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唯雨悠然

16、永远不见（上）

　　清晨，我坐在院子里，和以前一样，和梓安梓乐在阳光下玩耍。
　　转眼间，已经8年了……
　　而今天，是梓缘的第八个忌日……
　　“娘，我有爹么？”忽然间，梓乐拉了拉我的衣角，问道。
　　我微微一愣，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
　　“乐儿，你有爹，只是你的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回来看你。”秋陌季忽然间从屋内走出来，笑着抚了抚梓乐的头。
　　“真的么？”梓乐歪了歪头，天真的问道。这个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的我。
　　“真的，舅舅有骗过你么？”秋陌季笑的更加温和。
　　“乐儿信舅舅哦！”梓乐笑了笑，一个转身，又撒开腿同梓安玩去了。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叹了口气，看向秋陌季，“自从梓安梓乐懂事以来，一直都在问梓缘的事情，问了，整整六年了。”
　　“能瞒一时是一时。”秋陌季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走进了屋内。
　　自那一天后，他很少笑。即使笑了，也不会是发自内心。
　　“梓缘，你放心，我还有梓安梓乐，我还可以活下去，倘若没有他们，那一日，我便陪你去了。”望着空中的阳光，我微微笑了一下。
　　我的心微微有些痛，很久没有这么痛过了。
　　那一日，梓缘死了，却永远留在了我的心里。梓安梓乐，把我绑在了这个时空，把我绑在了这个人世间。
　　“昭月，别发呆了，帮我出去一趟。”秋陌季突然又探出头来。
　　“嗯？去干什么？”微微一顿，我问道。
　　“我的药剂还缺迷迭香，你去山顶摘。”
　　“迷迭香？你院子里不是一大堆的么？”我抽了抽嘴角，问道。
　　“这里的是用观赏的，山顶的才是我精心培育的。”秋陌季淡淡抛下一句，递给我一个篮子，又回屋里去了。
　　我扬了扬眉，有些无奈。这些年来，秋陌季一直在研究一种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剂，每次都要迷迭香。
　　从怀中取出白色的纱巾，抬手一扬，我遮去自己的容颜。
　　“若有来世，我打死也不要有这样一副祸水脸。”轻轻开口，我淡淡道。
　　“娘，祸水是什么？”梓安和梓乐忽然跑到我的身边，问道。
　　“祸水啊，好看的女人就是祸水啊。”
　　“好看的女人？”梓乐眨了眨眼。
　　“嗯，就是红颜。”
　　“那乐儿也要做红颜！”乐儿笑的一脸天真。
　　我微微愣住。
　　乐儿，娘不希望你是红颜。
　　若是红颜，便命中注定了，会是祸水。
　　红颜祸水，会害死很多人的。
　　“乐儿，安儿，娘要出去一趟，你们好好呆着，好不好？”弯了弯唇，我笑。
　　“好！”梓安梓乐乖乖的点头，梓安问，“娘是去找爹爹回来么？”
　　“不是，总有一天，爹会自己回来的。”抚了抚梓安的头，我转身走出了门。
　　“娘！你要快些回来哦！”
　　梓安的声音被远远抛在脑后，我心中烦乱。
　　抬头看看了耀眼的阳光，我的鼻子酸酸的。
　　梓缘，其实我很想你。
　　纵使万般不舍，我也只能每天笑的坦然，我不能让秋陌季为我担心，不能让梓安梓乐看出破绽。

　　山顶，果然有许多的迷迭香，在阳光下万分耀眼，刺得人眼睛痛。
　　我抬手，勉强能看清些。放下篮子，我开始摘迷迭香。
　　穿梭于遍地的迷迭香中，那种久违的馥郁，让我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在很久以前，我对秋陌季说过，迷迭香的花语，是回忆。
　　而现在，我却徒留回忆。
　　阳光洒落在迷迭香上，迷茫的宝蓝色中，我仿佛看见了梓缘，嘴角的微笑，那样的无怨无悔。
　　梓缘……
　　抬手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弯了弯唇。
　　“我答应说你，我不会哭的，刚刚那次不算哦。”解下遮去脸的面纱，我笑的灿烂。
　　我只笑给你看哦。

　　夕阳西下，我抱着一篮的迷迭香，下了山。
　　在离小院不远的地方，有一股血腥味夹杂着迷迭香的馥郁，远远飘来。
　　我心里一惊，忙往小院的方向跑去。
　　拜托，千万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啊。
　　我的心，已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
　　小院门口，我呆住。
　　熟悉的士兵，再一次出现在了眼前。
　　曾经的宫廷生活，朝朝暮暮都出现在了眼前。
　　不！不对！怎么会！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未等我冲过去，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这个怀抱，好像已有多年未见。
　　我微微侧头，张了张口，“浩然哥哥？！”
　　照例说，浩然哥哥不是因该在洛阳城么？！
　　“昭月。”浩然哥哥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些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有些惊恐，“对了！秋陌季呢！梓安梓乐呢！”
　　“梓安梓乐，还是院子里。秋陌季，我不知道。”浩然哥哥缓缓道。
　　“还在，院子里……”我瞬间僵住，手一松，篮子落在了地上，洒落了一地的迷迭香，纯洁的宝蓝色染上了尘埃，那丝丝泥土，盖住了迷迭香的馥郁。
　　梓安梓乐，还在院子里，那些士兵，也在院子里。
　　我的梓安梓乐！
　　“放开我！我要去找梓安梓乐！”我挣扎起来，怎么可以这样！梓安梓乐，我的孩子，他们还在院子里面啊！
　　“娘！娘！”院子里隐约传来了梓安的叫声。
　　“梓安！安儿！梓安！”我叫了起来，歇斯底里。
　　“昭月，昭月，你冷静一点。”浩然哥哥紧紧抱着我，忽然间，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那只手上，还带着迷迭香淡淡的馥郁。
　　秋陌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