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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阁主总是顺走她的手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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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寒凉，北风萧瑟。门被推开的刹那，北风携带着雪花卷了进来，冷意逼人。
浅眠的沈念被这动静惊醒，从锦被中探出了头，无奈地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随着那人的靠近，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沈念神色不惊地披了外袍，下床躬身行了个礼，问道：“主上，您可有受伤？”
来人抬了抬手，嗯了一声，嗓音低沉，语气平静。
夜色深沉，只能勉强看清个人影，沈念担心他，立刻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燃了烛台。
烛火摇曳，暖黄色的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男人一袭玄色黑袍，脸上的银色面具罩住了整张脸，看不清神色。修长的手指垂在身侧，血液顺着指尖往下滴。
沈念抓着他的手腕，仔细地拭去他手上的血迹，连指缝都擦得干干净净，最终在虎口处发现了一道细小的划痕。
呵……伤得可真重。
“主上，夜深了，您也回去歇着吧。”
“嗯。”
男人抬手，垂眸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一丝血迹残留后，转身出去了，还带走了沈念新绣好的手帕。
看着那人的背影远去直至与夜色融为一体，沈念眼里平白多了几许落寞。
那人一旦手上沾血就会来找她，让她擦手，每回都会顺走她的手帕。这些年被他顺走的手帕少说也有几百条了。
霜气卷着雪花阵阵飞起，寒意扑面而来，沈念瑟缩了一下后拢了拢外袍，关上了门。
“小九，你说主上是不是喜欢你啊？”
说话之人是跟她同住一屋的小七，她俩都是无声阁的杀手，代号是按进阁的顺序排的。
这不是小七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基本上每次阁主来找沈念时，小七都会这么问，一问就是五年。
最开始的时候，她也觉得阁主可能对自己有意思，但是五年来，那人除了手上染血时，从没单独找过她。
见沈念不说话，小七又追问道：“小九，你见过阁主的真容吗？”
“没有。你别想多了，我在他心里没有那么特殊。睡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回到床上后，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想了大半夜后，她忽然想明白自己特殊在哪了。
五年前，她刚学会绣花，在帕子上绣了一树桃花。她原是想将那手帕送给小七的。在无声阁找了一圈没找到小七后，碰巧撞见了阁主，阁主的手在滴血，她就用那手帕帮阁主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从那以后不管有没有受伤，阁主只要手上沾血就会来找她。
五年了啊！或许他只是习惯了。
睡了没几个时辰后，沈念感觉有人在摇自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快，更衣，阁主召集我们过去。”
小七扔下这话，火急火燎地跑出了屋子。
沈念也不怪小七扔下自己，阁主召集众人大多是为了分配任务，到的晚了只能接那种难度大钱还少的任务了。
然而沈念并不在意，不紧不慢地披上玄色罩衫后，拿起一把桃木梳，将万千青丝梳成了一束，紧接着用一条红色发带将其扎了起来。
该报的仇已经报了，想杀的人也都死了，她无所谓接到何种任务。
等她到时，阁里其他杀手整齐地列在大殿两侧，手上都拿了好几份任务书。
瞥了一眼那个专门用来放任务书的红木盒子，盒内空无一物，一股惊慌忽然涌上心头。
一般情况下，任务分配是比较公平的，不同等级的杀手会和同级的杀手接到数量相近的任务书。除非是远调，需要去很远的地方完成任务，但就算是远调，最起码也会有一份任务书。
任务书上会写明任务目标的名字身份以及任务目标常去的场所，方便杀手行刺。
以往每个月沈念都会被分到三到五份任务书，这还是第一次空着手。
“过来。”
阁主坐在高台上的紫檀靠椅上，对着沈念勾了勾手指，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沈念心跳得很快，上一个没有分到任务书的杀手是阁主亲手掐死的，据说是背叛了无声阁被阁主发现了。后来那人的尸骨还被搓成了灰，洒在了鱼池里。
她不在意生死，但是她不想死在阁主的手上，挫骨扬灰啊，想想都胆战心惊。
走上高台需要跨过十级台阶，每级台阶都不高，但是每跨一步都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方才还在讨论任务的杀手纷纷噤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漆黑的大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沈念，眼里惨杂着浓浓的担心和同情。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双腿忽然失了力，天旋地转间，她倒在了阁主的怀里，阁主的手捏住了她纤细脆弱的后脖颈。
“出去。”阁主一声令下，众人如获大赦般地鱼贯而出。
小七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忽然跪下了，言辞恳切地请求道：“主上，小九她绝对不可能背叛您的，您别杀她。”
“出去。”阁主宽袖一甩，带出一记凌厉的掌风，只见小七单薄的身子像断线风筝般摔在了地上。
噶吱一声，大殿的门合上了，沈念心中紧绷的那根弦也断了。
阁主沉默不言，沈念垂着头不敢看他，手握成拳，指骨泛白，一手的汗。
四周的空气凝重的像是结了冰，狂跳不止的心脏渐渐恢复了平静，浑身的血液一寸一寸变凉。
等了许久后，沈念仰头看向阁主，四目相对时，她看见了阁主眼里的纠结。
他在纠结什么？是没想好怎么弄死我吗？
挫骨扬灰后就魂消魄散了，他会对我这么狠心吗？
捏着她后脖颈的手加了点力道，捏的她骨头生疼，阁主忽然俯身低头，她的鼻尖和嘴唇就贴上了那精致的银面具。
明明是情人间才会做的亲昵动作，莫名多了凛然的杀气。
主上果然是想杀我。
世人都惧怕死亡，但死亡往往就是一眨眼的事，难捱的是死前的无用挣扎。
“主上，想杀便杀吧，小九这条命本就是您救的，您要是想收回尽管动手吧，但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留个全尸？”
闻言，阁主眼神一暗，冷声问道：“你也以为本座想杀你？”
难道不是吗？
抬眸再次对上阁主的眼，将他眼中的无奈收入眼底，沈念又隔着面具听见了阁主的叹息。
意识到阁主真的没想杀自己的念头，沈念大着胆子问道：“阁主，为何属下没有任务书？”
阁主松开了钳着她后脖颈的手，将手搭在了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上，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函。
“这是给我留的任务？”
沈念杏眼圆瞪，惊吓多过了惊喜。只有一个任务，可想而知那难度绝非一般。
稳了稳心神后，她抬手去接那任务书，就在这时，阁主的双唇贴上了她的耳垂，凉薄的嗓音一字一顿地落入她的耳中。
“本座给你一年的时间。”
什么任务需要一年？
拆开信函，行云流水般的隽秀字迹比以往接到手的任务书好看太多了。任务书都是由无声阁的情报部门收集整理完后统一撰写的，那些人的字迹沈念太熟悉了。阁里好长时间没来新人了，她敢断定这一份肯定不是情报部门的人写的。
那会是谁写的呢？难不成是阁主亲自写的？
带着这一分疑惑，沈念开始仔细地查看任务目标的信息。
宋鹤萧，启国靖王，封地在西南，长居京城靖王府，最爱美人，最常出入的场所是烟花柳巷。
沈念听过不少靖王的风流韵事，甚至还看过一本以他为原型的民间话本。
她最讨厌宋鹤萧这种朝三暮四、三心二意、有始无终的男人了。
“用不了一年，今夜属下就将那狗男人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花的。”
“咳…咳咳……”阁主咳了几声后，立刻掩去眼中的慌乱，叹了口气道，“本座不是想要他的命。本座需要一个皇室的傀儡，靖王不学无术最好控制，你想办法混入王府，让他钟情于你。”
沈念攥紧了手上的任务书，不甘不愿地问道:“为何是我？”
阁里的女杀手共有二十八人，几乎个个貌美如仙，这种倒霉差事怎么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想起昨夜小七的问话，忽然觉得更加荒唐了，阁主怎么可能喜欢她？喜欢一个人会把她推给别的男人吗？
阁主的手紧了紧她的纤腰，另一只手箍着她的下巴，在她的唇边来回摩挲，眼神说不出的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绝情。
“姿容卓绝，身段窈窕，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靖王喜欢美人，尤其是有内涵的美人。”
在沈家被流放之前，她学过几年的琴棋书画，虽然算不上精通，但也能拿得出手，万万没想到当初满心欢喜跟着娘亲学的琴棋书画如今得用在这种地方。
眼中水雾迷蒙，无数委屈涌上心头，沈念心有不甘，想逼问一句自己在他心里算不算特别，但话到嘴边又咽下，最后只是含泪问了一句。
“主上，我离开后谁替你擦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