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中有个你》眉叶不禁秋

2、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手机里十几条全是柏华的短信：“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很难受？”“吃药没有？”“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哈。”“有点担心你，睡不着，你睡着了吗？”……“早上醒了看到短信，第一时间给我发消息哈。”
　　看来柏华基本上一夜未眠，可芸有些感动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么大个人了，早就习惯了照顾自己，能有什么事呢？只是肠胃不舒服，拉了两次肚子而已，睡了一觉，今天又完全没事了。
　　她回了短信：“我没事了，满血复活，多谢关心。”
　　柏华秒回：“那就好，吃点清淡的早餐。”
　　“好的。”
　　“那个……我们见一面吧。”
　　可芸没有回复，心里有些忐忑，只是聊得来的网友而已，隔着距离才有安全感。
　　“我今天正好无事，我到华阳来吧，你等我。”柏华的短信又来了。
　　可芸不好再拒绝，“那好吧。”
　　“等我，我马上出发。”隔着手机，可芸都感受到了柏华的雀跃。
　　看看时间，才8点过，他从雅安过来，正好是午饭时间，中午请他吃什么呢？
　　遭了，和一个陌生网友见面，碰到熟人怎么办？把刘雯叫上？刘雯如果知道自己和陌生网友见面，不骂死自己才怪，不能告诉她。
　　可芸心里打起了鼓点，忐忑不安地洗漱，站在衣柜前左挑右选，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牛角扣薄呢格子大衣，仿佛把自己裹进深色里更有安全感。
　　她没有化妆，只淡淡了抹了点粉色的唇膏就出了门。
　　中午到哪里去吃饭呢？真是个难题。
　　在街上游荡到10点过，可芸忍不住给柏华发短信：“可不可以临阵脱逃？”
　　等了一阵，柏华回了短信：“对不起，我来不了了，临时有点事。”
　　可芸顿时松了口气，但同时心里竟有些隐隐地失落。对柏华，她还是挺好奇的。
　　可芸逛进超市，买了些零食，带回家，放假的日子可以窝在家里追剧上网，真好。
　　下午，手机再没响过。可芸吃着零食看着电视，眼神不时从手机屏幕上略过，心里隐隐有期待。

　　这一下午仿佛特别漫长，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她又习惯性地坐到了电脑前。大同依然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她也不想联系。每一次的留言仿佛都是石沉大海，很久很久之后才得到一句“不好意思，我这两天很忙。”之类的，让她完全没有了主动聊天的兴趣。
　　她点开□□头像，柏华的头像是灰色的，说明他没上线。今天会是什么事情，让他临时爽约呢？她有些好奇。
　　在网上东点点，西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就快10点了，柏华依然没上线。
　　这么晚了，他不可能还到网吧去吧？可芸打算10点就下线睡觉。
　　这么想着，柏华突然发来消息：“可芸，你在吗？”
　　“在。”
　　“对不起，我今天失约了，确实临时有点事。”
　　“没事的。”
　　“今天我都出门了，结果朋友打电话来，说他妈妈生病了，于是我赶紧开车和他一起把老母亲送到医院，一耽误就是一天，我才从医院回来。”柏华解释道。
　　可芸释然，“你赶紧回家休息吧，怎么又到网吧来了？”
　　“我想见见你。”
　　可芸又不知该说什么了。什么时候，他们云淡风轻的聊天有些变味了呢？
　　“我们可以视频吗？我见见你就回去休息。”柏华又说道。
　　“好吧。”想着他昨晚为了她几乎一夜无眠，今天又劳累了一天，她有些不忍，主动点开了视频。
　　柏华依然坐在网吧里，身子靠在沙发上，脸色有些疲惫。
　　“可芸……”柏华依然打字，可能网吧里不方便说话吧。
　　可芸有些不好意思，摄像头朝一边偏了些，只露出半边脸。
　　“看着我的眼睛，里面写着两个字。”柏华直视镜头，仿佛真的看着可芸。
　　可芸有些心慌，“什么字？”
　　“你猜？”柏华狡黠地一笑。
　　“我不知道。”
　　“牵挂。”
　　这天聊得有些尴尬了，可芸避重就轻：“我只看到好大一坨眼屎。哈哈哈。”
　　柏华也笑了，“这么晚还没休息，是在等我吗？”
　　“才不是呢，我在看电影。”可芸嘴硬。
　　“傻丫头，快去休息了。我也打算回去了。今天有些累。”好似看到了可芸，柏华已经心满意足。
　　“你才傻，你只比我大两岁呀，叫得像个大叔一样。”可芸不满地抗议，关了视频。
　　“傻丫头，我们可以真实地见一面吗？放心，我不是坏人，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柏华的语气又有些让可芸不知所措。
　　她突然想到自己明天后天还有两天假呢，何不到雅安去一趟，正好回母校看看。
　　她没有告诉他自己正在休假，只是说：“那我明天到雅安吧，你上午正好休息休息，中午一起吃饭，下午我就回华阳。”终于可以把吃什么这个难题交给他了。
　　“好啊，我到车站接你。”
　　“不用，我们在凯华商场见吧。快到的时候，我给你发信息。”可芸道。
　　凯华商场是本地的一个标志性建筑，以前读书的时候，可芸经常去逛，在那里见面，应该比较好找。
　　“新凯华商场吗？”柏华追问了一句。
　　可芸心想，当地人是这么叫凯华商场的吗？她顺口回答：“是的。”
　　于是彼此约定了时间就下了线。

　　第二天可芸起了个大早，坐上了到雅安的大巴车。看着窗外飞驰的风景，她有些忐忑，有些期待。
　　快11点的时候，她到了凯华商场，于是给柏华发短信：“我到了。”
　　柏华秒回：“我10分钟后到，你先到商场里面去，门口风大。”
　　于是可芸进商场逛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又来到门口。
　　“你在哪里，我到门口了。”柏华的短信随之也到了。
　　可芸左顾右盼，没有看到人。自己本来就是个脸盲，也许相见不相识。这样想着，可芸看了看自己站的位置，又发短信过去：“商场门口有个红绿灯，我在商场这边人行道的尽头。穿了一件咖啡色的大衣。”
　　柏华打来了电话，可芸有些心慌，还是接了，话筒对面是沉稳的带着浓浓地方口音的男声：“可芸，你是在建设路的凯华商场吗？”
　　“对呀，难道还有其他的凯华商场？”可芸有些心虚。
　　“你再等我一下下，我马上过去。我在雅风路的新凯华商场，忘了你走的时候，这个商场还没营业。”柏华说得飞快，生怕可芸不耐烦。
　　“好的，好的，你慢慢来，不着急，我再去逛逛。”可芸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居然说错了地址。
　　雅安的冬天，阴沉沉的，寒风刺骨，在门口稍微多站一会儿，就有些瑟瑟发抖。挂了电话，她又进了商场。心想雅安的变化真是日新月异，自己没离开多久，新的商场都营业了。

　　可芸心不在焉地逛了一阵，眼看15分钟过去了，她忍不住又来到商场门口。
　　商场前的红绿灯交替亮着，车流不断，人流不断。人行红灯亮起的时候，她望向街的对面，一眼看到柏华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走来，然后站在过街的人群中等红灯。他马上就发现了她，两个人相视而笑。柏华着急地看着红灯，急于想穿过人行横道。可芸定定地站在街对面，看着初次见面的他。
　　一眼就认出彼此，仿佛很早以前就已经熟悉，今天只是重逢而已。可芸不知道那种熟稔的感觉从何而来，难道是在网上聊得太久，已经是熟悉的陌生人？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也许说的就是这样的见面吧。
　　绿灯亮起，柏华率先走出人群，三五步就来到可芸的身边。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有着相见的喜悦，语气却是平和的：“傻丫头，等久了。”
　　可芸有些无措：“我说错地方了吗？”
　　柏华：“我的错，没给你说清楚。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可芸莞尔：“随便。”
　　柏华也笑，“这个随便太考人。那你就跟我走。”
　　可芸有些腼腆地点点头。
　　于是他们又穿过人行横道，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后来可芸无数次回想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总是想起许美静的那首歌：“红眼睛幽幽的看着这孤城，如同苦笑挤出的高兴，全城为我花光狠劲，浮华盛世做分手布景……”
　　那一天，所有的红绿灯、车辆以及行人，都是他们相见时快镜头一般闪过的背景，她在一头，他在另一头，两人的目光带着笑容和喜悦，纠结在一起。
　　人生若只如初见，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