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偏执粉成婚》浨青

21、第 21 章

　　顾氏大厦，总裁办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顾贺年坐在主位上，手撑在桌面，听着员工的汇报。

　　员工大概是新提上来，还不懂顾贺年这个老板不喜欢冗长的汇报，见他脸色平平，便事无巨细地汇报着，不时还cue着各个部门的人。

　　顾贺年垂眸看着手中的文件，薄唇微抿，鼻梁随意架着银色眼镜，倏然镜片一闪，镜片下的怒火隐隐可见，下一秒，文件已经出现在桌上，他声音低沉，声音里没有夹杂一丝情绪，“谁做的？”

　　在场无人敢出声，汇报的人瞥了几眼上面的数据，见是自己部门的数据，心里直喊倒霉，低眉顺眼地道歉。

　　大概是本来心情就不好，顾贺年火气有些上来，他正要开口时，放在桌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微信提示音。

　　所有人的眼光都汇集在手机上。

　　按照往常他会第一时间查看手机，但此时没空理会手机，他尽量压制自己怒火，低声训斥。

　　大家都听出来，今天，老板心情很差。

　　所幸，汇报的人眼力见还是有的，没有也不敢推卸责任，将错误揽在身上，跟顾贺年说稍后会将数据重新提交上来后。顾贺年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会议继续往下走。

　　这时顾贺年才打开手机，但在打开微信，看到对方‘消息已撤回’时，他的脸色一下就垮了。

　　“我的汇报完毕。”汇报的人讲了结束语，看了眼主位上的人，心里咯噔一下。他求助般地朝小杜打了眼色。

　　小杜低着头并不想趟这个浑水。小杜已经将关于苏曳相关的所有所有记在脑子里，他知道在微信找顾贺年的人不多，而顾贺年见到后，脸色变化飞速的人只有一个。

　　所以小杜猜测刚刚的微信大概是苏曳发过来的，并且看起来应该是不好的消息。

　　又过了五分钟，主位上的人终于说‘散会’。

　　众人脚底抹油，跑的飞快，除了一旁的小杜。他硬着头皮，跟主位的人说道，“顾总，金鹏飞已经带过来了，现在就在外面。”

　　金鹏飞是金牌娱乐的老板，之前曾来过顾氏闹事，顾氏上下都清楚。但金牌被收购后，金鹏飞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哪，有些人还说他心理素质不行，寻死了。

　　但行内人知道，他是畏罪潜逃了，虽然警方那边没有正式发布，但他干的事情，能把牢子坐穿。

　　顾贺年食指微动，下一秒，金鹏飞就被‘押’进来了，一起的，还有苏曳那份协议。

　　小杜将协议递给顾贺年，眼睛是半分也不敢往协议书上凑。

　　倒是金鹏飞，像是以为自己拿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瞪了左右两人一眼，竟然开口道，“小顾，舅舅不知道你好这口啊，这倒是比角色扮演高级呀。”

　　金鹏飞说完后也哈哈笑了几下，没想到这么离谱的协议，竟然被自己找到了，也没想到顾贺年竟然签了。

　　顾贺年听到‘舅舅’那两个字直犯恶心，不知道金鹏飞哪来的野鸡，给自己加戏。

　　诚然，在最初收购金牌娱乐时，是看中它的国外资源，但后面知道了金鹏飞与自己母亲竟然还些亲戚关系时，顾贺年曾想过放他一马。但金鹏飞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一而再地挑衅他。

　　顾贺年不耐烦了。

　　原本他还想留点脸面给金鹏飞，现在也不想理这个人，直接让人扭送警察局。

　　金鹏飞以为这会是一场谈判，毕竟这份协议，他已经加印了上百份藏在不同的地方，就是电子版，也存了很多。可是却没想到一来就被送走。

　　“喂，顾贺年，不止这一份的，我还藏了很多份的！你听到没有，我有很多的……”

　　聒噪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顾贺年看着眼前的协议，上一秒在想还给她，这一秒却不想还了。

　　“有没有……火？”顾贺年倏然说道。

　　小杜连忙递了过去，心想他该不会想烧毁协议吧，这只是个副本，还有很多啊。而且这会不会触碰到火警系统，等下水洒下来可怎么办，能不能换碎纸机？小杜脑子翻腾着，鼻尖却闻到淡淡的烟味。

　　小杜愣了两秒。跟了顾贺年两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抽烟。办公室的光线很足，但在烟雾中，小杜见他神色隐晦不明，甚至看不清表情，只感觉到他浑身有股……落寞的气息？

　　他看起来好像条可怜虫。

　　小杜诧异自己的想法，连忙抛开说正事，“金鹏飞藏起来的协议大部分找到并销毁，电子版也是，聂羽那边说还有份在金鹏飞小三那，目前还在找。”

　　小杜猜测出那份协议是跟苏曳有关，所以当顾贺年花了如此大人力无力寻找的时候，他是半句话都不敢说。

　　顾贺年颔首，手伸向烟盒。

　　小杜犹豫半天，看着烟灰缸横七竖八地，小声说道，“顾总，您少抽些……苏老师不喜欢烟味。”

　　白皙修长的手顿了顿，却还是伸向了烟盒。食指跟中指随意夹着烟，靠近那股蓝色火焰。就在即将要燃烧起来时，烟被拦腰折断，攥进手心里。

　　他倏然想起了，昨晚她那个怀疑又厌烦的眼神。

　　算了，不能再多一个让她讨厌自己的理由。

　　他将掌心捏碎的烟丝丢进了垃圾桶里，掏出手机，找到熟悉的名字，编辑信息，发送。

　　——

　　‘杨妍是你初恋？’

　　这条微信发出去的下一秒，苏曳就迅速将其撤回了。

　　不为别的，只是她有些心虚。她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顾贺年。昨晚的事情发生后，苏曳感觉到两人关系变得有些微妙，没有因此亲近，反而变得扑朔迷离。

　　是自己主动的没错，但是后面顾贺年也让她有些不舒服。特别是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还继续着，让她有种脱离控制的感觉。

　　苏曳看着手机，刷了会儿，半个小时后，逐渐感觉有些不对味了。

　　在她理解下，他没有生气，甚至中午做的那顿饭，应该也算是给自己服软求和。而她虽然将信息撤回了，但他肯定能看得出，她想找他。

　　那他怎么都不理她呢？

　　刚刚的那句话，苏曳是不能再发了，她想着要不随意发个打招呼的表情，但在表情包里翻了会儿，没找到合适的。随便找一个吧，又觉得太过随便。

　　她呼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干脆关掉微信，打开了微博，给自己放松一下。

　　她以前没有刷微博的习惯，在后面圆圆那看见了自己的密码后，她就时不时会登自己的大号，看粉丝留言以及私信。她看的时候很小心，每次只敢悄悄点开，从不回复粉丝留言或是点赞。

　　苏曳的粉丝大多佛系，只是因为最近一些夫妻综艺的路透流出，所以最近粉丝讨论度多了些。

　　苏曳点开热度最高的视频，视频很短，只有十秒，视频附言让大家猜测视频中的男嘉宾是谁。

　　视频较短且模糊，而且当时是半夜又下着大雨，所以镜头也不明显。只能看到男人穿着衬衫，踩在摇摇欲坠的梯子上修葺房顶。

　　瓦片，雨天。

　　苏曳很快就想起录节目的当天，自己住的那个小破房子。她放到了0.5倍速重新看了视频，在第八秒时，她看到了男人侧脸，画面很糊，但她认出来了。

　　怪不得，他那天看起来这么累。

　　苏曳咬了咬唇，打开微信，想给顾贺年发个信息。

　　几乎在她打开微信的上一秒，他就给她发了微信。

　　【顾贺年：今晚有时间？】

　　苏曳怔了怔，很快回复有时间，随后她纠结了会儿，又发了一条微信给他。

　　【苏曳：要不……吃个饭？】

　　——

　　两人还是约在上次那家餐厅，还是八点。

　　到了五点，苏曳先是洗了澡，用精油抹了头发发端，再慢慢地吹干。等头发吹到半干时，她拿开了很久没用的化妆包，画了个淡妆。

　　想到那家餐厅尿性，她今晚选了条红色绸面高定连衣裙，这条裙子腰的部位收的特别好，当时她一眼就相中了。

　　临出门时，苏曳再次检查自己妆容，感觉唇色有些淡后，她本想拿正红色的口红补补，倏然在桌上看到了那支，带去A国的口红。

　　她立刻就抛弃正红色口红，选择了那支。

　　今天苏曳运气不错，路上并不堵车，到餐厅时，才七点三十。

　　带她的还是上次那位服务员，今天见她明显一番打扮后，连忙夸赞她。

　　苏曳笑笑，上了二楼后，跟上次一样，周围也没有人。

　　“您先生包下了餐厅呢。”旁边的服务员小声说道。

　　苏曳点了点头，没有放在心上。

　　顾氏业务多，可能又是哪个接待推延了，所以多出了这个空档。

　　顾贺年向来守时，在她之前就到了。

　　他刚处理完业务，就看到了缓缓走过来的苏曳。

　　她今天应该是参加了宴会，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否则以她这么怕麻烦的性子，不可能会穿着这么磨人的裙子。

　　红色长裙非常巧妙地将她腰身收紧，衬的她玲珑浮凸，但也影响了她的行走，特别是她今天还穿了高跟鞋，她几乎是一小步一小步地走。

　　“等很久了吗？”她坐下后，朝他笑了笑。

　　明艳的笑容让他有片刻失神，但很快反应说道，“没有，我刚到。”

　　因为那个吻，两人都有些不自然，开始讲公事。

　　顾贺年将协议拿出来，递给了她。

　　再次看到这份协议，苏曳有些分神，想起了签约当天的事情。

　　那只是一个寻常的晚上，那天苏曳出席了一个颁奖典礼。颁的也不是什么重量级的奖，只是那时她在跟前东家有合约纠纷，前东家将她雪藏，为了保持曝光量，得知自己当天会有金曲后，她便偕同梅姐参加。

　　在那一次，苏曳才真正懂得娱乐圈的规则。

　　在这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而苏曳当时的价值是，一个即将过气又有争议的歌手，参加颁奖礼，然后为这个平平无奇的颁奖礼增加热度。

　　说好的奖项自然也没有，没有人会浪费一个奖项在过气的歌手身上。

　　颁奖结束后，领了奖的人在庆功，跟苏曳一样被溜了一圈的歌手早就愤而离去。只有她一个人看完了全场，甚至在全场人离去时，还坐在凳子上。

　　她在感受冷板凳的滋味，要让自己记住这种感觉。

　　是以，在即将离去时，碰到同样参加颁奖礼的顾贺年，苏曳想都没想，就冲过去问他。

　　“你现在还想跟我结婚吗？”

　　她还记得当时顾贺年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他拒绝了她。

　　但她没有死心，当晚敲开了他的房门，跟他说，“三年，只要结婚三年。”

　　他大概觉得有些新奇，抱手倚门，瞥了她一眼，慵懒说，“我为什么要给机会你跟我结婚。”

　　“是我给你机会，”她顿了顿，一字一句，说道，“所以顾贺年，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而后便是超长的沉默，两人在当晚签署了结婚协议。

　　苏曳想不起来当时是出自什么心理，说这么狂妄又中二的话。

　　她当时的话无疑是作为一个乙方，对甲方爸爸说，‘我是看的上你才跟你合作，劝你好自为之，快快痛哭流涕跪下献上你的合约。’

　　“您是要几分熟？”

　　一旁的服务员见苏曳指着餐单上的牛排，出了神，连忙又小声说了一遍，将她从回忆中拉回。

　　“嗯？”苏曳回过神，连忙将桌上摊开的合约收起来，说道，“要全熟。”

　　她再次看向对面的人，见他垂眸看菜单，神色冷淡。

　　她突然觉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从两年前他提议结婚，到那个晚上他同意结婚。他可能很早就喜欢上自己。

　　她嘴角不禁勾起，手撑在桌上，下巴微微扬起，看着他问道，“顾贺年，你怎么都不问我微信撤回了什么消息啊。”

　　他眼尾稍抬，淡淡说，“问了你会说？”

　　“当然。”

　　“那你撤回了什么？”他将菜单合上，摘下银框眼镜问她。

　　“嗯……”她皱了皱鼻子，问道，“我问的是，杨妍是不是你的初恋。”

　　他滞了滞，觉得十分滑稽，否认，“不是。”

　　“那你初恋是谁啊？”在意料之外，苏曳忙追问。

　　“苏老师，这是其他的问题。”他嘴角微勾，挂了淡淡笑意，神色已经没有刚进门时的冷然。

　　苏曳啧了声，睨了他一眼，说道，“骗你的，其实我撤回的消息是……”她顿了一下，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你怎么不继续追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