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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说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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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儿的出生似乎冲淡了些惨淡的气氛。
闵赵氏一边要照看坐月子的大女儿,一边要伺候植物人状态的闵三林,这些日子,头发又白了许多。
酉珍有些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闵赵氏坚持不许她帮闵三林擦身换洗,她只得在照看新生儿上多搭把手。
杨守福虽然开始对生的不是儿子有些失望,但毕竟是初为人父,不到半日就将小丫头抱在手上喜不自禁。
家里又添一张吃饭的嘴,他白天黑夜的不停手加紧多做些木工活计,让辰珠心疼的直抹泪。
闵赵氏急的骂:“坐月子可不能哭,伤了眼可是一辈子难好。”
“妞妞,来,看看你外公,跟他说快些醒来瞧瞧我们的美妞妞。”
酉珍将在婴儿放在父亲床头,同他说话,希望某天能有奇迹发生。
小婴儿躺在外祖父身边蹬腿,呀呀呀的挥着手流口水。
坐到桌边,她咬着毛笔,开始写写画画的算帐,边算边叹气。
金簪子还是当了,在酉珍的讨价还价下涨到了十二两,总算能多抓几副药的钱。
春耕近在眼前,闵赵氏回去了一趟,一是托隔壁的阿荣叔家先帮着种家里那两亩地,收成到时候给他们家四成。
再去阿海嫂家谢了又谢,寅宝先跟她家住着,每日同夏哥一道上学。
这一笔人情,可怎么还?
本就是刚刚温饱的小家小户,根本经不起什么变故,如今一切的难题,说到底就是个钱字。
酉珍想着赖香那日的试探,有些犹豫不决。
“守福侄儿在家吗?”
院子外,一个徐娘半老的的妇人探头探脑。
酉珍开门唤了声:根娇姑姑。
这妇人是杨守福义父杨根才的妹子。
杨根才是个粗人,却对亡妻一片深情发誓不再续弦。
年纪大了觉得寂寞,后来在雪地里救了个奄奄一息的小乞儿。
当年杨根才收留了小乞儿做义子,那乞儿便是杨守福。
这位表姑可是为此大闹了一番。
不为别的,就为这在五岔巷小小的三间屋子。原本指望眼根才百年之后的遗产肯定是规归了自己,哪知有人半路截糊。
杨根娇上下打量着酉珍:“啧啧,这才几日不见,酉珍闺女越长越齐整了。”
闵赵氏听见动静出来:“她表姑来了,快屋里坐。”
杨根娇满脸堆笑将手里的一篮子鸡蛋递上:“亲家母,菩萨保佑哦,亲家公总算保住条命,我侄孙女呢,快让我瞧瞧。”
酉珍暗暗惊奇,每次回娘家的辰珠嘴里提起这位表姑都是又气又无奈。
除了隔三差五的来挑唆,还喜欢顺东西。铁公鸡今天却拔毛了一篮鸡蛋。
杨根娇先是去瞧了辰珠,嘘寒问暖的让辰珠十分不适,平日里这位表姑可从没和颜悦色的对他们夫妻这么关心过。
她又抱着小妞妞左看右看:“不像不像,一点也不像她爹。”
酉珍抢着抱过不悦道:“像娘亲才好,长大也是个美人胚子。”
闵赵氏冲酉珍摇头,倒杯茶送上道:“现在还没张开呢,女大十八变。”
“亲家母,我听说亲家公可伤得不轻了,这吃药诊病都花了上三十两?”
闵赵氏默默点头,叹了口气。
“这就是个无底洞啊!”杨根娇一拍大腿,“可怜我那守福侄儿,你们家这老弱病残的,全指望他了。”
辰珠在里屋听见,大声道:“姑姑可巧你来了,正好上回守福替您家打了两副门板,手工费就不算了,可那木料的钱也要三两呢,您看我娘家这情形,不如今天就把帐结了,好给我爹抓副药。”
杨根娇恼羞的掏出帕子咳嗽一声:“侄媳妇,今天我是来看小侄孙女了,这篮子鸡蛋,给你补身子的!”
小妞妞这时忽然哭了起来,酉珍抱她去让辰珠喂奶。
杨根娇喝口水,看着酉珍的背影问:“亲家母啊,酉珍今年有十二了吧?”
“她是七月初八的生日,还差几个月呢。”
“哎,可有说亲的上门了?”
“他表姑说笑了,酉珍还小呢。”
“不小了,说来我家来禄,今年也十五了,亲家母也是见过的,我见酉珍就喜欢,想跟嫂子你攀个亲家。”
杨根娇笑眯眯的掏出张红纸:“这是我家来禄的八字,不如你把酉珍的给我,我去观音庙给他俩合一合?”
闵赵氏看着那红纸愣住了,印象里那来禄似乎腿脚有些不便。
“亲家母,你瞧瞧这个,我家为酉珍备的聘礼。”杨根娇自信满满的又拿出张红纸。
闵赵氏为难的搓着手,半晌才嗫嚅道:“他表姑,酉珍她的婚事,可,可得让她爹爹拿主意。”
“亲家母,你得为你家小儿子打算,以后的日子咱家自然会帮衬着的,亲家公我看也是拖着挨日子,不如冲冲喜···。”
酉珍再也忍不住从里屋冲出来,拎起那篮子鸡蛋:“你红口白牙的咒谁?谁稀罕你家的聘礼,我八字不好,配不上你家来禄,你出去!”
闵赵氏也冷着脸拿起那两张红纸塞到她怀里:“他表姑,家里事忙就不送了,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