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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恋爱的季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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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晴和杨思思合租了一段时间后,杨思思突然提出要搬走。
朗晴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一再地追问原因,想要挽留杨思思。
结果杨思思凑到她耳边说她谈恋爱了,男朋友希望她能搬过去合住。
她说的委婉,合住不就是同居嘛。
闺蜜的爱情来了,朗晴可不会做电灯泡,只能高高兴兴把闺蜜送走。
杨思思搬走的那天,朗晴站在公寓门口,看着她一点点把行李塞进搬家公司的小货车。
“真的决定和他同居了?”朗晴轻声问,手里攥着思思留给她的备用钥匙。
思思转过身,脸上是恋爱中人才有的光彩:“李立安说他租的房子离我公司近,而且两居室,你随时可以来住客房。”
朗晴点点头,没说话。
这座城市里,她唯一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正在一点点被掏空。
“你别这样嘛,”思思抱住她,“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了,你也该谈个恋爱了,都工作一年了,总不能一直一个人。”
朗晴点头应和,但是心里仍不免失落。
送走思思后,朗晴回到空荡荡的公寓。
两间卧室,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住了,思思交的房租还剩一个月,她也懒得退了,时间到后,她还得再找人合租,不然一个人住两居室属实浪费。
客厅里还挂着她们一起买的廉价装饰画,厨房里还放着她们一起挑选的碗碟,但属于思思的那一半已经消失了。
人在空虚的时候,总是想找点乐子,现在杨思思离开了,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找不到能聊天的人。
她打开手机,翻看通讯录,目光停留在“吴文”这个名字上。
大学同学,新闻系的才子,毕业那年考上了研究生,现在应该还在读书。
他们曾经在校园里有那么点暧.昧,但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杨思思让她抓紧时间谈恋爱,此刻,她确实心中开始躁动了。
犹豫片刻,她发了一条消息:“最近怎么样?还在学校吗?”
令她意外的是,吴文几乎秒回:“朗晴?太好了,你居然联系我!我还在读研,这学期课程不多。你呢?听说你在城市周刊工作?”
“是的,我没回老家。”
“那太好了,都在一个城市,改天我们见个面,吃个饭呗。”
……
就这样,他们重新建立了联系。
第一次约会,吴文约在母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朗晴推开咖啡馆那扇熟悉的木框玻璃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欢迎她的归来。
这家名为“拾光”的咖啡馆坐落在母校后门的小巷里,是他们大学时代常来的地方。
四年过去,店内的装潢几乎没变,只是墙上的拍立得照片换了一批,那些曾经贴着她和同学们笑脸的位置,如今被更年轻的面孔占据。
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吴文。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还是那副熟悉的黑框眼镜,正低头翻看着菜单,神情专注得像个备考的学生。
朗晴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她今天特意穿了那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这是她用第一个月转正工资买的,象征着独立生活的开始。
此刻,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让她既期待又有些紧张。
“吴文。”她走到桌前,轻声唤道。
他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朗晴!”他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动作快得差点碰倒桌上的水杯,“你来了。”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种毫不掩饰的欣赏让朗晴微微脸红。
“你一点都没变。”吴文说着,帮她拉开椅子。
“你也是。”朗晴坐下,将包放在身旁,手指不自觉地整理着裙摆。
其实他变了,又好像没变。
轮廓比大学时硬朗了些,但眼神还是那样清澈,笑起来时眼角会泛起细小的纹路,显得格外真诚。
“要喝什么?我记得你最喜欢他们家的海盐焦糖拿铁。”吴文将菜单推到她面前。
他竟然还记得。
朗晴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就这个吧。”
点完单后,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好奇怪,”吴文推了推眼镜——这个习惯性动作让朗晴感到莫名的亲切,“明明才一年没见,却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变了吧。”朗晴微笑道。
“是啊,你都成了大记者了。”吴文的语气里带着由衷的钦佩,“我在朋友圈经常看到你的文章,那篇关于留守老人的报道写得真好,我室友看了都说感动。”
“真的吗?”朗晴眼睛一亮,“其实那篇稿子改了好几次,差点被毙掉。”
就这样,话题自然而然地打开了。
吴文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研究生生活:他那脾气古怪却才华横溢的导师,那个永远在讨论美食的实验室,他那篇写了半年还没完没了的论文。
他说话时手势很多,时而皱眉,时而大笑,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学生时代特有的热情和活力。
朗晴静静地听着,偶尔插几句话。
她注意到吴文的咖啡已经凉了,他却浑然不觉,完全沉浸在分享的快乐中。
这种专注和纯粹,是在职场中难得一见的品质。
“光顾着说我了,”吴文突然停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呢?工作怎么样?应该很忙吧?”
朗晴斟酌着用词:“是挺忙的,但很充实。
上个月做了个关于城市流浪动物的系列报道,反响还不错。
我们收到了很多读者的反馈,还有人主动联系动物救助站想要领养。”
她说起采访时的趣事:那只总是偷吃猫粮的流浪狗,那个每天定点喂猫的老奶奶,那些默默无闻的动物救助志愿者。
她说得投入,没注意到吴文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
“啊,我记得你大学时就喜欢小猫小狗。”吴文笑道,眼神飘向窗外,“说起来,我们学校后门那条街上现在多了好多流浪猫,我经常去喂它们。有只橘猫特别胖,我们都叫它‘局长’,因为它总是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
“真的吗?我毕业那年它才那么小一点。”朗晴比划着,眼睛亮晶晶的。
“现在可是威风凛凛了。”吴文笑着说,“下次你来,我带你去看它。”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下次”这个词悬在空中,带着未尽的意味。
服务生过来续杯,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朗晴低头搅拌着咖啡,奶泡在海盐焦糖的漩涡中慢慢融化。
“其实...”吴文突然开口,声音轻了下来,“今天约你出来,我紧张了一整天。”
朗晴抬起头:“为什么?”
“怕你变了,怕我们找不到共同话题,怕...”他顿了顿,“怕你已经有了别人。”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朗晴心里荡起层层涟漪。
她看着吴文,发现他的耳根微微发红。
“我没有啊,工作太忙了,顾不上。”她轻声说。
吴文明显地松了口气。
夕阳西斜,咖啡馆里的客人换了一拨。
他们聊起大学时的趣事:那次全班一起去野外实习,吴文差点掉进河里;那个总爱点名的老教授,声音大得能震醒后排睡觉的同学;期末考前通宵复习,一起在图书馆看日出……
回忆像一条隐秘的丝线,将分别的岁月重新缝合。
朗晴发现,尽管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他们共享的过去依然鲜活,依然能够引起共鸣。
“还记得毕业晚会那天吗?”吴文突然问。
朗晴点点头,怎么会忘记?
那晚大家都喝多了,吴文送她回宿舍,在楼下站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保重”。
“那天晚上,我其实有话想对你说。”吴文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什么话?”
他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朗晴。从大三那年就开始喜欢了。”
朗晴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时候总觉得毕业各奔东西,开始一段感情太不负责任。”吴文继续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沿,“但毕业后的这一年,我经常会想起你,看到好吃的想带你尝尝,遇到有趣的事想跟你分享,我告诉自己,如果再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手。”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阳光斜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现在命运让我们重逢。”他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我不想再错过了。”
这一刻,咖啡馆里的嘈杂仿佛都远去了。
朗晴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感受到脸颊不断升高的温度。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孩——不,应该说是男人了——他眼中的真诚和期待如此明显,让她无法轻易回应,又无法轻易拒绝。
“吴文,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用马上回答我。”他急忙说,但眼神明显黯淡了些。
朗晴摇摇头,将手平放在桌上:“我的意思是,我们都变了,我工作了,你还在读书,我们的生活节奏、关注的事情都不一样了,你确定吗?”
“我确定。”吴文毫不犹豫地说,随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覆上她的手背。
他的掌心温暖而略带汗湿,像大学时代那个闷热的夏夜。
朗晴没有抽回手。
这一刻,她决定顺从内心的悸动。
那些职场上的算计、成年人的权衡,都被这久违的纯真情感融化了。
“好。”她轻声说,反手握住他的手。
吴文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此具有感染力,让朗晴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所以……我们现在是……”他试探着问。
“男女朋友啊。”朗晴肯定地回答,感觉这个词说出来时,心里像炸开了一小朵烟花。
结账离开时,夕阳已经染红了整条街道。
他们并肩走在熟悉的小巷里,手自然地牵在一起。
“我送你回家?”吴文问。
“不用了,我坐地铁很方便。”
“那至少送到地铁站。”
他们没有再多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任由暧.昧而甜蜜的气氛在彼此之间流动。
路过学校后门时,果然看到几只流浪猫蹲在墙角。
一只格外肥胖的橘猫傲慢地瞥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舔着自己的爪子。
“看,那就是‘局长’。”吴文指着橘猫说。
朗晴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刻,她感到久违的轻松和快乐。
在地铁站入口,吴文轻轻抱了她一下。
这个拥抱短暂而克制,却让朗晴感受到了他的珍视。
“下周再见?”他问,眼里满是期待。
“好。”朗晴点头,转身走进地铁站,直到刷卡进站,她还能感受到背后那道温暖的目光。
地铁呼啸而来,玻璃窗上映出她微红的脸颊和抑制不住的笑容。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在职场上挣扎求存的新闻编辑,只是一个陷入恋爱的普通女孩。
车窗外,城市的华灯初上。
朗晴拿出手机,看到吴文发来的消息:“今天很开心,晚安。”
她回复了一个笑脸,然后将手机贴在胸口,感受着那份迟来却恰到好处的幸福。
也许前路未知,但此刻,她愿意相信这份重逢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最初的几个月是甜蜜的。
吴文会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来她公司楼下,只为陪她走回公寓。
她也会在周末去学校找他,重温校园时光。
但渐渐地,问题开始浮现。
一个周五晚上,朗晴加班到九点,疲惫地走出办公楼,发现吴文等在外面,脸色不太好。
“你怎么不接电话?”他问。
朗晴掏出手机,发现没电了:“对不起,今天赶稿子,没注意手机。”
“我等了一个小时。”吴文语气委屈,“不是说好七点见面去看电影吗?”
朗晴这才想起这个约定,一周前随口说的,她完全忘记了。
“对不起,今天社里有突发新闻,我被临时派去跟进,忙忘了。”
吴文摇摇头:“你总是这样,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类似的小摩擦越来越多。
朗晴生日那天,吴文送了她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
她看着那个几乎占了她小半个房间的熊娃娃,哭笑不得。
“不喜欢吗?”吴文有些失望,“我看女生都喜欢这个。”
“喜欢,只是……”朗晴斟酌着用词,“我的公寓太小了,放不下这么大的东西,而且,我可能更需要一套专业的采访设备。”
吴文的脸色沉了下来:“朗晴,你变得太实际了。”
“怎么就实际了,我在就事论事啊……”朗晴也很委屈。
一顿争吵下来,没有输赢,反倒是让朗晴觉得两个人关注的重点都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最严重的一次冲突发生在朗晴获得新闻奖之后。
那天,她兴奋地告诉吴文这个消息,期待他的回应。
“恭喜。”吴文语气平淡,“不过,我觉得你现在太投入工作了,记得我们系那个张老师吗?就是那个女强人,四十多了还没结婚,听说现在特别后悔。”
朗晴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女人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的,你现在这么拼,值得吗?”
一阵沉默后,朗晴轻声说:“吴文,我做新闻不是因为它是工作,而是因为它是我的理想,你明白吗?”
吴文推了推眼镜:“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宁愿周末加班也不愿意陪我参加学术会议?为什么我们约会时你总是在回工作消息?朗晴,你已经被社会完全同化了,变得功利又冷漠。”
那天晚上,朗晴独自回到公寓,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第一次认真思考她和吴文的关系。
他们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她朝九晚五,为房租和生计奔波,在职场中学习生存法则;而他还在校园,讨论着理论和理想,为论文和考试烦恼。
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不再同步,加上反反复复地争吵,朗晴已经没有心力继续这段感情了。
正当她动了分手心思的时候,吴文却提出要搬过来和她同居。
可是她并不觉得两个人恋爱的进度已经发展到要住在一起的程度。
她委婉地拒绝,换来他无端的猜疑。
吴文说他也很累了,明明有女朋友,却过的像单身,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谈恋爱呢?
他像个委屈巴巴的孩子,不断地质问她为什么?
而朗晴正忙着交明天的稿子,整个人焦头烂额,最后她忍无可忍,抛出“最近,我们两个人还是静静吧。”的狠话。
对方终于消停了。
分手是在一个雨夜。
吴文说研究生毕业后想回家乡小城,考个公务员,过安稳的生活。
他期待朗晴能跟他一起回去,这也算是他对这段感情的最后一搏了。
“我可以推荐你去当地的报社,或者你考个事业单位也行,女孩子不要太累。”吴文说。
朗晴看着他,突然明白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在大学图书馆里一起讨论新闻理想的男生,和眼前这个劝她放弃一切回家乡的人,仿佛是两个人。
“我爱我的工作,吴文,我不会离开这座城市,更不会放弃我的职业。”
“所以,工作比我重要?”吴文问。
朗晴摇摇头:“不是比较的问题,这是我的人生,我的选择。”
吴文咬着嘴角,默默点了点头。
他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
分手后,朗晴难过了一阵子,但更多的是释然。
她给杨思思打电话,简单说了情况。
“没关系,下一个更好!”杨思思在电话那头爽快地说,“这周末我和立安请你吃饭,散散心。”
朗晴想拒绝,但杨思思已经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