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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头呢?我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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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锣镇曾是修行的圣地,灵气充盈,但天降大祸,一夕之间,铜罗镇被邪魔攻陷,灵气全数成了邪气,镇中百姓被邪气侵占身躯,成了最低等级的魔。为防邪魔为祸人间,灵修界两大家族牵头建立日照署,召集灵修者驱邪除魔。
如今的铜锣镇中,死去的百姓尸体依旧,镇中雾气弥漫,时不时有新生邪气逃出,也从修行圣地变成了各家年轻子弟历练之地。
戚焉捏着摄忆石,躲开巡逻的日照署弟子,绕到了铜锣镇背面,这里没有房屋,甚至没有枯死的草木,只有堆成小山的尸体,俨然是座乱葬岗。
章从姮坐在尸山最上方,双臂环住自己,思绪有些缥缈。上一秒,她还在为新送来的尸体化妆,正苦恼怎么把断掉一半的脑袋缝合得漂亮些,猛然眼前一黑,再清醒过来,就成了尸体,还是个没有脑袋的!
这鬼地方黑雾缭绕,抬头不见天低头不见地,章从姮万事不知,根本不敢挪地。她无聊透顶无事可做,就想找找自己的脑袋,给自己弄个全尸,好歹体面一些。
但翻了很久,别说脑袋了,连根头发也没有。
成山的尸体全是丢脑袋的,饶是章从姮浑身是胆,都有些遭不住。
心中不住哀嚎,她这个万年倒霉蛋,别人穿成女神她穿成女尸,别人香车宝马俊杰围绕她只有尸山黑雾。
她在这当了不知多久的哑巴,见到戚焉时,差点感动到落泪。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提着裙摆跑下来,握住漂亮小伙的手,激动道:“亲人!同志!你是来解救我的吗?”
戚焉木然地看抓着自己的白皙双手,又木愣愣地将目光移到没有脑袋的脖子上,与碗口大的疤面对面,良久,终于反应过来。失声大喊着将手边的驱邪灵器扔出去,章从姮被砸地嗷嗷叫,灵活闪躲着。
“小伙子,你不讲武德啊!”章从姮跳起来,钳住戚焉,“砸得我头晕,你赔!“
她摆明了要碰瓷。
戚焉憋住眼泪,嘴唇发抖:“您要什么?”他自幼胆小,独身进入铜罗镇已将勇气用尽,面对神志好似不清醒的无头姐姐,已然是灵魂出窍,恐惧到麻木了。
章从姮看着小伙子泪眼朦胧,心中直呼可怜可爱,收起伪装的凶狠,轻柔地摸戚焉的头,越摸越羡慕。头型真好,又圆又小,也不知道她这具身体的脑袋在哪,生得好不好。
戚焉被摸得头皮发麻,这位无头姐姐难不成是相中了他的脑袋,要拧下来自己用?
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戚焉跌坐在地,抱着无头姐姐的小腿嚎啕大哭,哭得周围的雾气都凝滞一瞬,而后像嫌聒噪般散开些许。
虽没了脑袋但五感六识俱在的章从姮:“……”
漂亮小伙子哭起来涕泗横流,可是依然是好看的,就是太吵了些,尤其是章从姮想捂耳朵却没有耳朵,十分痛苦。
章从姮弯腰扯开腿上的手,盘腿坐到地上,“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戚焉哭得太过用力,哑着嗓子道:“这里是铜锣镇乱葬岗。我叫戚焉,在家里排行第九。”
回答完继续小声抽泣着,他自幼就是这样的习惯,遇到害怕的东西,非得哭一哭,才能释放心中惊惧。
戚焉脸嫩得很,浑身娇娇气质,章从姮用脚也猜到,小伙子是家里的珍宝。她长叹一口气,放柔声音宽慰,“我叫章从姮,独生女,我是个好人……好尸体,你别哭了。”
“我、我忍不住,我害怕。”戚焉羞赧,脸红了,“姐姐是哪里人?”
穿越自此什么也不知道的章姐:“……我好像失忆了,有些事情记不得了。\"
戚焉望着无头姐姐,同情又关切道:“姐姐不要难过,我让爹爹帮你找家人,我爹爹很厉害的!”提起自己父亲,戚焉骄傲地挺起胸膛。
“噗!哈哈哈哈!”演着苦情戏的章从姮笑场了,扶着脖子咯咯笑个不停,“阿焉,你真可爱。”
乱葬岗的黑雾似乎散了,戚焉急忙取出新的摄忆石,扔到空中刻录此时场景。章从姮好奇地瞪着这黑科技般的玩意儿,拉扯戚焉的袖子,“这是什么?”
摄忆石是块巴掌大的黑晶石,发散着青色灵光,还不断调整位置,上下左右飞着。戚焉大方地递出去一块,“是日照署炼制的摄忆石,能刻录当下场景。”
“修真界飞行摄像机!”章从姮稀奇地左看右看,但怎么看都不过是块好看些的石头,“阿焉,教我用!我想用它去找我的头。”
这般说辞把戚焉说蒙了。他疑惑道:“这里是灵修界,而且摄忆石不会寻物。”
”它能飞还能录像,怎么不能找东西!”章从姮学着样子,把摄忆石抛出去。
咚的一声,摄忆石掉落在地,章从姮捡起来,郁闷道:“我的怎么飞不起来?”
“摄忆石需要灵气驱动。”戚焉低声解释,“姐姐不是灵修者吗?”
章从姮一愣,”我不知道啊,我失忆了啊!“
失忆是万能借口,章从姮用得理直气壮。
等着戚焉收回摄忆石,章从姮戳小孩的手臂:”忙完了吗?忙完了帮我找头吧。“
“我、我不敢。”戚焉缩着脖子,坦然认怂。
章从姮恨铁不成钢,晃着自己的脖子:“我这么个无头尸体你都不怕,你还怕有脑袋的吗?他们会说话吗,他们有我恐怖吗?!”
“呜。”戚焉嘴巴一瘪,桃花眼里泪光盈盈,”姐姐你肯定是灵修者,只是入圣手段不同,不是我害怕的邪魔。“
章从姮正襟危坐:“你仔细讲讲。”
按照小说套路,她这具身体,丢了脑袋依然活蹦乱跳,该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可她穿越而来,既没有记忆涌入脑海,更没有天降系统发布任务。
既来之则安之,想要活下去,首先得搞清楚这是个什么世界。章从姮心大地想。
依照戚焉的讲述,章从姮大致了解到了当前世界的情况。
这个世界有灵者与修者,都能修得灵气,只是修行方向不同。灵者驱邪,又叫驱邪师,修者除魔,称为除魔师。邪是恶念的化身,除驱邪师外,无人能见;魔是邪气入体,只能由除魔师诛杀。
两者修行,从入圣始,逐步提升灵力,以天干划分等级,升至癸级,就有机会升仙。入圣艰难,灵修者们为此手段频出,到了如今,入圣花样千奇百怪。
驱邪师与除魔师组成修行小组,共同诛杀邪魔,两者不论哪个落单,都有极大的危险。
这个设定,章从姮隐隐约约听说过,在一本古早玄幻霸总小说里。
那是章从姮刚从事遗体化妆师的时候,因为无聊翻看同事忘在桌上的小说,里面详细描写了反派邪魔头子和正道白月光你追我逃虐恋情深的故事。
让章从姮记忆深刻是,正道白月光姓戚,戚家无脑宠爱废材嫡子,女主更是修真界最大扶弟魔,想尽办法帮助弟弟修行,甚至为此与邪魔虚与委蛇。
废材弟弟却只知道哭,甚至指责女主是非不分,戚家更是和女主划清界限。邪魔头子趁虚而入,夺得女主芳心,最后为哄女主高兴,将废材弟弟凌迟。
回忆完书中内容,章从姮望着眼眶红红的戚焉,沉默无语。
姓戚,爱哭。全他大爷的对上了!
漂亮小伙戚阿焉就是小说里被扶的废材弟弟!
若非脖子上空无一物,章从姮真得想捂脸。“阿焉,你家里有姐姐吗?”
戚焉点头:“有的,四姐、六姐和七姐。章姐姐是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章从姮摆手,“我只是心疼阿焉。”姐姐这么多,哪个是女主!
戚焉满头雾水:“???”
章从姮有着现代社畜的老毛病,间歇性打鸡血。她展臂一辉,壮志凌云道:“找到脑袋, 章姐带你横扫灵修界!”
戚阿焉虽然爱哭,可怎么也不像个废材,充其量是个胆小鬼。
可胆小鬼罪不至死,更不至于被凌迟呀!
“九妹!”一声呼喊在安静中炸起,戚焉脖子上的玉坠从衣领里飞出,闪烁着白光,悬浮着。
章从姮往前抻脖子,不知道这位九妹是哪位。
玉坠中继续传出焦急的呼喊:”九妹,我是五哥,你在哪呢?“
“这里排行第九的只有你戚阿焉。”章从姮绕着戚焉转圈,“你竟是女孩子吗?”
难道这是什么隐藏剧情?废材弟弟为得到家主之位女扮男装?
戚焉面红耳赤地反驳:”不是!我是男子!“
青鸟灵符那头的五哥无言片刻,马上大喊大叫起来:“九妹,你离家出走,竟是为了与心上人私奔吗?!怎么不多带着银钱,你在哪,五哥给你送去!”
“五哥,你误会了,章姐姐不是……”戚焉脖子往上全是红的,章从姮觉得小孩快要冒烟了。
她凑近灵符,“阿焉在铜锣镇乱葬岗。”
听到乱葬岗三字,戚五郎差点摔了手中灵符。天老爷的,铜锣镇乱葬岗黑雾冲天,日照署想尽办法都无法入内,九妹是怎么进去的!
戚四娘快步赶来,她五岁以花入圣,到如今已是庚等驱邪师,是日照署响当当的人物,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九妹,你离家出走,怎么不拉着四姐一起?”她夺过青鸟灵符,“隋六也担心你呢。”
戚五郎冷哼一声:“他在择英会上撕毁搭档契约,才让咱们九妹伤心欲绝,离家出走陷入险境!“他皮笑肉不笑地提了提嘴角,“九妹不知为何摸进了乱葬岗!”
“老五,七妹是此次试炼的带队人,给她传信,我现在去找三叔。”戚四娘越紧张越冷静,条理清楚地安排着,还不忘安抚幼弟,“九妹别怕,四姐现在就去接你回家。”
戚焉热泪盈眶:“四姐别担心,有章姐姐在,我、我不怕。”
他声音颤抖地撒谎,听得戚五郎戚四娘心口疼。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带阿焉离开乱葬岗。”章从姮拍着胸脯保证,“阿焉和我搭档参加试炼。”
根本不想让弟弟在铜锣镇多待半刻钟的戚家姐弟:“……”
我们九妹柔弱不能自理,参加个鬼的试炼!
“就这么定了,挂吧。”章从姮拽下青鸟灵符。
安静下来的黑雾再次躁动起来,饿虎扑食般涌向戚焉二人。章从姮立定不动,戚焉茫然四顾,青鸟灵符白光散尽,在章从姮掌中裂成了两半。
戚焉:“……呜呜,好可怕。”他用袖子抹眼泪。
章从姮把碎块塞进戚焉手里,无辜道:“和我无关!”才怪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怎么是个能徒手碎晶石的狠人啊!
戚焉把碎块装入腰包,安慰章从姮:“六姐给我炼了好多青鸟灵符,姐姐不用担心。”
章从姮松了一口气:“灵符很便宜?”
那她可要囤货了!
“嗯,六姐说只要五千两。”戚焉摸出三四个灵符递过来。
这几个青鸟灵符造型别致,看得出那位六姐花了心思。章从姮望着眼前的少年,觉得人浑身散发着金光,这哪是小伙子,这是小财神爷!
她深吸一口气:“收起来,财不外露。”
戚阿焉乖巧点头。
“走吧,离开乱葬岗,去找我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