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永远不见（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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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腾出手来，掰下秋陌季的手，“陌季，乐儿，还有安儿，他们还在院子里啊！你帮帮我，我求你帮帮我，把梓安梓乐救出来！”
秋陌季没有说话，眼中满是淡漠。
“秋陌季！”我大叫道。
“那些人，是奉旨来斩草除根的。”秋陌季终于淡淡开口，“他们的目的只是梓安梓乐，所以我也只将梓安梓乐留下。”
“什么？！”我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昭月，不要怪我。”秋陌季扶住我，眼中的淡漠带了一丝忧伤。
“为什么？”缓缓抬头，我近乎绝望地问他。
“我对你说过，梓缘的父亲，是我的杀母仇人，那个老头死了，还有梓缘，梓缘死了，还有梓安梓乐。我要他绝后，才解我杀母之仇。”秋陌季眼中闪出一丝凶狠。
“为什么……为什么……就为了报你的杀母之仇，你要伤害这么多人……”我闭上眼睛，泪水滑落，砸入尘土中。
“对不起，我的一生，只能用来复仇。”秋陌季终于开口，“这是母亲死前，亲口交代我的。这辈子，对我最好的，只有母亲，我不能食言。”
“娘！娘！”院中，梓安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细细碎碎，一点一点地砸在我的心上。
“放开我！我要去救他们！”我狠狠甩手，想要挣脱出浩然哥哥的怀抱。
秋陌季将我拉入他的怀中，一手紧紧抱着我一手捂住我的嘴，我发不出一点声音。
“对不起，昭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昭月。”道歉声喃喃传来，我不停地摇头。
不要，不要！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的道歉有什么用！简简单单三个字，能代替梓安梓乐么？！我不要对不起！我不需要！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世界上最最没用，最最无力的话。
这样无力的三个字，我不需要，从来都不需要。
“娘！娘！娘……”
梓安的声音忽然消失，猛地一愣。
“先皇后代已除！尔等随我回去复命吧！”院中忽然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鱼贯而出，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秋陌季的手终于松开，我僵在原地，许久，终于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尽院子里。
地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在墙角，卷缩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安儿……乐儿……”我的声音带着颤抖，跑了过去。
“安儿……乐儿……娘来了……”
“娘……”墙角传来一个十分细微的声音，却仿佛让我看到了一丝曙光。
“乐儿，乐儿！”我跑过去，惊喜的看着乐儿，“乐儿，你怎么样。”
“娘……乐儿好痛……那些人拿着一个长长的东西，划了安儿，然后，不管我怎么叫安儿，他都不理我，还有红红的东西从被划的地方流出来。”乐儿颤着手，指着身边的安儿。
我缓缓转头看过去。
那样可爱的安儿，现在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眉宇间还有着淡淡的痛苦。脖颈上那道深深的剑横，还在渗血。
安儿，我的安儿……
抱起安儿，我的眼泪断了线般的落下。
“娘……乐儿也好痛……”乐儿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我才注意到她的衣裳上全是血迹。
“乐儿，你怎么了。”我一惊，忙放下安儿，掰开乐儿捂着伤口的手。
一个很深很深的剑伤，贯穿的小腹……
小腹……伤的又是小腹……
难道，死的不是我，就要乐儿代我去死么……
“娘……乐儿好怕，为什么会这么痛……”乐儿轻轻的问我，“娘……乐儿……会怎么样……”
“乐儿，你不会有事的……有娘在……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紧紧抱住乐儿，我的泪怎么也止不住。
“娘……乐儿好痛……乐儿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娘不让你死……”
“乐儿不想走……乐儿想陪着娘……乐儿害怕一个人……没有娘……乐儿晚上会睡不着的……乐儿会哭的……”
“乐儿……乐儿……”
“娘……娘别哭……”
“乐儿……别怕……你马上就可以看到爹了……你的爹，会陪你的……”
“娘……我要娘……乐儿害怕，好黑……”
望着乐儿空洞的眼神，看着里面的绝望，却始终，看不出一丝泪水……
“乐儿……娘对不起你……”
乐儿的声音一点点小下去，当我再次抬头时，那双明眸已经闭上了。
“昭月，人总是要死的，不用在意一朝一夕。”秋陌季走过来，淡淡道。
“是啊，总是要死的，何必在意早晚。这样的话亏你说得出口。”我很平静的站起身来，抬手擦了擦泪痕，我不哭，哭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事情。
“昭月……”看见我的笑容，秋陌季明显一愣。
“梓缘死了，梓安梓乐死了，我对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什么留恋了。”我飞快的拔下秋陌季腰间的佩剑，狠狠刺入自己的小腹。
没有留恋了，就有足够的勇气做出决定了。
谁都不在了，谁都不要我了，我偏不如他们所愿，我就要缠着他们，死也缠着他们。
你们不是都死了么，那我也去死好了。
“昭月！”秋陌季惊呼一声飞身上前抱住我。
“他们都走了，我也该走了。”弯了弯唇，我笑。
“为什么……”
“我累了，想回家了，这个地方，不适合我……”我依然笑。
“你恨我么？”张了张口，连声音都带着痛。
“我不恨你，我恨自己。”我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但愿我们，永远不见。”
前世，我恨你，所以纠葛了我的今生。今生，我不恨你，所以我们，永远不见。
在充斥着迷迭香馥郁香气的小院里，那个男子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倾城女子，许久没有动。
园中的迷迭香瞬间凋零，蓝色的花瓣渐渐长成了血红。
血红的迷迭香开得如同地狱修罗，却也只有他们看到了整个悲剧的过程。
那个女子至死，嘴角的微笑也没有变过，因为曾经她答应过一个人，她永远都不会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人知道，就这么半天的时间，那个曾经如秋水般的男子，失去了太多太多，连他自己都始料不及。
想要复仇，却害了自己最爱的人，他明明曾经发了誓，会永永远远守护她。
而他，却伤了她，害了她，甚至于，失去了她……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许久，那男子动了动唇，轻声道：
“为什么，你，那么爱他，却连恨，都不肯恨我。”
红月季上，有一叶树叶翩然掉落，示意着誓言空许……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永远不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