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班》尾生之信

39、往前，无论什么时候，往前

　　等他们回来后，就到张安开学报道的时间。
　　“小香香，东西都要带好哦，录取通知书、行李箱，你再看看还需要什么，”王相莫跟在张安后面嘱咐着。“老王，你让小姑娘自己看看，你一个大老爷们老实跟着也不好啊，”张祈看不下去。自从这两人的关系公开，就再也不避讳什么了，经常在张祈面前就秀恩爱，去哪都在一起。送走张安后，张祈就一心扑在工作上，王相莫也开始专心发展在这里的事业。时间就这样，逃似的从身边溜走。情人节这天，王相莫早早的和张安出门，张祈的工作比较忙，这几天气温变化比较大，医院也比较忙，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张祈才有时间回去。今天是情人节，虽然还是比较冷，这会大街上的人还不算少，街角的咖啡厅这会也坐满了人。“哥哥，给你花，”一个小女孩走过来，手里抱着一捧玫瑰，这会开的很艳丽。“不好意思啊，小朋友，哥哥没有人要送，”张祈说完就打算离开。“哥哥，不是要你买花，是有人买了送给你的，”小朋友把花送到张祈手里，“哥哥，那个人很爱你吧，妈妈说了，喜欢送花的人，一定很会爱人，你们真好，哥哥，情人节快乐，”说完就往后走，消失在街口。“会是谁送的花？”张祈捧着一束鲜艳，在寒冷的街头，倒使人温暖，花很美，这会的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陈曦，陈曦爱花，如果说一定要有一个假想的对象，是陈曦就好了。咖啡店里，靠进窗户的桌子，陈曦戴着黑色的口罩，眼睛一直注视着街角的动静，看到张祈的那一刻，被帽檐盖住的眼角止不住的流泪。“张祈，如果我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就好了，”陈曦握住被子，手背青筋暴起，这些时间，他一直在接受治疗，取得了些效果，只是还需要时间，等完全痊愈，就去找张祈，求他原谅。茶几的玫瑰为房间增添的很多生机，张祈这晚睡的很好，在医院的一些不顺也被遗忘，睡吧，明天又是新的开始。两年过去了。张祈依旧照常上班，熬夜上夜班，应付医闹的家长。“我孩子好好的来医院，怎么就严重了？怎么就进ICU了？你们分明就是包庇！你把主治医生叫过来，我们当面说！”说话的是一个小姑娘的家长，这会正吐沫乱飞的嚷嚷着叫张祈。这种事情其实发生的并不多，张祈所在的儿童科室，大多数家长都是比较理智的。“有毛病吧，小孩子说是好好的，那好好的送来医院干什么？”坐在张祈对面的一个人看不下去，小声嘀咕着。“家长也是担心，我去说清楚就好，”张祈也有些疲惫，连续两三天也就睡了五六个小时。“你不是吧，张祈，人不能太圣母心啊，你看看那大哥就明摆着的来找事的，自己家族本来就有遗传病史，现在查出来了，还不赶紧凑钱去做手术，现在就找你的事。”“我会说清楚的，孩子的病不能拖，我得先和孩子妈妈说清楚，”张祈起身走过去想要打开门。“等等，你疯了吗？那大哥手里拿着刀，刀啊，就坐在门口，保安也不敢去拦住，你肯定打不过，我们等警察来吧，”同事把他劝住。“我就还在那在那里让他砍，”张祈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家长拎不清，那就帮他拎清。“君君家长，我们出去谈，”张祈打开门走了出去。“你还敢出来！”一直等在门口的家长拎着刀就走过去。张祈直接冲过去想把手里的刀夺下来，“请你冷静，这里还有小孩子需要安静的治疗，你孩子在ICU等着手术费，这会你要是在有什么事，孩子怎么办？”“就是你这个医生的事，我小孩子明明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连饭都不能吃了？你们还说我们家族都有问题，我看你们才有问题，我家就没有这种病！”拿着刀的家长，越说越激动。张祈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臂，“你们过来按住他！”张祈叫喊着周围的人，这会周围的人也都赶过来齐力把他制服。“请你冷静，我们要把握好的治疗时机，你不要太激动，下次在这样，就直接报警，你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这里是医院，还有上百个家庭的孩子需要医治，需要安静，如果你的孩子因为你的考虑不周，错过了最佳治疗时候，那都是你的责任！”张祈也不客气的回怼。这种人真的很恐怖，如果说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会已经把所有的后果和治疗方案都告诉他了，如果还拎不清，那就报警，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孩子是无辜的，这么可爱的小孩，每次见面都会开心的打招呼，他不忍心。交接好工作后，已经半夜一点多了，张祈现在需要休息，在这样下去，身子怕是熬不住。走到停车场，不知道是因为太疲惫的幻觉还是什么，总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轻微的脚步声，距离不近不远。是白天的那个家长？张祈顿时后背发凉，这会停车场没有人，自己也这么的疲惫，万一他有什么举动，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想到这，张祈走的更快，几乎是小跑着，身后的脚步也开始跑着，一直到张祈上了车，才感到安全。到家已经快两点了，电梯升到五楼，张祈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门上被红色油漆涂满了“杀人犯”、“庸医”、“还我孩子”的字眼。张祈没有精力理会，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了，等明天吧，自己休息好就去集中精力处理这件事。走到卧室，把外套脱掉，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在床上，旁边的大白熊微微侧过身，挡着没有关掉的灯光。张祈睡的很香。这一觉睡的很踏实，早上起来已经八点多了，昨天说好今天休息，但是，张祈还是没有办法在家老实待着，去医院吧，把这件事情解决，先把门口的红油漆刷一下。张祈在房间里找到几瓶清凉油，试试吧，洗不掉就等下班去百货商店买点解油漆的东西。打开门，门上的红色油漆早就被清晰干净，还有淡淡的桂花香。会是谁呢？安安还在学校，老王最近为公司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见到了，可能是哪个好心人吧，张祈笑笑，就说嘛，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等到了医院，那天的小孩爸爸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个瘦弱的老妇人守在病房门口，目光呆滞的盯着对面花白的墙。“你好，请问你是孩子的家属吗？”张祈走过去问。没有回应。张祈又喊了一句：“你好，请问你是孩子的家属吗？”一直看着对面的人缓缓转过头，用手比划着什么。张祈看不懂手语，正好孩子的妈妈跑过来，牵着老人的手，对张祈说：“不好意思啊，张医生，这是孩子外婆，老年痴呆，还不会说话，今天一早自己就不知道怎么走来了。”“哦，你们是怎么想的？接受医院提供的方案吗？孩子的情况很紧急，这会他的年龄不大，是做手术的好时间，你们有没有想好？”张祈问。“我们，不治了，”女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躲闪着。“想清楚了？孩子很小啊，现在治愈的可能性很大，他才五岁，”张祈有些难过，这么小的孩子，连这个世界都没有看过几眼。“张医生，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们没有这么多钱，孩子爸爸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还要照顾两位老人，如果治他一个人，我们三个人就活不下去了啊，”说到这，她蹲在地上哭。张祈愣住，对啊，孩子治愈还只是概率问题，还有三个大活人需要活着，虽然这些年见过很多生死，但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为一条鲜活的生命的陨落而伤心，家长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是那个刚开始来上班的小伙子，动不动就发动爱心捐款，世界上的穷人太多，他不是圣人，救不了。“嗯，知道了，我先去忙了，”张祈感觉有些眩晕，小朋友，下次见面，希望你好好的，还可以打招呼，虽然不可能了。这家人搬出了医院，但是张祈还是会感觉被人跟踪，回到家，门口不是堆满了垃圾就是被各种颜色的油漆骂着自己，可能是恶作剧吧。直到那天张祈回去看到了红色的油漆，旁边挂着的小孩子的黑白照片，张祈才意识到，这不是谁的恶作剧，就是那天拿着刀的孩子的父亲，看来孩子是已经不在了。无辜吗？当然无辜，张祈只是一个小医生，每个月拿着固定的工资，加着不知几点的夜班，明明在尽心尽力的救人，还是会被扣上“杀人犯”、“庸医”的罪名。“杀人犯”不敢当，“庸医”更不敢当，起码在张祈工作的这些年，他都是在和死神抢人。失去孩子很痛苦，张祈再一次表示理解，自己父母不在的时候，不也是仇视身边的一切吗？可是这个人的做法从在张祈家门口和门上写字，逐渐变成在停车场刮车子、放气，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张祈的电话号码，一到半夜两点多就发恐怖照片和空白短信。这件事情不处理是解决不了的，如果今天还这样，就报警吧，张祈决定了，如果理解换不来尊重，那就用法律来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