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玺·绝不当狗》先南山

16、曲终 16 章

　　万兴集团总经理助理孙宏斌立在红木办公桌前，斯文的脸上写了个“愁”字。

　　“李总，”孙宏斌一手压在桌上，一手把行程表用力往前推，要不是桌子太大，这张命运多舛的行程表多半会被直接呼到对面那个油盐不进的东西脸上。

　　“我的亲祖宗，”口干舌燥的孙宏斌松了松领带，做着最后的努力，“还有半个小时张小姐就到了，你不能走！”

　　“嗯，”孙宏斌的亲祖宗低头在文件上签上大名，不紧不慢的放置在一边才抬起头，不知道因为什么笑了出来，“怎么？搞不定我，气急败坏到准备色诱？”

　　“······什么？”

　　“领带系好，”李彦拿起签字笔指着孙宏斌，“我又不搞基。”

　　“······我求你了，对方只有这么一个要求，就是要和你面签，”孙宏斌对李彦的戏虐置若罔闻，两手压在办公桌上，眼看就要哭了出来，“任总为了这个合同，置80岁的老母、嗷嗷待哺的稚儿、风韵犹存的媳妇于不顾，披星戴月了半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你不能跑啊！”

　　李彦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什么时候甲方已经从爸爸变成了狗孙子？”

　　“2个亿的钢材，”孙宏斌抬手比了个数字，痛心疾首，“不要预付款，主动把账期延后2年，何止是爸爸，那简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懂了，”李彦低头看了看半个小时前被强行套上的银灰色西服，恍然大悟，“所以你们就联合起来把我卖了？”

　　“任总打听过了，张小姐喜欢这个品牌的西服，尤其是银灰色。”孙宏斌一脸理所当然，“李哥，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再说人家张小姐对你痴心一片，模样更是没得挑，咱不亏啊。”

　　“滚！”李彦都被气笑了，“不卖！”

　　李彦不紧不慢的起身走进休息室，孙宏斌紧紧跟在身后。

　　李彦站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衣服倒是不错，就是稍显正式了些，嗯，不大满意。他一只手扯开领带丢在一旁，另一只手解开西服扣子，看那架势也准备扔。

　　孙宏斌一惊，一个跨步来到李彦身前，伸出两手左右开弓收拢李彦的衣服，勒的那叫一个紧，“不准脱，”这一嗓子大有你敢脱我就把你扛走的架势。

　　“哎，我说你，”李彦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差点被花钱雇来的助理勒死在西服里的操蛋事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笑的轻松，“皱了皱了，再不松手，都没法穿了，一会儿你家张小姐该不喜欢了。”

　　孙宏斌不信，索性用双臂把李彦裹了个蝉蛹，“你发誓，你发誓不跑我就松开。”

　　“都跟你说了，搞基楼下请，瑞麟哥哥欢迎你，”李彦左右晃动了一下肩膀，抬脚轻踹在孙宏斌的腿上，“惯的你。”

　　孙宏斌······

　　他算是服了，一耍赖就拿他弟弟顶包。

　　哪有这样的哥哥，成天把弟弟搞基的事挂嘴上，什么狗屁嗜好？

　　“看看，好好的衣服被你搞成这样，不能穿喽。”李彦捏着被弄皱的衣襟，好整以暇的看着孙宏斌，挑衅似的一把扯下西服外套丢在一边。手指微微顿了一下，脸上立马浮现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修长的手指朝腰间的皮带搭扣飞奔而去。

　　孙宏斌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老板的银灰色西裤就砸在了他的怀里，窸窣两声后，又多了一件衬衣。

　　浑身只穿了一条平角小裤叉的李老总恍若无人一般走向衣柜，抬手翻动成排的衣服，念念有词，“老话说穿衣吃饭看家当，咱家现在什么行情你不知道吗？几个项目款还没收回来，新项目又狮子大开口，你老板我现在都不敢在公司溜达，走哪都有人堵着要钱，都快被逼的离家出走了。你可好，十来万买的西服说弄皱就弄皱，糟蹋。”

　　李彦像是逗他没完，停了翻衣服的动作，转身走向孙宏斌，笑容可掬的立在某人面前，一副不要钱随便看啊兄弟的贱相。

　　他身量高，肩膀宽阔，腰身紧收，可能深蹲做的多，屁股还挺翘，再加上跆拳道的童子功功底，两条腿别提多好看了，浑身肌肉均匀不膨胀，结实而不魁梧。

　　南市花魁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孙宏斌是个直男，脸都不带红的，很是不给面子。

　　李彦顿觉无趣，看了一下手表，忙不迭的拿了几件衣服出来往身上套。

　　闹了这么一出，孙宏斌也没了脾气，把手里的衣服整理好，终于想起自己是个小助理，好言好语的说道，“李总，你也知道公司现在缺钱，工地的工期又拖不得，这么好的合同，错过了就可惜了。”

　　“小朋友，你哥上了年纪，啃不动这么硬的馅饼，”李彦选了一件纯白体恤套在身上，外面搭配了一件衬衫式黑色风衣，一条深色修身牛仔裤，整了一个明星机场街拍的骚包造型，“我鞋呢？去，把那双翻毛休闲鞋找出来，黑色的那双。”

　　孙宏斌打开鞋柜，取出定制休闲鞋递给李彦。

　　李彦坐在皮椅里，一边弯腰系鞋带，一边开口，“兄台，哥哥免费给你上一课，那种一边倒的狗屁合同最是要不得，不给预付款、账期滞后，还不要利息，这么坏规矩的事一旦传出去，其他公司就会打着咱家的牌子争相效仿，供应商们还怎么生存？到时候，哥想带你约个饭，都有可能被爆掉狗头。再说，占女人的便宜太丢人，臣妾做不到啊亲。”

　　万兴家大业大，2个亿确实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可他老板偏偏又看上了个烧钱的狗屁新项目，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公司里那些个副总、经理们没钱了就往顶楼跑，成天里堵着自家主子要钱，张口闭口成千上亿，要个几百万的都算是客气的。而他那大手大脚的老板跟许愿池的王八一样，来者不拒，墨金大笔一挥，他就得去财务那儿要钱，弄的财务总监一看到他就跟见了鬼似的。他自己都烦。

　　本想着苍蝇腿也是肉，这个便宜合同一能让财务总管消消气，二说不定还能给他家饭票找个有财有颜的媳妇回来，万没想到自己一时贪小便宜险些捅了篓子。想起自己和任总为这个白捡的便宜沾沾自喜的德行，孙宏斌顿时羞愤难当，小脸憋的通红，连头都不好意思抬。

　　“刚不是还想揍我来着？现在脸红什么？”穿戴整齐的李彦揽镜自赏，满意的点点头，“告诉老任，合同可以给张总，按规矩来，对方不同意就拉倒。得罪了也不要紧，这半年我不会让他白忙活的。”

　　“李哥，我······”孙宏斌无言以对，“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

　　李彦抬手搭在孙宏斌肩膀上拍了两下，“出息，咱家还不到出卖色相的地步。最近开销是大了点，知道你心疼我。唉，给你指条明路······不如你去楼下色诱一下瑞麟小老板？他有个两个项目刚回了血，钱多的花不完······去的时候记得买份意外保险，被揍了公司不报销哦亲，哈哈哈······。”

　　孙宏斌······

　　“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李彦不等孙宏斌发难，哼着歌溜了。

　　李彦对着专用电梯拨弄了两下头发后潇洒走进去，“哥要去约会，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禁止骚扰哦宝贝。”

　　直到专用电梯关门提示音响起，孙宏斌才反应过来，气的鼻孔快要喷火，冲着李彦咬牙切齿，“你，你，你骗我！你就是没看上人家张小姐，是不是？穿那么骚，装嫩葱，你个败家子······你给我回来！”那模样活像个眼睁睁看着丈夫出去鬼混而无能为力的怨妇。

　　明目张胆出门鬼混的嫩葱心情极好，一路哼着小调开着限量版迈巴赫加速前进。

　　时间刚好，一条长腿甫一踏入茶社，就听到了刻意遮掩也盖不住的得意笑声。

　　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鞠了一躬，刚准备开口，李彦竖起食指在唇边碰了碰示意收声，礼仪小姐尴尬的微笑点头。

　　“哪有哪有，我都20多了······脸上打了腻子的，不然斑斑点点也是很多的，您是没细看。”

　　说话那人穿了一件紧身半高领黑色针织衫，下身搭了一条白色配黑色大波点的裙子，裙身宽松，A字型做了几道大折，裙边齐至小腿肚，漏出纤细雪白的脚腕，脚上穿着一双万能皮质小白鞋，一只脚尖不老实的蹭着地，看起来俏皮极了。

　　“唉，这可不是我刻意恭维，刚刚你一进门就给我吓了一跳，以为是哪家小仙女下凡了呢。不瞒你说，方才姐姐还纠结呢，让你这未成年的祖国花朵在这儿消费算不算违法啊？”老板娘看起来有40出头，身体微微发福，皮肤倒是保养的极好，一只带着满绿翡翠镯子的手轻轻托起那人的小手，另一只手像个长辈一样怜爱的在那人手背上拍了拍。

　　那人好像是真的害了羞，连耳根都配合着红了起来，匆忙从老板娘手中抽出自己的小手，用两只手掌托起自己巴掌大的小脸，声音听起来倒是对老板娘的话很是受用，“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姐姐真会说话。”

　　“哟，看这小脸红的，可爱死了······。“

　　模特一样的男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偷看，笑容温柔如三月春风。迎宾小姐看了一眼主管，担心被戴一个接待不周的帽子扣钱，硬着头皮开口，“先生您好，欢迎光临。”

　　迎宾小姐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那人和老板娘这才结束了商业互捧朝门口看过来。

　　那人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看过来的时候眼尾还藏着一丝娇羞，顾盼生辉的模样毫无预兆的撞进李彦眼中。

　　那人在他眼中一直是个脱兔，调皮捣蛋，似乎永远不懂什么叫女儿家的该有的矜持，他从未见过她害羞，没想到是这般勾人心魄。饶是身经百战的李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的心跳加速。

　　李彦很少有失态的时候，不自然的舔了一下嘴唇，清了清嗓子。

　　那人被老板娘逗狠了，一看到李彦像是看到了救星，抬手猛挥，“老大，我在这儿。”

　　李总、李哥、彦哥、大哥、老大、大佬，状元郎、花魁哥哥，李彦也很纳闷，赵晓航怎么能给一个人起那么多诨名，而且随机的毫无规律，不过想到他弟弟那些诸如李老二、狗儿子、小玲玲、姐妹、狗东西什么的，他又觉得赵晓航对他是手下留了情的。是以，只要赵晓航叫他的时候不带“狗”字，他就不会跟她计较。

　　李彦两步走过去，眼中含笑，“说什么呢那么高兴？”

　　“没什么，”像是想起来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赵晓航的嘴角不住的向上扬起，眼睛都咪咪的，“就是看见老大高兴到飞起。”

　　李彦似乎心情很好，抬手摸了摸赵晓航的头顶，“你呀，撒谎能不能走点心？”

　　“老大，撞破不说破吗，”赵晓航嘿嘿干笑两声，像是才看清李彦，漆黑的眼珠滴流乱转，上上下下把李彦看了个够，有些吃惊的说，“彦锅锅，你今天好帅啊！”

　　“咳咳，”好容易正常的心率又杂乱无章，觉得热气直往脸上烧，李彦心说要死，自己一把年纪了，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激成这个德行，他暗暗倒了口气，语调听起来倒是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是吗？你喜欢就好。”

　　这话听起来有些暧昧，但赵晓航一向是个懒的，脑子能少动一下是一下，还傻呵呵的接话道，“太喜欢了，老大是咱全村最靓的仔。”

　　李彦哭笑不得。

　　老板娘经营茶社数载，迎来送往最是在行，即便被当作工具人晾在一旁，也不会表现出半分尴尬和不适。她这个年纪，早已阅人无数，好看的皮囊早不新鲜，可眼前的男人也不由得晃得她眼前一亮，尤其是那气度，说不出的贵气。

　　精明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梭巡半晌，已明白个七七八八。老板娘不动声色的扫过男人上百万的限量腕表，心道这姑娘傻人有傻福。

　　作为一个职业生意人，赚钱才是硬道理。客户就是上帝，让金主在她的一亩三分地感到一丝不自在都是她的无能。老板娘收了看好戏的心思，给大鱼铺了个通天台阶，“哎呦，我说呢，今天一大早心情就特别好，原来是有贵客光临。先生您好，我是这家小店的老板，姓顾。这位小美女来了好一会儿了，说是要招待贵宾，千叮万嘱要最好的包间和茶水招待您。”

　　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李彦了然的点头示意，笑容明朗，“是吗？那就烦请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