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乌有》谷清渊

1、北归客栈（一）

　　丁零——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店小二前一刻还在擦着桌子，听见清脆的风铃响动，立马转过身来，满脸堆笑，殷勤地迎上前去，听候来客吩咐。
　　“要一间上房，再备一份热水。”
　　“好嘞，北三号房，客官您里边请。”
　　店小二侧身将楼梯让出来，躬身退到一旁，尽显良好的服务态度。
　　店小二目送那人消失在楼梯转角处，转身去了后院。
　　“姑娘。”
　　有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在这偏僻静谧的厢房，好似怕惊扰了园中草木。
　　“快进来。”
　　木门被拉开一条缝，就见一片绿色抓紧时间飘了进去，只能看到一点残影。
　　“可是有新信了？”
　　面容姣好的女子一脸期待地望向她，昏黄的烛光下，多情的眸子凝着水光，让人说不出否认的话。
　　“就知道你盼着呢！”一身绿罗裙的女子从袖口出摸出一张粉色的桃花笺，“他可特意交代了一定要我亲手送到你手上。”
　　“就知道你最好了，阿阮。”
　　女子从表情到动作都表达着急切二字，纤纤素手捏着柔嫩的粉色，又小心翼翼地不敢用力。
　　她轻柔地展开这来之不易的信纸，细细地看着，短短几行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阿阮看着一抹红色一点一点地晕染了她的耳尖和双颊。
　　“姑娘，可是好事将近啊？”
　　看着眼前人一副娇羞的模样，阿阮忍不住打趣。
　　“休要胡说。”女子嗔道，“还没个准信呢。”
　　“我家姑娘这顶顶好的人，那崔公子怕早已乱了心房，一往情深，只等功成名就风风光光地来求娶姑娘你呢！”
　　“你个小丫头。”女子收好了纸笺，伸出双手往阿阮腰间袭去，“叫你混说。”
　　“哪有，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阿阮灵活地躲闪着，两人笑着闹做一团，嬉笑打闹的声音洋洋，盈于寂静庭院内，添了几分生机。
　　“子虚丫头，你在这干嘛呢？”
　　店小二不知何时凑到边上来，毫无预兆地发出声来，着实让子虚大吃一惊。
　　“你走路真是悄没声的，吓死个人。”
　　子虚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一手叉腰，一手轻拍着胸口，嘴上也不忘数落他。
　　“你多久来的？”
　　“来了好一会儿了。”
　　“那你也听见了吧？”子虚不吝与他分享自己刚听到的墙角，“瞧瞧，这是不是活的崔莺莺和红娘？这是咱乌有山版的《西厢记》哪。”
　　“那你要不要找老板娘求个恩典把袁姑娘放出去？”
　　“那可再好不过了，我这就去。”子虚说着便要去大厅找萧老板。
　　“你给我回来！”店小二一把拉住了她后领子，“你也不想想这是有影的事儿不，我看你是又想吃板子了。”
　　子虚不说话，理了理衣裳，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呀！”店小二看着她，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北三号房有个客人要份热水，你赶紧烧好了给人送去。”
　　“哦。”子虚应着就要走，步子迈了没两下，才反应过来，转头问他，“这不是你的活儿么，干嘛推给我？”
　　“前些天老板娘给了我一份通行令……”
　　“哎呀，早说嘛，我这就去！”
　　店小二话尚未说完，子虚已经一边说着一边跑远了。
　　店小二在后面看着她渐远的背影，一脸无奈，摇了摇头。
　　“每次都是这样，我还没说完呢，那通行令被我拿给陈二买酒去了。”
　　店小二又朝着前厅行去。
　　“这可怪不得我喽……”
　　夕阳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剩下的话语随着落日余晖消散。
　　天地间又飘起了细雪，笑闹声不知何时已歇了，又是一片白茫茫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