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繁花落尽时》陆十颜

21、金绫之乱

　　“小姐，我们还去那屠夫家么？”
　　“去看一眼，别放过蛛丝马迹。”

　　二人来到神算子说的地方，一位少年男子正在摆弄草药。
　　“这位小哥，请问您家中是否是做屠宰生意的？”
　　“是我爹爹，我爹去世之后，我娘说这行当杀气重，家中已经没有人做这个了，两位小姐有什么事吗？”
　　王维君与安然互相看了一眼，礼貌微笑。
　　王维君特意仔细查看他的双手，没有屠夫常年握刀才会有的茧子。

　　少年领二人进来：“我叫阿福，我娘亲怀了妹妹，家中一直是我上山采药拿去卖换取吃食，这是我二弟。”
　　阿福指向在灶炉旁熬药的小孩，那小孩不似哥哥那般憨厚，而是一副倔强模样，看到二人只是沉默不语。
　　阿福伤心道：“我父亲去世还不到半年，阿虎他还没缓过来，两位小姐见笑了。”
　　王维君蹲在阿虎跟前，拿出一盒点心，微笑着递给他。阿虎直愣愣的瞅了半天，便强夺过去进到里屋。
　　“诶？”安然阻止不及。
　　阿福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我改日还给二位小姐。”
　　“没事”
　　王维君注意到炉火旁的另一个点心盒子：“有人来过了？”
　　“哦，是一位公子，也是问我昨日的行踪，问完后留下食盒就走了。”

　　三人进到里屋，阿虎正拿着点心喂卧病在床的母亲。
　　王维君心有不忍，叹息出门。
　　安然识趣地拿出些碎银交给阿福“这些拿去给你娘亲看病，她身怀六甲不能再拖了。”
　　阿福看着手中的银两夺门而出：“我不是凶手！”
　　王维君停下脚步：“我知道。”
　　“小姐聪慧过人，但是世人知道吗？”
　　“你放心，只有我与那位公子知道这里，既然那位公子同我一样留下食盒，想必想法也和我相同，不会有人来打搅你们的。”
　　安然走到阿福跟前：“若是日后遇到麻烦，就请拿着食盒到城中雅苑找我们。”
　　“那位公子也说去雅苑找他。”
　　王维君这才回头：“李七言？”

　　刑部郎中宋临受命查探亓远被杀案，很快他就找到了更夫，更夫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又讲了一遍，最后还说后来他跟着王维君的侍剑去过林中木屋，远远见到了屠户那一家。
　　宋临受到上面的施压，匆忙带着衙役去抓阿福审问，阿福挣扎之中嘱咐年幼的弟弟：“阿虎，拿着食盒去雅苑找那两位小姐或者公子，”
　　“照顾好娘亲！”

　　阿虎慌乱之中随便拿了一个食盒辗转来到雅苑。
　　“小姐，阿虎来报，阿福被刑部的人抓了。”安然拿着食盒来到藏书阁下。
　　王维君从藏书阁上方纵身跃下。
　　“去衙门”
　　安然与王维君一同走出，不远处李七言的身影出现，阿虎认出他来，祈求他去救自己的兄长。

　　当王维君来到牢房时已为时已晚，阿福被逼用刑，死在牢里。
　　王维君从小就带在手上的红绳戛然而断，她的侍剑不知为何从远处的高塔之上纵然跳下，鲜血一地。

　　牢房之外，哭喊声一片，为首的阿虎看到兄长的尸体被抬出来，哭的嘶声力竭，而乌泱泱的百姓有的不满刑部用刑致死，有的不相信一个年轻少年是凶手悲愤刑部抓错了人，有的则是相信阿福就是凶手诅咒他永入十八层地狱，一时之间百姓心中的惊恐害怕与不满全部发泄出来。更夫也在其中，他最能体会到那种恐惧和愤怒，百感交集。
　　李七言缓慢的走进其中，他生的好看，一身似温润如玉又似冷若冰霜的气质分外耀眼。
　　更夫却是惊恐万分，右手颤抖的指向他大声叫喊：“是他，我亲眼看到，是他杀了亓长公子，他！就是凶手！”
　　周围瞬间安静，都齐刷刷地看向李七言，李七言面无表情看着更夫。
　　更夫更加确信，表情、眼神明明就是他。

　　后来，世人皆称这一天为“金绫之变”

　　待到行人逐渐离开，一位女子出现在阿虎面前向他伸出了手，阿虎抬头，这位女子正无声地哽咽哭泣，因为哭得厉害，伸向他的手一颤一颤的，却还是倔强的不肯收回。
　　后面一位丫头串过行人走来：“小姐，我们回去吧，二姨娘的丧礼您这个做女儿的不参加怎么行呢？”
　　“我不回去，我永远也不会回到陆家”哭泣的姑娘说完这句狠话头也不回的逆着人流跑去，丫头焦急的跟了上去。
　　阿虎泪眼潸然呆呆的蹲坐在地上，看着远去的姑娘，心里不知为何好受了些。

　　此时，又向他走来一位女子，女子先是看了看正被拷上镣锁的李七言，又看了看从牢房里面六神无主走出来的王维君，长叹了一口气，向阿虎说道：“小孩儿，你愿意跟我走吗？”
　　阿虎强忍住泪水倔强的看着她：“只要能报仇，怎样都可以。”
　　“好，以后你就叫长安了，希望你长命安好，我是李絮。”

　　王维君回到雅苑时，刑部的人先一步到这里，
　　她穿过来来往往的衙役，来到幽静的藏书阁。
　　“回来了？”颜老问道。
　　“颜老，李七言是凶手。”
　　“君儿相信吗？”
　　“我.不知道！”

　　接连几天，王维君一直在藏书阁复查案情，几乎不吃不睡。

　　“小姐要去见李七言？”安然问道。
　　“李七言与亓公子是好友，他有什么理由杀他呢？”
　　“也许他们之间有矛盾，李七言怨恨亓公子所以杀了他。”
　　“我查过，李七言是半年前来的金绫，若他是凶手，又该如何解释前面那些案件？而且，他若是凶手就必定想要脱身，那为何他比我们先去到阿福家中却没有任何行动。还有，在他身上或者家中并没有发现彼岸花，连彼岸花的香味都没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发现凶器，切割尸体是需要特殊刀具的，可是大理寺、刑部、你我都没有发现凶器，就凭更夫的证词，这一切说不通啊。”
　　“小姐，算了，大理寺封案了。”安然无奈道。
　　王维君皱紧眉头：“我一定要去见他。”

　　金绫城门外，亓钰踏马归来，没有丝毫停留直奔禁狱。
　　王维君此时也托关系来到禁狱，一切还算顺利，但是到了关押李七言的门外却被告知他不见任何人，王维君无奈离开，远处亓钰匆忙赶来，王维君连忙隐在角落里，却没想到亓钰也被李七言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