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玺·绝不当狗》先南山

13、曲终13

　　最后一个确认电话搞定，赵晓航归心似箭，冲到杨浩轩办公室。

　　“杨SIR，有什么事回头电联，我再不回去，你的摇钱树许大少就该跑路了。”

　　“嗯，有道理。”杨浩轩促狭一笑，拿起手机点了两下，“去吧，把金主爸爸伺候好了，杨SIR给你加鸡腿。”

　　“哪的话？老杨何须如此见外？“

　　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手指轻轻点开，杨浩轩的红包弹了出来，备注车马费。

　　赵晓航喜出望外，摇头晃脑的边跑边说，“杨总就是讲究，杨总发大财。”

　　“慢点跑······”杨浩轩摇了摇头，追在后边喊了一句，“明天休息一天，新盛那边我来处理。”

　　“老杨，我爱你。”赵晓航摁着电梯，顺手送了个飞吻过去。

　　“滚，你TM别害老子。”

　　赵晓航拿着老板发的车马费高高兴兴的约了个专车，一路飞奔往家去。

　　“哇非来啦，有米有银想我呀？”赵晓航大步跨进家门，沙哑的嗓音震动着客厅里正对无脑真人秀评头论足的“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

　　“我天，你这是被人抢了，还是把人给抢了？”李如梅箭步匆匆把刚进门的赵晓航拽到眼前，满脸嫌弃，根本不像亲娘，“什么鬼样子？真丑！”

　　只睡了3个小时，大半夜被老板提溜起来，连续搬砖N个小时的赵晓航头发蓬乱，还有几缕不大听话的正油腻腻的贴在额头上。脸就更别提了，死白死白的，泛着血丝的眼睛搭配一双国宝级别的黑眼圈，活脱脱恐怖片女炮灰即视感。

　　人可以死，绝不能丑。赵如梅恨不能把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塞回肚子里重新生一遍。

　　痛心疾首，痛心疾首。

　　“小小，不是说好我去接你吗？”许鸣谦也被赵晓航丐帮帮主的形象微微震慑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端出大家少爷宠辱不惊的姿态走过来，拉起赵晓航，“怎么自己回来了？”

　　“她是脑子坏了，还是没有导航？”李如梅沉浸在生了个丑八怪的悲惨世界里不能自拔，嫌弃、厌恶的表情写了一脸，“你要忙着做饭洗碗，还得陪着我们两个老人家，初来乍到的多可怜，有人心疼你吗？再说，这个德行接回来干嘛？发个碗，在线要饭？”

　　我······去······。

　　“阿姨，”许鸣谦放开赵晓航的手，转身冲着李如梅温柔一笑，探手拽着丈母娘真丝的睡衣衣袖，“我在您这里比在自己家还自在，就喜欢给你和叔叔做菜吃。这事怪我，没有事先给小小收拾收拾。您放心，一会儿洗干净了还是能看的，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好好好，这话说的，”李如梅一秒换脸，抬手拍了拍许鸣谦的肩膀，笑吟吟的看着她的便宜女婿，“哪就生气了？没有的事儿，鸣谦，你可别多心。”

　　好个屁！

　　赵晓航张大嘴巴呆愣愣的站在中间，用力眨了眨两只干涩的眼睛，不敢置信的在两人之间梭巡，感觉自己才是登堂入室的丧家之犬。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古人诚不欺我。

　　“爸爸，”要不是用了一天的眼睛实在太干，赵晓航一定能哭个梨花带雨，“我半夜三更去加班，一口气忙到现在，你看他俩？”

　　“哦，”赵海把手里的遥控器放在茶几上，敷衍的在李如梅和许鸣谦身上看了两眼，然后给了个更敷衍的语气，“我闺女真可怜。”

　　赵晓航突然感觉离家出走绝对不是中二病。

　　李如梅的人来疯去的比来的还要快，在赵晓航洗澡更衣、面膜精油的一顿操作后，又把慈母人设立了起来，什么“可怜的娃”、“我的乖乖”、“不愧是我的宝儿，就是责任心强”不要钱似的贯穿了整个晚餐。临到睡时还贴心的来了一句，“看我闺女，收拾收拾真好看。累坏了吧，早点休息啊航仔。”简直就是职业颜狗50几载。

　　“宝贝儿，你爸妈真可爱。”许鸣谦窝在赵晓航的肩头，一手缠着她的头发玩。

　　“重死了，”劳作一天的稚嫩肩膀对许大少重量级的大头提出抗议，赵晓航轻轻推了推，“冲你这张脸，你直接说他们傻，我妈也会拼着老命拦着我爸，不让他往死揍你的。”

　　“嗯，”许鸣谦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尊贵头颅挪到枕头上，抬手把赵晓航捞进怀里，“你妈可喜欢我了。”

　　“资深颜狗吗，可以理解。”

　　“你呢？”许鸣谦看着赵晓航，“你也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喜欢我吗？”

　　赵晓航不置可否，伸出一根手指点点许鸣谦浓密的睫毛，“那当然，君沐光而来，不可方物，小赵我见色起意，立马拜倒在你的运动裤叉下。”

　　“啧，粗鲁。”

　　“还不让说实话了？小气。”

　　“那现在呢？”许鸣谦没有理赵晓航的揶揄，只静静地看着，“现在呢？还是只喜欢我的脸吗？”

　　“哪能啊？还有胸肌，”赵晓航往许鸣谦怀里拱，想起了许鸣谦破空而来的场景，明明也就半年，却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久到让她产生了三生三世的错觉，顿时心软如水，“不知道喜欢你什么？就是喜欢，非常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流氓，”许鸣谦拍了一下赵晓航的后脑勺，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直男癌，”赵晓航往上窜了窜，“这个时候你难道不应该说什么，我也喜欢你，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之类的吗？”

　　许鸣谦“唔”了一声，“你说的对。”

　　“没意思，”赵晓航哼唧了一声，“你说你哄我爸妈哄的那么起劲，在我身上却不舍得出血。我生气了，吃醋了。”

　　许鸣谦“哈哈”笑了两声，翻身压到赵晓航身上，“冤枉，我没有哄。我就是想那么做，我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的感觉。”

　　“那，你和你爸妈也家也这样吗？”

　　许鸣谦闻言一顿，笑着的眼睛几不可查的暗淡下来，“我和爷爷呆在一起的时间多点，我爸妈很忙，在家吃饭的机会很少。而且，我撒娇的话，可能会挨揍吧。”

　　这个话题对刚刚离家出走、寄人篱下的许鸣谦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赵晓航心里懊悔，一定是累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许鸣谦像是不愿多说，一瞬间又挂上笑，“在你爸妈这儿找补回来也不错。”

　　刚还怨怼自己脑子坏了的人，对放在脚下的台阶视而不见，继续抽风，“鸣哥，你有什么打算？你这都离家出走两天了。”

　　许鸣谦明显一愣，决定以后不能让赵晓航熬夜加班，这智商明显掉线啊。一个翻身躺平，缓了十几秒才开口，“怎么？我这才过门一天就嫌弃我了？”

　　“不是不是，”赵晓航悔的肠子都青了，“嗖”一下跪坐起来，因为要急于解释，音调都高了许多，“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你不要瞎想。我错了，不该问你的，······我，我就是着急，和父母哪有隔夜仇·····”

　　“哦？我还以为，我没了许家的光环，你看我不顺眼了呢？”

　　赵晓航惊的直摆手，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一点儿那个意思也没有······。”

　　“哈哈哈，”许鸣谦看着赵晓航手忙脚乱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去······我去你妈的！

　　一片真心被玩了个稀烂，赵晓航一记老拳挥在许鸣谦的胸口上，正在全力组织语言准备反击的大脑居然还分了神，回馈了一个许鸣谦胸肌手感不错的信号。

　　操！

　　赵晓航绝望的想，认输吧，算了吧。

　　许鸣谦看着赵晓航脸上五颜六色的表情笑的比刚才还要放肆，为防偷袭，把她的作案凶器压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自掌心传来，瞬间窜遍了四肢百骸。许鸣谦眼睛黑而明亮，由于笑的太过而微微弯了起来，像个孩子。赵晓航心头流过一丝陌生的酸楚，她轻轻的讲，“鸣哥，我们出去住吧？就我们两个，租个房子。”

　　“什么？”许鸣谦还在笑，像是没有听清楚似的。

　　赵晓航捧住许鸣谦的脸看了几秒，一字一句道，“鸣哥，我不愿你为了我和父母不开心，你现在在气头上，劝你赶紧低头回家认错的话想必你也听不进去，可我相信你，一定会处理好的。我，虽然很委屈，也想牛气一点不理你了，可我舍不得，一点儿都舍不得。你如果暂时不想回家或者回你的公寓住，那我就陪着你，也不住家里了。我们两个出去住吧，好不好？”

　　像是山洪暴发一般，“轰”的一下，千涛万浪直击心脏。

　　离家出走多多少少也带着负气的成分，他自然是挫败的、不甘的、难过的。从徐家大宅出来，他舍不得让赵晓航胡思乱想，马不停蹄的来找赵晓航，希望能尽量给她一个体面的交代。可那个胆大包天的赵晓航比他还要任性，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他留了下来，试图给狼狈不堪的他一席之地。

　　最该委屈的人在尚不明朗的复杂局势中无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站出来为他人拭泪。她无惧无畏的折腾出这样大的动静，如果自己生出了一些别的念头，到时候她该如何自处？

　　怎么能有这样傻的人？

　　赵晓航一腔孤勇，许鸣谦强装镇定下却是浑浑噩噩。

　　这一夜他几乎没睡，脑子里一直胡乱盘算，盘算到最后生出了一股惧意。他深知这点小伎俩，在父母面前是何等可笑，何等不堪一击，如果他的父母真计较起来，让赵晓航一家永远回不了南市也绝非狂言。假如事情走向越来越糟，他又该如何面对？巨富之家哪个不是腥风血雨走出来的，什么赃的、污的他没有见过？不管世人承认与否，这世上大多数事物就如商品一般都有一个相对应的价格，所以，越是了解游戏规则，越是清楚，这世上唯有赤子之心买卖不得。

　　顺水推舟的住在赵晓航家里，除了想让赵晓航安心，也有着观察赵晓航父母的念头，结果还算满意。他本想着住一夜就走，可赵晓航被半夜拖走，回来的时候已经累到脱形，要走的话却怎么也舍不得说出来。

　　可现在，她又说了什么？她说要跟他出去住，不让他有一丝寄人篱下的苦，语言笨拙而真挚，像个硬要装成大人模样的孩子一样，较着劲的看着你。

　　果然没有价格的东西都得拿命来求。

　　许鸣谦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心跳快的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许鸣谦就笃定他的妻子只能是赵晓航。这种执念像是野草一样肆意疯长，他甚至都不敢告诉赵晓航他有多爱她。他时常想，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很害怕吧。

　　他晓得自己，却又对赵晓航没有把握。他不知道，赵晓航对他的喜欢是一时兴起还是如他一般，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常常让他感到不安。所以，当赵晓航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时，他又感动又觉得不够，隐隐期待着赵晓航能再为他做些什么，只为他许鸣谦做些什么。

　　他悄悄把自己卑微的、恶劣的腌臢心思藏起来，隐秘的享受着赵晓航带给他的变态快感。

　　许鸣谦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给混沌的大脑输氧。

　　“你要是······不愿意，就······，”因为羞怯，赵晓航本来有些惨白的小脸上都泛出了浅浅的粉红色，可眼睛里的期待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她太想给许鸣谦一个家了。

　　“好。”许大少缴械投降。

　　“可是我只有两千多块了，现在又没有工作，怎么办？”他承认，体内的撒旦又开始作怪。

　　“啊，”赵晓航惊叹一声。

　　许鸣谦······

　　像是怕造成什么误会，赵晓航一个翻身下床，迅速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手忙脚乱的翻出一张卡，又快速跳上床，举着薄薄卡片的手微微发颤，“没关系，我有钱，7万多块，我每个月还有8千到1万3千块左右的收入。你别太挑，租个房子，小一些，明天就去。”

　　赵晓航结结巴巴却又一口作气的讲完。

　　心里被搅和了个乱七八糟，许鸣谦犹豫一下，半真半假的玩笑，“给男人花钱，是恋爱大忌，好心提醒你，当心肉包子打狗，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啊？”赵晓航显然没有想这么多，脑子一转，担心自己的举动让这少爷心里有了吃软饭的负担，假装不懂，故意调侃道，“你这么大一个人质在我手里，我随手拍两张你的艳照，发给华耀公关，还怕回不了本？哎呦，啰嗦死了，你到底同不同意？别我一会儿心疼了，你后悔可没用啊。”

　　有个薄薄硬硬的小东西塞到了他的手中，“好啊”许鸣谦鼻头泛酸，跟着疯下去，“那我要新衣服，还要新鞋。”

　　“嗯，”赵晓航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买。”

　　“还要一台电脑。”

　　“买。”

　　“要一套新的厨具，给你做饭。”

　　“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