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噪檐》Toptwo

25、突变

　　邢棹没有需要拜年的亲戚，出乎意料的，邢檐也没有。他只是年初四的时候买了点年货给王萍送过去。
　　邢棹对于王萍说不上是个什么态度，反正能不见就不见，不过邢檐过去给她拜个年也是应该的，这点他不会自讨没趣。
　　他不会蠢到去破坏两人现在的关系。
　　他们上次购物买的吃的还剩好多，因为王婷婷匹配到骨髓的事儿王兴洪足足乐了好几天，非要请他们吃饭，邢棹不忍让他破费就提出不如在邢檐家吃，正好帮他们解决冰箱的存货。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王兴洪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啤酒和腊肉，“这腊肉好哇，是隔壁病房送我的。看看这色泽，隔老远都能闻着香味……”
　　电视正放着最近热播的综艺，邢棹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吃薯片，看着他哥被王兴洪从厨房赶出来没忍住终于笑出了声。
　　“你走！去和小棹看电视去！厨房我一个人就行了！快去！”
　　邢檐身上还穿着围兜，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显得有点局促。
　　“你就让他忙吧，他高兴的时候特有动力，什么活都得自己干，别人抢都抢不走。”
　　他哥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妥协了。

　　王兴洪动作很麻利，没多久就摆了一桌子菜，香味飘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肚子都呼噜一声。
　　“开饭了！”
　　“豆角趁热吃，鱼汤也喝啊，小棹你多吃点肉瘦成啥样了都……”
　　“小檐他最近麻烦你了吧，我听他说你喜欢吃排骨，尝尝味道怎么样……”
　　俩兄弟碗里堆了高高的一沓，一边吃一边向王兴洪连连道谢。
　　“王伯您也吃。”邢檐夹了块肉过去。
　　“诶诶好。”王兴洪吃了几口像是想起什么便有些感慨地开口，“以前婷婷也爱吃红烧菜，现在只能吃清淡的喽。我盯着骨髓匹配单看了好几天，和做梦一样。我当时就觉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们婷婷有救了！现在能捐的都是好人呐，得好好谢谢人家。”
　　他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了，“婷婷才17岁，我这个当爹的总算做了件对得起她老娘的事儿了。等她病好了，我以后上路也安心。”
　　邢棹抽了张纸给他擦眼泪，“您别这么说自己，我看您这个劲头能活过九十九。今儿多高兴的日子，您别哭了啊。”
　　“对，对。”王兴洪抖着手把眼泪擦掉，笑了起来，“多高兴的日子啊。今天咱们喝一个好好庆祝。”
　　邢檐起身倒酒，“来来来，给你们满上。”
　　不大的餐桌上围着三个人，却很热闹。
　　“王伯你医院住的还习惯吗？我看了眼附近的群租房……”
　　“打住啊！我个老头子还轮不到你操心，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再来管我的事儿。”
　　“小檐呢？邢棹住这麻烦你了吧？你有什么看不惯他的，我替你教训他！”
　　邢檐敬了他一杯，“都挺好的，您放心。”
　　邢檐看着王兴洪和邢棹喝了几口就开始贫嘴，两个人又吃又喝的，聊到他时他就答上几句。
　　两瓶很快就见了底。于是邢棹又拿出一瓶给他们倒满，他白皙的脸有些微红，拿起杯子和王兴洪和邢檐互相碰了一下，“Cheers。”
　　喝到后面邢棹有些醉了，喃喃说着听不清的糊话，一张脸红的有些不正常。
　　“喂，别喝了。我扶你去沙发上缓缓。”
　　“这才几瓶，我个老头子都能喝，他怎么不行。”
　　邢棹开始听不清他们说话了，他恍惚地开口，“去哪里？我跟你去。”
　　邢檐认命似的把他从椅子上拎起来，“去沙发。”
　　“去，我和你去。”
　　邢棹腿有些发软，邢檐只能架着他往沙发走。
　　身旁的人确实是醉了，头无力的垂下来，问他什么话也都像听不懂一样。
　　邢檐把他在沙发上安顿好，看他老老实实地坐好才转身去收拾碗筷。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自己身后响起了一声干呕。
　　他猛然转身。
　　邢棹已经歪倒了，侧着身又呕了一声。
　　那可怕的声音很响，呕的也很深。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胃里涌出来，邢檐甚至能听到他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声音。
　　可偏偏他什么都没吐出来。
　　王兴洪的酒被吓醒了，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了？小棹他怎么了？”
　　邢檐冲过去把他的头扶起来帮他顺气，邢棹干呕地越来越快，到后来呕吐声消失了，邢檐侧耳听到他濒死的吸气声。
　　“王伯……这不太对。他呼吸不上来了！打120！快打120！”
　　邢檐把他拉起来，从背后抱住腹部，一只手握住拳，将拇指的一侧放在他的肚脐稍上的部位，两只手一起冲击压迫腹部，想帮他把呼吸道的异物压迫出来。可是情况并没有好转，邢棹嘴唇开始发紫，眼睛泛红充血。
　　邢檐大声叫他也没有反应，一放手邢棹便没有知觉地倒在地上，像濒死的鱼一样抽搐。

　　邢棹眼前一片漆黑，虚脱感如同刺骨的凉水涌进他的身体。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可他说不出话了。
　　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