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算了》向日葵葵儿

47、梁晓柔

　　四年后的天空依旧蔚蓝，毕业典礼结束我们就坐上了飞往阳城的航班，虽说我不愿回到这里，可蓝星眠的家在这。

　　我和马哲梁泽熠合伙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蓝星眠加入国家队也有两年的时间，他是现在人们交口称誉的“篮球新星”，除了年龄比同队的大个一两岁，其余的什么都不差。

　　他热爱篮球，我热爱他，这样就很好。

　　我们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车子，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偷偷登记在他的名下，两居室在凌江边，看得见日出日落，是他最喜欢的位置。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我们有着自己的生活，充实且幸福，如果没有一个不速之客闯入的话。

　　“温柔，温柔呢！温柔那个兔崽子在哪！”

　　“别拦我！我找温柔，叫温柔出来见我！”

　　“你们不让我进去是不是!我是他妈！我是那兔崽子亲妈！快叫他出来见我！”

　　“今天要是见不到他，我还就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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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的女人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撒泼打诨，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招数都用尽了。

　　“温柔，她就是你那个妈啊，别说还真是个人物，在下面喊了好几天了，也不嫌累。”

　　我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头都不屑抬一下。

　　“你去把马哲叫上来，让他关上门，不用管。”

　　“今天不管可能是不行了，我听我家那口子说，你家那个不是明天回来，他推了球队的庆功宴改了今天的机票，应该是给你惊喜呢。”

　　“几点的飞机知道吗？”

　　梁泽熠看了眼手表，玩味的看着我挑了挑眉。

　　“快了。”

　　我将手中的文件扔下，立刻起了身。

　　“你不早说！”

　　外面的女人还在大吵大闹，丝毫不在意别人驻足观望的目光，我套上外套下了楼，拍了拍拦在门口的马哲。

　　“回去吧，我出去一趟，我家的回来了就跟他说我去了法院，让他等我。”

　　“知道了。”

　　我走出很远在一个巷口停下，身后的女人也跟着拐了进来。

　　没有以前打扮的那样花枝招展，宽大的衣服下是瘦骨嶙峋的身体，深红色的丝巾和杂乱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天生嚣张跋扈的本质现在看起来倒好像成了她畏畏缩缩的保护伞，整个人透着一股病态。

　　“给我钱！我要钱！”

　　时隔六年，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并没有多震惊。

　　“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妈，凭我生了你！”

　　呵，竟然还会有她承认她是我妈的这天。

　　“看来你抛夫弃子换来的生活过得不幸福啊。”

　　“那…那不用你管！”

　　我也并不想管。

　　“要多少。”

　　“五万…不对，给我十万！”

　　“可以。”

　　她愣住了，没想到我会如此干脆。

　　“十五万，就当买你个名分，梁晓柔你记住，从今往后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拿了钱就滚出我的世界别再出现！”

　　我的话就像针落入海中激不起她的半点涟漪，那张卡被她捧在手心里，那贪恋的样子简直令人作呕。

　　我不再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听说，你找了个男人？”

　　那种轻蔑亵慢的语气更是难以入耳，她不提蓝星眠我还可以给她点好脸色。

　　“听着梁晓柔，你最好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我是干嘛的你清楚，拿了我的钱，想弄你我有的是办法，你要是敢跑到他面前乱讲话，我倒是不介意送你进去待几年，听懂了吗？”

　　她气得身体都在颤抖，不知为何，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我竟会感到一丝舒心，原来威胁管用。

　　“妈的，温柔，你他妈就是个白眼狼！……”

　　她爱怎么骂就怎么骂，从此以后，这个女人在我眼里便和大街上陌生的中年妇女无异。

　　行李箱孤零零站在门口说明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到了，我拎起它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楼。

　　“人呢。”

　　马哲指了指我的办公室。

　　我推开休息室的门，蓝星眠果然在床上睡着了。

　　看着面前触手可及的他，心里所有的阴霾就瞬间消散，我脱下外套躺在他身边，将他小心翼翼地揽了过来。

　　“你怎么了，不高兴了？”

　　“没事。”

　　“今天还顺利吗？”

　　“很顺利。”

　　我把他探出的脑袋又按了回去，轻轻吻着他的头顶。

　　“睡一会儿，倒倒时差，咱们晚上还得办事儿呢。”

　　“好。”

　　凌晨时分，小黑白在门外挠门，它的主人自顾不暇，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蓝星眠摄人心魄的喘息次次都能带我极致的快感，每次昏睡过去我都会用他最喜欢的方式迫使他清醒。

　　明明他才是搞运动的那个，体力却远不如我。

　　“温柔…你…你混蛋…你让…你让我倒时差，就…就是办这事的…”

　　“对啊星眠哥哥，咱们俩办的事还能有什么事儿。”

　　“那差…差不多…就行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我在他圆润的肩头上轻轻啃噬，双手禁锢住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不让他逃离半寸。

　　“这种事儿，怎么可能差不多就行呢，当然得尽兴啊，再说锻炼体能也好，以后你在球场上就能跑得更快了。”

　　“你胡说八道…你假公济私…你…人假心假意！！每次尽兴…我都要没半条命。”

　　“成语用得不错。”

　　我压低他的身体，随后紧紧贴上去。

　　“反正没比赛了，我伺候你。”

　　“我不要！你快点…”

　　“男人不能太快的。”

　　“混蛋…”

　　我是混蛋我承认，可只有一遍又一遍的狠狠拥有他，我的心才不是空的。

　　反正他也拿我没办法。

　　精力充沛的一天从给星眠哥哥做早饭开始，为了弥补他，我做了肉包子。

　　“星眠哥哥，我去上班了，包子在锅里，牛奶也热着呢，睡够了起来吃就行，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

　　我把小黑白从床上扔下去，在蓝星眠的脸上亲了又亲，直到他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才起身离开。

　　神清气爽的清晨好像连树梢上叽喳的鸟叫声都不那么烦人了，但当看到坐在事务所门前的女人时，所有好心情顿时化为乌有，仅有气愤。

　　我用力拉起她，死死的盯着，恨不得洞穿她的身体来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心。

　　“你又来干什么！”

　　“钱已经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她紧紧揪住我的衣袖，眼神中的那种乞求是我从没见过的，语气间也没了趾高气昂，只剩低声下气。

　　“温柔，温柔，儿子，你救救我，你救救妈妈好不好？”

　　她哭了，这个女人她竟然哭着说自己是我的妈妈，她竟然叫我“儿子”，二十二年了，整整二十二年！！！

　　“梁晓柔，你又再玩什么！”

　　我一把甩开她，她又重新跌坐回地上。

　　“梁晓柔，你不知道吗，我没妈！从来没有！！你滚！你滚！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啊！！！”

　　她坐在地上痛哭流涕，一句反驳没有，只是抱着我的裤腿嘶声哭求着。

　　“儿子，儿子，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好吗？”

　　“你不救我，我就活不了了。”

　　“求求你，救救我。”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天之内会变成这样，我也不想知道，我不会管她的。

　　对，我不会管她。

　　我毫不留情的抽出腿，她没有防备就那样猝不及防的趴在了地上。

　　“识相点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了。”

　　“别，儿子…”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儿子！你不许叫我儿子！！”

　　我发狂似的咆哮着。

　　“怎么了这是，咱们律所外面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是啊，有什么热闹事儿啊，围着这么多人，要是温柔看见了他不又要……”

　　马哲和梁泽熠从人群中钻进来，见状又立刻开始清人。

　　“散了散了，大家不要看了，啥事没有，都散了…”

　　“温柔，有什么事进去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先进去。”

　　“走了走了，温柔，先进去。”

　　桌子上高高的堆满了各种案件的卷宗，我麻痹着自己的神经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这上面快速的翻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梁泽熠推门而入。

　　“温柔，你看过她现在的样子吗？她刚才给我们看了她的脸，很严重，她说她遭到了家暴，丈夫吸毒成瘾，你给的钱已经全都败净了，她找你是希望你帮她离婚。”

　　“让她走，我不管。”

　　“你不能不管！”

　　那个女人突然冲了进来，不管不顾的扑倒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儿子，你不能不管我，我这样回去会被他打死的，他染了毒，如果我拿不出钱给他，我真的会死的。”

　　“你活该！”

　　抛夫弃子，都是她咎由自取。

　　“小柔，好歹我们母子一场，你难道就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母子？”

　　我笑了，放声大笑。

　　“是我生的你，你就是我儿子，我们当然是母子。”

　　哈哈，现在听到这种话还真是讽刺。

　　“梁晓柔，我是你儿子？你自己信吗？从我在你肚子里开始到现在，你有一刻觉得我是你儿子吗？”

　　“你打我骂我的时候有当我是你儿子吗？我受不了求你停手的时候你有当我是你儿子吗？我拼命考第一你家长会一次不去的时候有当我是你儿子吗？你一声不吭跟别的男人跑的时候有当我是你儿子吗？啊！你有当我是你儿子吗？！”

　　“梁晓柔，你回答我啊！不是挺能说的吗，你回答我啊！”

　　我一步一步的逼近她，声嘶力竭的嘶吼着，质问她的同时也在告诫自己，从始至终她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告诉你，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你的儿子！以前我是个傻逼，总以为我只要任打任骂，努力点，再努力点，你总会给我个笑脸，可你有吗？有夸过我一句吗？”

　　“现在我已经不那么想了，不就是一个妈吗，我没有可以过得更好。”“我不可能管你，律师有的是，梁女士，你另请高明吧。”

　　我下了逐客令，那个女人却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她恶狠狠的盯着我，又换上了那副跋扈的模样。

　　“我哪有钱请别的律师啊，兔崽子，你真的不管我是吧？！”

　　她冲过来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眼里迸出的凶光就好像我是她好几辈子的仇人，可谁叫她长得矮，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

　　我轻而易举的挣脱将她甩开，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早这样掐死我多好，可惜现在晚了。”

　　“好，你不管我，我去找那个姓蓝的去！他是你相好的，我知道他家，你们家我都知道在哪，那小子现在也算是个名人了，你们这种变态就得曝光，这么不正常的关系有多见不得人你心里清楚，哼，想搞臭他的名声轻而易举！”

　　“你敢！”

　　“我什么都敢，你知道我做得出来，但做还是不做，都取决于你这个兔崽子，知道吗！”

　　“你敢动他，我杀了你！”

　　我又一次产生了这种念头，明明蓝星眠叫我不要这样，可他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

　　“我活不了多久了，兔崽子，你高兴了吗！我得了尿毒症，要不了多久不用你杀，我就会死，我只是希望最后的这段日子能过得容易些，这点愿望都不行吗？你只要帮我这一次，就一次帮我远离那个毒鬼，往后我保证消失，不会再出现打扰你的生活。”

　　原来是这样，她要死了，原来只有在要死的时候她才会来找我。

　　一时间我被抽光了所有力气，死死扣住桌子才堪堪站稳脚跟，木屑扎进手指里刺得生疼，鲜红的血滴落在地板上碎了好几瓣，看在眼里脑中一阵晕眩。

　　这到底是谁的悲哀呢。

　　我垂下头，重重的坐到椅子上。

　　“你走吧。”

　　我好累，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