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天国》泥人骑士

14、小天国

　　阿鲲笑道：“塔曼斯有点，有点女性化，灵魂的变化，真是奇特。”
　　丽娜手足无措，她也发现塔曼斯并没有恢复如初，自己又弄错了。
　　“塔曼斯，你过来！”阿鲲招呼。
　　塔曼斯乖乖地走了过去，他的一举一动颇有爱丽丝的风范，对于阿鲲的呼唤，他的眼神中甚至含有一丝少女怀春的欣喜，阿鲲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什么事，人家要吃饭了！”塔曼斯扭扭捏捏走了过来。
　　“啊，乖，宝贝，一会吃好吃的！”阿鲲颇有哄骗孩子的味道。
　　塔曼斯温柔地看着阿鲲，等待阿鲲的下步指示。阿鲲的眼睛突然射出两道白光，直入塔曼斯的眼睛里。塔曼斯像是触电一般浑身发抖，站立不稳，直挺挺地倒在了地板上。
　　爱丽丝和丽娜两人连忙向这边跑来，阿鲲伸出右手，弹出两个水滴，水滴落在二人的身上，瞬间变成巨大的水团将二人包裹起来，二人在水团中挣扎，却根本不能冲破这看似柔弱的水团子。
　　10余秒后，塔曼斯站起身来，他看了自己，又看向阿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空中的两个水团散开，两个人掉了出来，她们的身上没有一滴水，她们被困的时间很短，但剧烈的挣扎还是让她们大口喘着粗气。塔曼斯诧异地扶起爱丽丝，深情地望着她，爱丽丝抱住塔曼斯，两人肆无忌惮地拥抱在了一起。
　　丽娜对塔曼斯和爱丽丝说：“对不起！”
　　丽娜的态度非常诚恳，但她对阿鲲的回眸却是愤怒的凝视。
　　爱丽丝的眼里多了些泪水，也许是喜极而泣吧，对于阿鲲及其丽娜，没有愤怒，更谈不上感谢，以她的聪慧，这变故也猜测了八九不离十，塔曼斯仿佛不记得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甜蜜地拉着爱丽丝坐到了餐桌桌前，他的目光扫过丽娜，多了一丝敬畏，多了一些狡黠。
　　丽娜心里五味杂陈，塔曼斯多了一缕灵性，也许是因祸得福吧，福祸所依，谁又说得准呢？爱丽丝的冷漠，塔曼斯的敬畏，一种疏远，孤独！
　　“吃饭了，吃饭了，赶紧吃饭。”阿鲲不顾尴尬的气氛，拉着丽娜坐在他的身边。
　　这一翻折腾饭菜已经彻底凉了，阿鲲吹了口气，那饭菜如被微波加热了一翻，又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了。
　　“爱丽丝的厨艺越来越好了，丽娜以后你封爱丽丝为食神吧！”阿鲲对爱丽丝的厨艺赞不绝口。
　　爱丽丝和塔曼斯小别胜新婚，你侬我侬，阿鲲作为家主风卷残云，三人几乎将饭菜吃了个干净，只有丽娜的餐具整齐地摆放着，没有动。阿鲲对爱丽丝低声说了几句话，爱丽丝瞟了一眼丽娜，不情愿地点头离开了。塔曼斯收拾餐具，他的眼里露出狡黠的笑，除了丽娜手中的餐具，桌子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
　　“喂，你是怎么让塔曼斯恢复的，他好像比以前聪明的了。”丽娜的语气不容置疑。
　　阿鲲的双手在桌子上摩挲，说：“真有女王范，说说你是怎么救治塔曼斯的。”
　　丽娜：“我怀疑塔曼斯的大脑被你毁坏了，我能感受到了爱丽丝的记忆，按照她的记忆结构对塔曼斯的进行了梳理……”
　　丽娜若有所思，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
　　阿鲲眉头拧成了八字型，他缓缓的说：“我只是想让你唤醒他而已，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另外男人，女人，当然不一样，他们的生理结构不同，性格迥异，你让男人生孩子，抢女人饭碗，不合适。基因不同，本质不同，生存环境不同，性格也有差异，各种不同因素，怎么能一蹴而就呢？每种都要考虑，要做大姐头，不容易的。”
　　丽娜思来想去：“因素太多，可我如何知道是什么结果。”
　　“如果有计算公式，偶然的结果是必然。”阿鲲故作高深。
　　爱丽丝沉默，她在想如何构建这个计算公式，对于她而言，分析好所有的因素，就会有完美的计算公式，那么结论就是唯一的。
　　阿鲲继续说到：“大概率是存在的，随机也是存在的，不要钻牛角尖了，说个现实问题，爱丽丝回不去了。”
　　丽娜问：“为什么？”
　　阿鲲：“想必你也看到了，爱丽丝非常聪慧，像爱丽丝这样的生命体只要有一个契机，她极有可能打破桎梏，或是超脱，或是纷争。地球，人类一直如此，如今便是满目疮痍，那个世界，你们觉得那个世界的帝会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吗？以天国的制度，她活不了太久的。这个世界的磨难可能就是一个契机，回到天国十天百日的运作方式，会很快暴露的。”
　　丽娜心中震撼，纵观人类历史，人类仿佛自食恶果，天国《神典》启示，不可亵渎神灵，不可违反自然规律，这难以让反驳。
　　阿鲲继续：“像爱丽丝这种生灵，一旦产生了不可控的苗头，或者被奴役，或是早早摧毁，以绝后患，最好的结局也是变成个傻子！”
　　丽娜问：“即便聪明是也是一种错，我希望塔曼斯也能这样。”
　　阿鲲：“已经如此了，你们也算是共患难的朋友了，让他们活下去也是你的职责。”
　　丽娜陷入沉思，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讨论着，爱丽丝端上一盘香喷喷地烤火鸡，放在了丽娜面前，丽娜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爱丽丝苦笑着说：“阿鲲告诉我，我和塔曼斯回不去天国了，回去就会被干掉，无声无息地干掉，无人知道，甚至没有人能记得我们，包括我们的父母，亲人，阿鲲说你是我们的希望，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爱丽丝笑很真诚，也颇有一丝无奈。丽娜无法回答，她自认为没有能力给予爱丽丝任何承诺，只是无法反驳。
　　爱丽丝又对阿鲲说：“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怀了塔曼斯的孩子，我想知道，他是什么？”
　　阿鲲看着爱丽丝微微隆起的腹部，淡淡地说：“你们当然是人，纯种的地球人，孩子也是，再次恭喜，恭喜！”
　　爱丽丝很平静，猜测到了这个答案，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又变得失落，她自然自语：“那我的孩子注定也不能回天国了，我们会慢慢地老死，或者病死。”
　　阿鲲打断爱丽丝：“人本来就有生老病死，你们的孩子会健康成长，他会幸福的。”
　　爱丽丝挤出一点微笑，却带着一丝苦涩：“谢谢，如果我和塔曼斯有一天不幸离开，希望你能帮我们照顾好他。”
　　阿鲲非常没品地看向爱丽丝的胸部：“唉，唉，看孩子这事我可管不着，那是你们做父母的责任，别一推六二五，做脱手掌柜哪有那么容易，生了就得自己养。好吃好喝好招待，别亏待小宝贝啊。”
　　什么是“一推六二五”、“脱手掌柜”，爱丽丝脑海里就没有这些词汇，尽管如此聪明的爱丽丝通过阿鲲的语气知道——至少阿鲲是不会不顾他们死活的。爱丽丝得到满意的答复，像孩子一般笑嘻嘻的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阿鲲说：“哪里有孕妇的样子，看着比我寿命都长，赶紧吃饭，烤鸡看着就好吃。”
　　阿鲲挪到丽娜身旁，撕下两条鸡腿，一只给了丽娜，一只自己大口咀嚼起来。丽娜也是真的饿了，两人很快将火鸡吃了个干干净净。
　　餐后，阿鲲单独带着丽娜进入了密室，丽娜诧异地问为什么没有带上塔曼斯，阿鲲满脸鄙夷地回到：“啧，啧，老实人好欺负是吧？不要欺负高智商动物，会记仇的。
　　实验室的一块空地上铺着长、宽约两米的垫子。
　　阿鲲对着垫子嘀嘀咕咕：“芝麻、芝麻快开门！”
　　阿鲲念出那古老的咒语，摇头晃尾的样子颇有几分二傻子的味道，明显就是一段密码，这么稀奇古怪的密码，平常调侃人用的，能想到，又怎么会设置？
　　随着“哔”的一声，垫子上突然腾起三米高的三维立体光影世界，高山流水、雾气氤氲、翠松绿柏、鸟语花香，风景如画，尽收眼底。
　　阿鲲对着丽娜说：“把塔曼斯的存储器仍到垫子上！”
　　丽娜诧异地问：“什么？”
　　阿鲲说：“三个金属球之一，你应该可以感知哪个是塔曼斯的。”
　　丽娜诧异地掏出三个金属球，阿鲲没有再提示。丽娜认真观察这些金属球，当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存储器上，冥冥之中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塔曼斯沉睡的样子，她将存储器仍进了三维光影里。三维光影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如蚂蚁大小的塔曼斯身影，他身上穿着天国的绚丽衣服独自杵在上坡一片竹林中，六神无主，显然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丽娜依稀记得一年多前，塔曼斯穿着这身衣服骚扰自己，那时的无知青年，如今已初为人夫，变化之大让她感慨。别有洞天的小小三维世界，丽娜是见过的，但为什么塔曼斯会被困在里面，那么楼下的塔曼斯又是怎么回事，单纯的从光影而言，这里的塔曼斯是假的，只是一段模拟。
　　丽娜看向阿鲲，阿鲲没有解释，他的右手一指，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影从塔曼斯身体里被拉了出来，郝然一个完整的塔曼斯。两个塔曼斯吃惊的望着对方，谨慎地往后退去。两个塔曼斯后退了好多步，一个撞在了高大的竹子上，另外一人径直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阿鲲的手伸进三维世界，三维世界氤氲的雾气被搅动成滚滚的黑云，狂风夹杂着闪电将整个竹林推得东倒西歪，那手被厚厚的铅云包裹，周围燃气了山火，两个塔曼斯惊恐地喊叫、逃窜。巨大的铅云笼罩了其中的一个塔曼斯，挟裹着向高空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狂风散去，大雨滂沱，熄灭了山火。山脚下的塔曼斯跪在地上祈祷，感谢神的审判，消灭了“恶灵”，让世界恢复了宁静。
　　三维光影外的世界，当被拉出来的塔曼斯进入外面的世界，化作一阵噪波消失了，那塔曼斯散去的瞬间，丽娜感觉到了那道噪波的恐惧。好像同源一样，三维光影里塔曼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的一阵惊慌，紧张的看着四周，大喊大叫，却没有声音传说来。
　　丽娜胸膛起伏，眼前的一切不仅是震撼，更是惊悚，身边这个人轻易掌握人的生死，这就是神的力量。
　　阿鲲说：“别紧张，这是我开创的天国，是我游历天国的感触，我称它为小天国。一年前，我把塔曼斯和爱丽丝带出天国的瞬间就发现问题，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是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懂他们的规则和秩序，将这些规则和秩序困在血肉之中，他们就获得了新生，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人类，小球里不过是他们记忆而已。”
　　丽娜回想起阿鲲能够治好傻掉的塔曼斯，掌握的规则，掌握了生死，原来如此，她冷冷地说：“他们是你的实验品，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权，我又是什么，什么天子，我是真是假，还是什么衍生品？你如果想要杀死我，不过捻一捻手指就可以？”
　　阿鲲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你应该记得，天国的过往，血腥的过往，天国名义上是解脱人类的苦难，事实上，天国的创立不知道以多少人的死亡为代价，又几乎毁灭了全人类，天国只不过是某些人欲望的寄托，甚至个别人变态的统治工具，有人得逞了，有人失望了。什么真实与假象，只要你们自己认为真实就真实，我问你，你感觉到疼痛吗，你能思考吗？小天国里，塔曼斯恐惧、迷茫、呲牙咧嘴，你能说他没有意识吗？”
　　丽娜深深吸了口气，这里略有些潮湿的空气包含着发霉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让她心痛过，所思所感让她迷茫，深深触动了她的灵魂，是如此的真实。
　　阿鲲继续说“你们都是真实的，你们也有掌握自己的命运的权力，但一个世界一个就够了！”
　　时间像停止了一样，沉静，丽娜在思考。许久后，丽娜指着塔曼斯的塔曼斯问：“那他怎么办？”
　　阿鲲没有想到此时的丽娜还在为小天国里的塔曼斯着想，他沉默了片刻说：“爱丽丝两人现在很幸福，你希望蹦出多个塔曼斯争抢爱丽丝，这个世界交个你了，你来处理！”
　　丽娜没有想到“皮球”滚到了自己脚下，塔曼斯的塔曼斯是真实的，她该如何处理，也如阿鲲一样让他消失于无形，她不知道怎么办。
　　阿鲲：“你是天国的未来，小天国可以说是天国的投影，你如何做，是你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