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若曦《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且乐天真

6、莫道世界真意少，自古人间多情痴

　　天上星河转，人间幕帘垂。因为昨晚值大夜，今日睡到临近晌午才起来，我穿戴好衣服打开窗，果真快春天了，雪压千枝梅的场景不复，现已是风声竹院、春景熙熙。前几日听玉檀说御花园中玉兰开的正好，被春雨打掉也是可惜，拿起竹篮准备去采些。玉兰的幽香实为浓郁，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之前在八爷府上闻到的茉莉花香，细想来八爷也一个多月没给我写信了，不知道八爷最近在忙什么呢？
　　“若曦，你在干什么呢？”是十爷，“十爷吉祥，十四爷吉祥。”“快起来吧。”“谢十爷。”“若曦，这会儿还下着小雨呢，你怎么出来了？”尽管十爷娶了福晋，可贪玩的性子一点儿没变，“我来摘玉兰花，被雨打掉岂不可惜。你们怎么在这儿？”除了皇上找皇子们商议正事时可以见到，平日里是很少有机会能如此偶遇的。“你看看她，十四弟，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了。”十爷又打趣我，听他这么打趣，总有种小孩扮大人的不正经，“我和十哥是来给你这个寿星送祝福的，说吧，想要什么礼物？”“对呀若曦，你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我们。”“行，让我先想想。”我想要见八爷一面、见姐姐一面，可这是我的秘密，无法宣之于口，“你们就送些新鲜玩意儿就好。”我对他们说。“好，那我们下次进宫给你带来。”若是不论年龄，十四爷看上去倒比十爷成熟很多，“好，那我先走了，还得准备皇上的茶点。”十四爷又是满脸猜不透的神情，我只好低头走过。
　　刚到院内，四爷和十三爷都在，我不免奇怪，我和他们素无往来，怎么今日会突然前来呢？“四爷吉祥，十三爷吉祥。”“免礼，快起来。”“听玉檀说今日是你的生辰，恰巧进宫，特来向寿星讨杯茶喝。”第一次听四爷说话，声音也这么冷冰冰，“多谢四爷。”可我不知道的是，早在八爷府上，四爷就已对我动了心思。“快起来，冲壶茶喝。”相比四爷的阴沉不定，还是十三爷的开朗大方让我放松些。我因知道四爷终将继任大统，不敢怠慢，即使并不喜欢，也不能表现出讨厌，只得微笑作陪。他们二人今日前来，不过就是问我今日朝堂中事。太子被废圈禁数月，朝廷内外对太子之事争议不休，皇上的圣意尚未可知，他们想从我口中得知康熙爷心中所好的太子人选。“两位爷所问，奴才不知，请两位爷恕罪。奴才还有活要干，两位爷请自便。”我行礼离开。四爷是八爷未来一生的宿敌，我怎么可以亲其外而疏其内呢？我若曦绝不是这样的人！
　　今日的差事值完，已是月胧星淡，回去的路上又下起了小雨，“你在做什么？”问天、问月亮，就是问不了他......我的心情愈加惆怅，“我的好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很累的样子。”玉檀朝我迎面走来，嫣然一笑。“我没事的，玉檀。只是乏了想休息。”“好，那姐姐你早些休息。”我微笑着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八爷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吗？连四爷、十三爷他们都知道。为何不来看我？连一封信也不给。”我烦躁地猛摇头，几绺碎发耷拉下来，失望的趴在桌上。这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谁呀？”我不耐烦的打开门，四处无人，只见地上有一封信，是八爷送来的！“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原来他是在意我的。我把这封信视若珍宝，紧紧贴在怀中，“若曦。”是他！他来了！他从院子里走出，月色如水，风采依旧。
　　“八爷吉祥。”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他抚去挂在脸上的泪，眼神极是爱惜与宠溺。“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我释怀的笑了，没有做解释，“本想早些时间就来看你，无奈被一些事绊住了，希望现在不算太晚。”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牵起我的手走进屋去。“当差很累吗？头发都乱了。”他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很是心疼，轻轻为我理去散着的头发，我摇了摇头，换来他安心的笑容，“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有个礼物，希望你能收下。”八爷给我戴上了一个质地轻透的玉镯，“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收下吧，这是给我喜欢的人。”听到这句话，我眉心微动，面色稍显犹豫，“若曦，不要怕，我会尽我全力护你。你放心，我终会找到机会，带你出宫。”他的坚定打败了我所有的不安和惧怕，在这一刻，我决心和他一起，同生共死，哪怕早知结局。
　　大约四五日后，八爷命人送来一屋子的茉莉花，清香四溢，还附赠书信一封，书信的内容是：“茉莉仙子。”送花虽然老套，但被人如此放在心上，总归是感动的。我折了几朵簪在头发上，时时能闻到几缕飘香，就好像八爷陪在我身旁。“今日早朝，皇上让群臣选举新太子，众臣共荐八阿哥为太子，可皇上不予理会，早早宣布退朝，龙颜不悦。若曦，你待会儿当差，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伺候。”“是，李公公。”这一天迟早会来，这仅仅只是开始。我奉上茶点后在一旁候着，听到皇上传李光地大人闭门密谈，其间太子曾来过一趟，我退至屋外等候，不知屋内究竟商议何事。与此同时，八爷召集了九爷、十爷、十四爷到府中议事。九爷他们建议八爷鼓励群臣上奏，拥立八爷为新太子，八爷早先还怀有忧虑，恐这样做太过显眼，最后还是被九爷他们说服了。就在我写信想给八爷传递消息时，皇上传各位阿哥们到宫中商议要事，听玉檀说是又为了众大臣拥戴八爷为新太子的事，皇上以为八爷与朝臣结党营私，严厉斥责八爷，还削了八爷的爵位。十四爷当场立下毒誓，皇上一怒之下竟一剑挥向十四爷，幸好有五爷和九爷拦下，罚了十四爷二十个板子。“糟了。”我还是慢了一步，我把没写完的信撕碎，匆匆跑出去，待我赶到时，这场闹剧已然结束，我远远地看到他的背影，双脚不听使唤地跟着他，他依旧清雅如往常一样，像是不沾染半点凡尘气的仙人。我跟着他走了很远，一直走到宫门口，今日的他，和夕阳下那日，一样孤独。
　　回到屋中我焦急万分，冲动地想跑回八爷府上，被玉檀拦住，“我的好姐姐，这个节骨眼儿还是别回去了。一则落人口舌，恐节外生枝；二则姐姐回去也无济于事啊。”玉檀说的对，我真是担心昏了头，现在应该想想怎么做才能帮到八爷。接下去一连几天，八爷因病未曾上朝，皇上也复立了二皇子的太子之位，“圣父圣子”的梦虽得以延续，却早已破碎，只是康熙帝自己还未曾发觉。我奉上茶点后，若有所思地看着皇上，“朕已经下旨，任何人敢为八阿哥求情，斩。”我跪下求情：“当日皇上为十八皇子病逝伤心病倒，皇上的舐犊情深奴才们有目共睹。皇上尚可为逝去的十八皇子如此，为何不能对还在身边的皇子也这样呢？常言道，父慈子孝啊......”皇上当即摔了茶杯，勃然大怒，“你的意思是朕有所偏心，故意为难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吗？”“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只是希望皇上能够网开一面，顾念父子之情啊。”皇上冷笑一声，派人将我拉出去痛打二十大板。不知皇上是否对我方才所言有所触动，在我受刑时，皇上颁布圣旨，大封皇子，也恢复了八爷的爵位。
　　玉檀为我上完药后，我趴在枕头上嘟囔着：“好疼，古代的刑罚可真不是人受的。不过这也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当差了，能休息也不错。”不时转动着八爷送我的镯子。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八爷，我的心思，你可明白？“姐姐，八爷来了。你现在方便吗。”八爷来了？满心期待地说：“进来吧。”先前总是看他离我越来越远，这一次是越来越近了。在我们对视的眼眸里，他的身影逐渐放大，看着他就能让我无由来的快乐。“若曦，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就要你在宫里健康平安就好。”他的眼中含有泪光，轻轻地拖住我的脸吻了过来，这一刻，仿佛世界再大，也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害羞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好好盯着他，他笑了几声，担心的表情又重新卷土袭来，“若曦，还疼吗？”“不太痛了。”我看着他痴痴地傻笑。“以后不要再为我做这么危险的事。听到没有？”我嘴上说着是，心里却不这么想。“八爷，你以后千万万事小心。”他微微点头，我知道他的野心有多大，我愿意陪他，哪怕只有最后十四年。“八爷，我给你唱首歌吧。”我尽力想让他开心些，便唱了一首《茉莉花》给他听。沉迷于他深情的眼波中，我亲了他的脸，对他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他紧紧抱住我，他给我的怀抱确信得像风，给我的吻温柔得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