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天国》泥人骑士

13、与众不同

　　回忆……
　　一年前，炽天国十年前，一片废墟中，阿鲲无意间抓到了一个有趣的光团，得知了另外一个世界。
　　阿鲲在废墟中行走，天降暴雨，电闪雷鸣，吞噬闪电的黑洞再现，阿鲲只身闯入了异世界。异世界，深夜，轰鸣的雷电中，阿鲲周围的虚空燃烧，在这个干打雷不下雨的地界，整个世界都排斥着阿鲲，要将他燃烧殆尽。阿鲲极力模仿着异世界的事物，空气，草木，生灵，自身始终在燃烧，阿鲲只得隐藏自身气息，钻进一块顽石，在石头里蜕变，尽管如此依然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层透明的炙热光罩，阿鲲极力吸取光罩的高温，天空降下一道雷罚，才将这光幕几乎消磨殆尽，即便如此附以他异样的装束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阿鲲走在炽天国的街道上，欣赏天国整齐划一的美景。冥冥中注定，他走到一个马丽的门前。这座庭院另类的设计，似乎也难以融入周边环境，显得格格不入，重要的是这座与众不同的庭院外面布置了十个哨兵日夜监视。哨兵如一个油桶顶着硕大的脑袋，四只手臂，八条触手八条触手如在水中一般在空中游动，凡人根本看不见这幽灵般东西。这引起了阿鲲的注意。更让他意外的是，他忽然觉得身上的光幕有阵极强的压迫感，来自千米之外有道目光凝视着自己，目光如炬造成实质的压力，那是一个孤独的男子。
　　男人人过中年，苍伤的脸难掩昔日的英俊。阿鲲近男人，那个男人似乎也在等待他的到来。
　　阿鲲笑着问那个男人：“你为什么盯着我？”
　　男人冷冷地回答：“你很像一个人。”
　　阿鲲问：“谁？”
　　男人：“故人。”
　　阿鲲：“他死了？”
　　男人：“他会死的。”
　　阿鲲连忙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依然笑着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和那个人只是长得像而已，我可不认识你。”
　　男人面容冷峻，回答：“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只恨这个世界的那个人。”
　　阿鲲问：“你是神仙？”
　　男人摇了摇头，回答：“曾经是，现在是魔。”
　　阿鲲：“噢，我只是路过，你不会乱杀人吧？”
　　男人反问：“为什么杀你？”
　　阿鲲：“那我就放心了，我可以走了吗？”
　　男人说回答：“可以，但是我不杀你，有人会杀你。”
　　阿鲲问“为什么？”
　　男人回答：“异类是不允许存在的。”
　　阿鲲看向自己的双手，说：“旅个游，至于嘛？你是魔鬼为什么能活着？”
　　男人回答：“世界允许光明与黑暗，我是这个世界的黑暗，但你什么也不是。”
　　阿鲲颇为无奈地问：“这话说得，怎么跟骂人似的，我就是随便转转，这事闹的，老兄，你看咋办？”
　　男人回答：“同化就好。”
　　阿鲲问：“同化，交易？筹码？”
　　男人抛给阿鲲一个金帛，说：“规则之书，记住，不要让别人知道。不久的将来，黑暗轮回又将开启，在此之前，帮我守护一个人就好。”
　　阿鲲抚摸着金帛，金帛慢慢燃烧，身上的光幕彻底消失，阿鲲深吸了口气，淡淡地问到：“谁？”
　　时值深夜，男人看向千米之外马丽的庭院，阿鲲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去，马丽家里还亮着灯，两具身影投射在窗帘上，一个稳重，一个活泼，仔细看去，那活泼的身影还似乎梳着辫子，在老人的身旁跑来跑去，甚至可以听到屋内稚嫩的欢声笑语。
　　……
　　阿鲲讲完，对丽娜说：“那个男人让我守护的人就是你，那个男人就是你爹。”
　　丽娜问：“就这么多？”
　　冰雪聪明的丽娜对于阿鲲讲的故事一点也不吃惊，虽然丽娜越来越觉得阿鲲不靠谱，但阿鲲与扣扣有个共同点，用故事告诉自己的身世，这无疑也消融了丽娜的不信任感。
　　阿鲲问：“就这么多，他帮我同化，融入你们的世界，我帮他守护你。”
　　丽娜问：“那你为什么把带我这里？”
　　阿鲲：“你自己闯出来的好不好，我答应了你老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你死去吧。”
　　丽娜：“欲擒故纵，送我回去吧？”
　　阿鲲：“你对你的父亲没有兴趣？他一直守护着你，直到他遇到了我，让我帮忙，他才放手。”
　　丽娜震惊地问：“他死了？”
　　阿鲲摇头，笑着说：“看，你还是很关心他的，他没死，他放手忙自己的事去了。”
　　丽娜问：“有什么是比照顾自己的子女还重要的事？”
　　阿鲲：“黑暗轮回，最终之战，炽天国重生。”
　　丽娜：“炽天国拥有完美的秩序，为什么要重生？他是黑暗，难道让黑暗再次降临？”
　　阿鲲：“他若是黑暗，怎么会让你生在光明，阴暗喜欢隐藏，他不过是期待黎明罢了！”
　　丽娜：“他是魔，掌握了神权又会更好吗？”
　　阿鲲：“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谁知道呢？”
　　丽娜：“我为什么做他人的帮凶？”
　　阿鲲：“我要有你的口才，当年才不会答应你老子，给自己找麻烦，你那个世界乱了，就算所有的生灵都死了，就算你也死了，又与我何干？”
　　丽娜：“所有生灵都会死去，为什么？”
　　阿鲲：“月满盈亏，黑暗降临是迟早的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丽娜：“古人胡说八道，况且天国也没有那么长的历史，连个古人都没有！”
　　阿鲲：“信不信由你，反正人全死了也与我无关！”
　　丽娜：“你！”
　　阿鲲也许是危言耸听，作为局外人，看客，阿鲲可以不管，但丽娜却放不下，抛开梦想，那里有亲人，朋友，梦想，她担心，惊恐，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发抖。
　　阿鲲继续：“人性多了，不理智了，你父亲希望你能够活下去，可作为天国的生灵，是无法独善其身的，他想解决黑暗之源，以他大男子主义的性格，估计也不会让你母亲身入险境，不过我觉得他没有那个能力，而且事情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丽娜：“他会死？”
　　阿鲲：“你还是很关系他的，败了，所有人都会死，一切推倒重来，也是一种定律。”
　　阿鲲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语气冰冷，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丽娜：“你说我的母亲是天国，为什么她不能阻止？”
　　阿鲲：“这个我不清楚，可能最初的规则限定了她，也许是身不由己吧，如果？”
　　阿鲲拉长了声音，意有所指，又低声道：“你还会被寄养，那你太悲催了！”
　　丽娜蹙眉，问：“什么？”
　　阿鲲思索了一会儿，回到：“没什么。”
　　丽娜：“你要我做什么？”
　　阿鲲：“母星的历史你已经见过了，疾病，战争，死亡，这一幕将在你的世界上演，可能更加悲催，十八年无忧无虑的生活，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了，神的子嗣，我希望天国的最终之战，你能出一份力！”
　　丽娜：“这个世界毁灭的时候，你在哪里？”
　　阿鲲：“时间的长河处，世界的交汇点，我只是个过客，你看到了我，我看到了你，仅此而已！”
　　丽娜不解，阿鲲继续：“身处其中，好好感受吧。”
　　丽娜：“可以再讲讲他们的过去吗？”
　　阿鲲深沉地回答：“我所知有限。”
　　而后又猥琐的道：“细节吗？你要问他们喽！”
　　丽娜似乎已经习惯了面前这个在外衣冠楚楚、绅士大方，对内老不正经的家伙，面无表情地问：“天国源于地球，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在这里生存？”
　　阿鲲一本正经地说：“本质不同，就像陆地生物不能长期在海里生存。”
　　丽娜想了想说：“那你是两栖动物-乌龟？”
　　阿鲲一脸无奈：“哎，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丽娜继续：“我回去会怎么样，不能呼吸？”
　　阿鲲挑着大拇指说：“把自己摘出来，聪明。”
　　丽娜问：“那我还是我吗，一个复制品？”
　　阿鲲解释：“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皮囊也好，轮回也罢，都是因道而生。炽天国，虽也是顺应天地之道而生。所谓的记忆，不过一段规则，这段规则融入这副皮囊，就成了爱丽丝、塔曼斯。”
　　丽娜说：“我也不过一段规则罢了！”
　　阿鲲摇摇头，说：“不尽然，我最初进入你们的世界也惊呆了，竟然是行走的同类，要知道，这世界得生物，有的附在肉躯上，有的甚至是石头，烂泥等等，甚至是断断续续的波动，太多，太多的生命形式，只要你承认它的存在，它就存在，有的能持续很久，有的很快覆灭，连重生的机会都没有，不同的生命本质是不同的形式罢了。”
　　丽娜回想起初来乍到，魔鬼与地狱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又看着自己完美的躯体，颇为悲伤地说：“真相，假象？不过是皮囊！”
　　丽娜闭目沉思，阿鲲也没有打破这宁静，他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闭目养神。
　　“怎么唤醒他？”许久后，丽娜才想起塔曼斯，如果自己是天国的神，地面上躺的这位天国的生灵就是自己应该救助的第一个人。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你是天子，塔曼斯是你的子民，答案就是你自己。”
　　阿鲲化作一阵烟消失了，丽娜把椅子踢飞，她的脚流出了血，疼得龇牙咧嘴，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丽娜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回想起阿鲲的动作，有模有样地将右手放在塔曼斯的天灵盖上，塔曼斯的过往再次映入丽娜的脑海，可塔曼斯依旧没有醒来。
　　丽娜祈祷：“快醒来，快醒来，上帝啊，求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上帝不在这里，你祈祷也没有用，集中精力，相信自己，你是天国的神，拯救你的子民是你的使命。”
　　“混蛋，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丽娜打心底已经将阿鲲打上了无赖、流氓、神棍的标签，即便如此，丽娜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依赖阿鲲，这种依赖让自己不再自信。丽娜诅咒阿鲲，阿鲲却丝毫不在意，仿佛一缕空气，看不见，抓不住。
　　丽娜茫然无助，却不得“破罐破摔”，她闭上双眼，再次尝试呼唤塔曼斯，她的右手有电流游动，那电流钻进塔曼斯的额头，塔曼斯突然睁开了眼睛，没有任何迟疑地坐了起来。
　　“该吃晚饭了！”塔曼斯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如此，塔曼斯害羞地对丽娜笑了笑，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塔曼斯向一堵墙走去，砰的一声，注定要碰壁了。
　　阿鲲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还没有开口，丽娜一个巴掌扇了过来。阿鲲抓住那只细嫩的手。
　　“誒，我已心有所属了！”阿鲲很自恋。
　　丽娜的脸火辣辣的，挣脱阿鲲的手，缩了回去。
　　塔曼斯的额头已经撞出了一个大包，他一边喊着“疼”，一边继续撞着墙，那结结实实铛铛的声果真与敲木鱼一般无二。
　　“看，你的大手笔，塔曼斯成了榆木疙瘩了，嗨，别敲了，墙皮都敲掉了呀！”
　　丽娜希冀地看着阿鲲，什么墙皮，这个阿鲲根本就管塔曼斯的死活，就是一个混蛋，如果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天国比这好一百倍。
　　阿鲲掩面，说：“哎，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会误会你喜欢我的，这会让我分心的……”
　　丽娜顾不上骂自私、自大、自恋的“老”色鬼，抱住了塔曼斯，塔曼斯脸上一红，用力证开了丽娜的手臂，傻傻地继续喃喃着：“该吃饭了。”
　　然后，塔曼斯又如敲木鱼的木锤继续敲起了木鱼。
　　阿鲲：“这生物钟真准，还真该吃晚饭了。”
　　塔曼斯面对的墙突然消失了，这是二楼，楼梯还没有出现，塔曼斯的脚踏了空，直挺挺的摔到一层，这时二楼到一楼的楼梯才缓缓出现。
　　爱丽丝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过来扶起傻傻的塔曼斯，塔曼斯对恋人视而不见直奔餐桌而去，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塔曼斯抓起来就塞进嘴里。
　　阿鲲缓步走下楼梯，看着抓起肉就啃的塔曼斯挠了挠头，而丽娜跟在其后秀拳紧握，她不知道如何向爱丽丝解释，是阿鲲的因，也是自己的造成的果。
　　任凭谁都能察觉塔曼斯的不正常，爱丽丝紧张看向依然丽娜和阿鲲，质疑发生了什么。
　　阿鲲撇撇嘴说：“塔曼斯脑袋瓦特掉了。”
　　爱丽丝看看丽娜，又看看阿鲲，几乎用祈求的语气道：“阿鲲，快救救他，你知道，我们在这个世界除了对方，什么也没有！”
　　爱丽丝非常紧张，显然她对塔曼斯是有真感情的。
　　阿鲲说：“伤脑筋啊，伤脑筋，瞧瞧你们发展的速度，如果来到这个世界，这里的人类很快就会被淘汰！”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丽娜的话语有些颤抖，后面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她为天国而骄傲，但塔曼斯这个样子是拜她所赐，她还是心虚且紧张，这个时候逞口舌之勇显然不合时宜的。
　　“丽娜，你是天子，天国的子民就该由你负责啊！”阿鲲看向骄傲的丽娜，眉头一抬，把皮球踢给了丽娜。
　　“来就来！”丽娜气得鼓鼓的，她把右手搭在塔曼斯的额头，塔曼斯如宕机的电脑一动不动了，嘴里还挂着没有咀嚼完的肉。爱丽丝就要上前拉开丽娜，阿鲲立即阻止了她。
　　爱丽丝紧张的大吼：“放开他，你个……”
　　显然爱丽丝要口吐“芬芳”了，阿鲲太熟悉爱丽丝了，一个水团掴在爱丽丝的脸上，爱丽丝话吐了半截整张脸都沁入到了水里，任凭她怎么挣扎、抓挠也不能将脸上的水清理掉。爱丽丝呼吸道都是水，如同水里的鱼儿一样，发不出声音，急得眼睛都溢出了眼泪，泪水混在水里，只能看到一张哭丧的脸。
　　丽娜紧闭双眼，她的手没有离开塔曼斯的额头，塔曼斯的世界呈现在她的脑海里，一点一滴……
　　几分钟后，丽娜睁开了眼睛，她沮丧地说：“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问题。”
　　阿鲲指向爱丽丝，说：“天地初开，演化万物，有愚钝，有聪慧，你不过开启了低级生命体的大门，爱丽丝挺聪明的，可以作为参考。”
　　丽娜看向爱丽丝，爱丽丝想要后退，却发现在丽娜的注视下，难以移动半分。丽娜把手放在爱丽丝的头顶，爱丽丝的一切过往都映入丽娜的脑海里。
　　爱丽丝的父母缠绵，她的母亲肚子里多了一小团东西，那小团东西就是爱丽丝，她复制父母的数据成长、出生。天国赐福，一条细若游丝的金光钻进了爱丽丝的身体里，透过闭合的眼睑，丽娜感受到爱丽丝的双眼是那么的有神，充满了灵智，爱丽丝在天国的“关爱”下，长大，叛逆的爱丽丝竟然教唆塔曼斯等几人调戏丽娜，误入歧途来到了这里。丽娜没有生气，反而觉得爱丽丝好笑，聪明反被聪明误，自食恶果。
　　丽娜移开的手，又把手放在了塔曼斯的头上，塔曼斯的过往轨迹与爱丽丝几乎一个方向，只是天国的赐福缺少了那细若游丝的光，塔曼斯的记忆是混乱的，不连贯的。丽娜按照爱丽丝的记忆结构，对塔曼斯的记忆进行了梳理。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半个小时，丽娜才移开了双手，塔曼斯与爱丽丝双双醒来。
　　“爱丽丝，我想家了！”粗壮的塔曼斯依附在爱丽丝的肩上，完全没有之前的男子汉气概，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爱丽丝惊呆了，她脸上的水哗啦一下摔到了地上，又像小精灵一般钻进了阿鲲的手里。爱丽丝抚摸着塔曼斯的头，眼中泪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