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催花》月影一梦

14、穿上嫁衣

　　幽昙已经觉得回不上气了，左手在袖中拨了拨，但不知在这种状态下能不能好好用一支笛子展开反击，同时口上挣扎着试着求饶：“小姐饶命，我不该……对小少爷有非分之想的……小姐……”因为被掐着，手上也麻木了，故而折柳尚未抖出。

　　却是韩夕月突然松了手，幽昙一时咳得蹲了下来。

　　“你刚才，说什么？”韩夕月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蹲在地上捂着喉咙，不停咳嗽的幽昙。

　　幽昙一时也还没缓过来，同时也不好意思再说一遍那样的话，倒是韩夕月直接重复了出来，“你……喜欢夜冥？”

　　总算是恢复过来的幽昙，这时候觉得有些莫名，眼前这个韩夕月的想法，自己竟然完全无法理解。

　　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但是根据刚才的情况来看，这时候或许应该承认会比较安全。这么想着，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幽昙小小地点了头。

　　“哈，哈哈哈哈哈。”韩夕月突然笑了起来，幽昙更是一头雾水，还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此时偷偷抬眼去瞄韩夕月的样子。

　　虽然笑得莫名其妙，但是韩夕月脸上的表情却无疑是真的很高兴的，而不是韩曦影那种诡异的笑容。

　　忽地，韩夕月走了过来，幽昙立刻低下头去，不知道这个韩夕月又要做什么。

　　没有什么试探，也没有任何恶意，韩夕月轻轻扶起了幽昙，在幽昙背上轻抚着拍了拍：“小昙，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对不起，都怪我没有问清楚就动手了呢。”说着笑了笑，不过这次的笑中却是藏了什么阴谋的。

　　幽昙被韩夕月扶着，感到各种不自在，却又不敢推开她。

　　韩夕月完全不管幽昙那害怕自己的表情，热情地单手轻轻抱住幽昙：“小昙妹妹，既然你喜欢夜冥，我这个姐姐就成全你们。好不好？”

　　“……”幽昙觉得自己一定是幻想了太多，产生幻觉了。

　　韩夕月说着又深深叹了口气：“不过呢，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照顾夜冥，不要让他被任何人伤害。”

　　“什……什么意思？”幽昙犹豫着提问。

　　韩夕月又叹息一下，环住幽昙的手又紧了紧：“我们韩家也不像看起来那么强大了，若是我们家遇了什么事，衰败了。希望你能对夜冥不离不弃，好好照顾他，也不要让人伤了他。”

　　“可是……”幽昙总觉得自己没有跟上韩夕月的思路。

　　韩夕月打断了幽昙的话：“就这么定了，3天后就是你们的婚礼。”

　　“这样……算是私定终身吗……”幽昙有些为难。

　　韩夕月却大方地一挥手，笑着说：“自古女儿家的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既然没有父母，姐姐我就当了这个媒婆，怎么能说是私定呢？”

　　“那……小少爷他……”幽昙想到了韩夕月说的3天后，正是初八，似乎有点明白了韩夜冥这两天是怎么了，他会不会不愿意，所以才故意不理自己的？

　　韩夕月“友善”地笑着说：“没问题，没问题，妹妹只要考虑自己就行了，夜冥那边好说。怎么，妹妹难道不愿意了？”

　　幽昙感觉到了韩夕月的微笑中透出的杀意，只好堆笑：“不会，自然是……愿意的……”

　　“就这么定了。这几天给你安排了别的房间，跟我来。”韩夕月说着，拉起幽昙的袖子跑了出去。

　　直到过了三天，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们摆弄着，幽昙依旧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除了狠了心，偷偷将折柳也藏了起来之外，幽昙觉得这两天，自己就没做出什么正确的事来。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换上了嫁衣。被称作魔女的幽昙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嫁出去了，这事要是传出去，该要被武林各派拿来当多少年的闲话……

　　不过……好漂亮。

　　铜镜里的那个，真的是自己吗？齐腰的长发被盘起，发间点缀了无数晶莹的珠饰。幽昙还从来没有在头上戴过这么多头花，此刻镜中那个华丽的姑娘，真的是自己吗？

　　不等幽昙再看仔细镜中的模样，鲜红的盖头便落下，遮住了视线。这是，真的要出嫁了啊。

　　直到这时，幽昙才觉得自己的思绪回到了自己的脑中，这几天为什么不逃走？

　　晚上也没人看守着，自己明明偷偷回过韩夜冥的小院，当时取下了昙灵剑，犹豫了一会儿却是将折柳一并藏了起来，自己又回到了韩夕月给自己的房间。

　　那时候，为什么不逃走？自己真的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吗？可是……这样的自己，不久之后就要灭了韩家的自己……怎么配？！

　　外边热热闹闹的，人声鼎沸。

　　完全不是幽昙想象中的，那种私下里解决的“交易”。而是被韩铭千大张旗鼓地，正经地办起了喜事。

　　不知道，现在韩夜冥怎么样了，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韩夕月这样突然的决定，怕是委屈他了吧……这么想着，幽昙本来有的一丝兴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不安与内疚。

　　这时候房间里也没人，要不要就这样离开？幽昙想着站了起来，掀开了盖头，看了看四周，确实没人，偷偷开了点窗缝，外边应该也没人。

　　就这样吧。幽昙心中默默地说着。

　　“妹妹这是要逃婚吗？”韩夕月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正对上了爬在窗台上幽昙。

　　对上韩夕月的笑，幽昙完全没有办法坚持地尴尬地笑了：“没，没有……我……我就是想试试坐在窗台上……感觉，视线很好。”

　　“那就好。”韩夕月依旧微笑着，伸手，扶幽昙从窗台上下来，“姐姐知道的，姐姐也是嫁过人的了，知道这时候妹妹心里肯定会紧张的。所以，姐姐就来陪陪妹妹，妹妹安安心心地等时辰吧。”

　　“好，好……”幽昙无奈地再次被落下的红幕挡住了视线。

　　韩夕月看着重新安静地坐下的幽昙，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3天前，决定了让幽昙嫁给夜冥之后，韩曦影问过怎么保证幽昙不逃走。

　　韩夕月便说：“她不会走。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孩，能攀上我们韩家，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走。若是清幽阁的人，没拿到想要的东西，也不会轻易离开。至于婚前……我亲自看着她。”

　　虽然当时韩曦影很高兴地说：“那好，布置洞房的事就交给我了。”

　　那时候，总觉得韩曦影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但是韩夕月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这几天准备东西韩曦影一直很配合，或许是自己多疑了。

　　“叩叩叩”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同时一个侍女在外边说：“小姐，时辰快到了。”

　　韩夕月应了，轻轻扶起幽昙：“妹妹，走吧。走时小心点，这嫁衣比平时的衣服繁复了些，小心别绊到了。”

　　“嗯。”幽昙轻轻应了一声，由着韩夕月带着自己，在黄昏暮色中走过了走廊，走过了满院宾客，走进了厅中。

　　周围的人都说了什么？不知道，什么也听不进去……

　　“一拜天地。”

　　韩夕月半扶半按着，幽昙也有着她摆弄，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爹……娘……

　　有些晶莹的东西从幽昙眼中滴落，顺着一拜的动作，落到了地上，没有弄花妆面。

　　自己竟就这样嫁给了灭族仇人的儿子吗？直到这时，幽昙才想起，她与韩家，不仅仅是清幽阁要灭韩家的关系，还有韩家灭了昙族的一层关系……

　　“夫妻对拜。”

　　母亲说不要忘记仇人，也不要迁怒他人。但是，母亲却也自己诅咒了韩家灭门。母亲是希望女儿能看开，自己却放不下吧……

　　韩家的光鲜之下，已经埋葬了太多无辜的生命，加之只要韩家不灭，血玉教就会继续利用韩家。清幽阁是不可能放过韩家的。

　　但是，只要让韩铭千、韩曦影、韩夕月付出代价就够了吧……

　　“礼成。送入洞房。”

　　韩夕月轻轻推了推幽昙，幽昙也顺从地迈开了步子。

　　泪水无声地滑落，沾染了脸颊上的胭脂粉黛，落在鲜红的嫁衣上。

　　韩夕月看见了，轻轻提醒：“新娘子可不能哭，不吉利，而且，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嗯。”幽昙轻轻点头应了。

　　被作为洞房的，并不是韩夜冥平时的房间。

　　幽昙独自坐在床沿上，韩夕月已经出去了，但是真的到了现在，却也不那么想走了。

　　烛火摇曳，寂静无声，心底不免升起几分寂落。明明是新婚之夜，却也不觉得兴奋，反倒是有几分忐忑。

　　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门开了，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肩上轻轻拍了拍。

　　一个人的脚步声远去，另一个人犹豫片刻，关了门。

　　“小昙姑娘……抱歉，姐姐她……”韩夜冥有些不安地开口。

　　幽昙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上，只是接了话：“我知道，她确实是个强势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