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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来路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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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闲下了白玉阶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件好像不得了的事情。
什么叫做,我的义子?
许闲:“……”
许闲:“…………”
他居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
尊后的义子?那不就是帝尊的义子……帝尊有九个儿子了,怎么又多了个义子!他怎么不知道……
不对,他觉得除了他,可能诸天仙神没几个知道。
好惊悚,他又是第一个。
……
远处悠悠而来的几只白鹤侧身一翻,隐入了山谷沟壑,时而鹤嗥自风中送来,入耳清朗。
几枝头潇洒杏花抖落肩头,谢听春微微侧头,身下的卢马颠簸两下,他懒散一拉缰绳,咧了一下唇角。
谢听春按辔徐行,等到的卢马与身后马车并驾齐驱便凑近了帘门。
正巧一只修长的手挑开帘门,像谢听春勾了勾手,谢听春挑眉凑近,听见霁寒低声道:“盯着许闲和贺献风。”
谢听春歪头道:“有什么盯的,一个被您诓过来一个莫名其妙巴过来。”
霁寒:“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敞亮,这两个,算起来我都能说是知根知底,帝昀让贺献风跟过来,是为了监视你,也是为了盯着我。”
谢听春:“那您二位真有意思,就不能是贺献风对我余情未了?”
霁寒闷笑两声:“说的好,我们就当是他对你余情未了。”他敲了敲车轼,抚了一下谢听春的肩头,扫落了杏花瓣。
“我要查定风灯,你想要什么好处,现在快说,不然等到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你没用的时候可就没筹码和我谈了。”
谢听春“啧”了一声,在马上悠哉悠哉晃了一下脑袋。
“您说得对,您觉得我想要什么?”
霁寒放下帘布,谢听春听见里面传来霁寒一声幽幽的叹息。他知道霁寒从鸣芩鹿那里看见了他的过去,也一定知道他想要什么。
霁寒叹气两声,喃喃细语道:“真搞不懂你啊……你心里最后悔的,不就是你的弟弟吗……”
“你想要他活,本座许给你。”
“以三界九域尊后的名义。”
谢听春垂眸,霁寒知道他听见了,便闭目不再作声。
谢听春的缰绳没开始握得紧了,的卢马也开始散着步走,直到坠在队伍最后偷酒喝的许闲和他并行。
许闲斟酌了一下开口:“谢小公子这是干嘛?”
谢听春转过头,勾起一个浅笑,晃的许闲愣了一下。
“没什么,刚刚从尊后那儿讨到了好东西。”
许闲毫不吝啬地称赞:“谢小公子年纪轻轻就伶牙俐齿,深受尊后器重,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说着也不忘一口酒下肚,喟叹两声。
谢听春:“……”
谢听春:“哈。”
霁寒闭目养神,却突然听得某人聒噪“哎呀”一声,拖得缱绻,拖得绵长。
霁寒不睁开双眼,鼻息长舒一气。
“帝尊又有何贵干?”
帝昀千里传音,带着闲聊的心思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霁寒听见他在那边敲了一下桌面,清脆“格愣”一声,帝昀不急不缓地开口道:“我觉得你有个毛病我很讨厌。”
霁寒舔了一下唇角,眼睛虚开了一条缝。
车外天光漏进来,一抹而已。
“您说,我不一定能改。”
帝昀:“才离开了一天时间,就不装了?”
霁寒揉了揉太阳穴道:“您想要什么样的等我办完事回去慢慢给您装,这会儿您想说什么就赶紧的吧……”他顿了一下,低笑一声。
“万一,定风灯真的和你有关。”
“你还得谢谢我。”
帝昀泰然自若道:“想杀我的人很多,只是他们忘了,那道锁还在我手里。”
“你也在我手里,我死了,你活不成,‘门’迟早会打开,那时候整个三界九域再现当年蛮荒萧条之血景……那就真是糟糕了。”
霁寒身在淞寒山,上古混战之时他尚且化形,当年是非早已模糊,大概经过他却也知晓。
那一战后,那些东西被锁在三界九域以外,三千大世界八千小世界从此自封,各界之间不再来往,执掌法则的尊神也从此销声匿迹。
那段回忆距今已有万年,他都忘记了此间种种,淞寒山万年自封也让他烦躁,让他孤独。
华荣作为一个错误的人,出现在了那个不合时宜的时间点。
霁寒没由来地嗤笑一声。
帝昀道:“笑什么?我还没说我讨厌你哪一点。”
霁寒道:“愿闻其详。”
帝昀的琉璃杯在桌角上滑动的声音从识海里传来,霁寒听见那人声音里带着点诡秘。
“你太喜欢究其根本。”
“从鸣芩鹿再现牧野,你就开始究其灭族的根本,你得出的结论是不如让它们从此消失。”
“之后是贺献风和谢听春,你让鸣芩鹿探听他们的过往,一是为了找到定风灯,二是为了控制谢听春,这次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帝昀眯眼,摊开桌案上呈上来的条陈奏章。
“你得出的结论是,谢听春会帮你是为了他弟弟,贺献风愿意同行是为了谢听春。”
帝昀笔尖蘸着朱砂,随意在纸上勾画。
“我承认,你这样做会给你的行事带来可观的准确和顺利,但是小心,我的尊后。”帝昀笔尖停在了不知道是谁呈上来的条陈上写着的“花欲燃”三个字上。
“孑孓独行,会刚愎自用,你太喜欢一个人究其根本,只相信自己所见,不一定是好处。”
霁寒头靠车厢。
“你话真多。”
重生之后,他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他不敢盲从相信任何人。
帝昀甩开朱砂笔,折下案前杏花枝。
“小寒儿,别太较真,不然一切在你眼里都没意思。人有贪嗔痴,也有离别苦,你在人堆里混了那么久,怎么就看不见呢?”
“盲点,有时候不是坏处。”
霁寒掐断了识海的讯息,不再听他说话。
“……真是。”霁寒叹息一声,再无下文。
烦人。
上辈子和帝昀接触不多,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喜欢好为人师。
那么多儿子还不够他教的吗,非要顺便说教一句他?
霁寒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