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粽子好吃

24、第二十四章

　　大上海的无限繁华，灯红酒绿十里洋场不夜城都好像离得那么远，许挚言晚上到家的时候周围已经一片漆黑，她在小巷外面下了车，摸黑着还差点踩进水坑，轻轻敲着门，还是吵醒了睡着了的张妈。
　　她抱歉地笑笑，轻手轻脚进屋，看到许正中也披着衣服出来，不知道怎么就涌起一股心酸，她多想冲过去搂着爸爸大哭一场，被温柔地抚着头发，撒着娇说说这些天的委屈和辛苦又或者什么都不说，只是有个地方能让她静静地呆着，但最终她也只是轻轻对他点点头笑着说：“爸爸我回来了，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扰到大家，我先进去休息了。”说罢她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生怕再多停留一刻泪就会涌出来，她不想让家人担心，生活已经这么难了，很多事还是不要太在意的好。
　　或者是心情一下放松了下来，又可能是前些天实在是太累了，许挚言的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又晕又烧的连着睡了整整两天。朦胧的睡梦里她似乎也总是纠结着眉头，张妈照顾着她，不时地心疼着，小姐这一趟不晓得去了哪里，可是却是真真伤了自己了。
　　许挚言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里空气闷热的她喘不过气，光线阴暗的她很不舒服，像是自己真得了什么重病一样死气沉沉的。她起身“哗”的一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的一刻深吸了一口气，唇边荡起微微的笑，这才是上海的夏天。
　　“听说你病了。”
　　熟悉的男声，却又像是隔了几个世纪般遥远，她缓缓转过头，看见莫少廷直直地站在门口，眼神平静，语气疏离，竟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哦，是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种微妙的气氛蔓延着，她不想承认，有些东西似乎已经在慢慢地改变。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五天前。”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却让许挚言的心片刻沉了下来。他已经回来五天了啊……
　　“是吗，我两天前才回来的呢。”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莫少廷，不要问我去哪里了，好不好……
　　“你……不是参加校活动去了，也不是回乡探亲去了，是不是？”
　　他慢慢走近，直视的眼睛让许挚言无处躲避，她现在才注意到他的脸愈发的清瘦了，眼窝都有些深陷，受了不少苦吧，是不是？你那么娇生惯养的长大，经历这些一定很委屈吧。
　　像是不由自己的，她轻轻抬起手摸上他的脸颊，“你瘦了。”
　　他的大手一把攥住她的手，有些微微的用力，却已经让虚弱的许挚言疼的眉头微蹙。
　　“告诉我，你到哪里去了？”
　　呵呵，你还是问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问的，谁让你回来比我早呢，或者这根本就是个陷阱对不对？是我傻，才会奋不顾身地跳下去，只是现在似乎连委屈的资格都没了呢……
　　“别问了，我不会说的。”当初既然决定把一切当秘密永远咽下去，现在再翻出来，岂不是难看了些……
　　“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就是问你我被关着的时候你去了哪里，有那么为难吗？”他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更让她不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呵，许挚言，真有你的，你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把我弄的像个疯子。”他轻轻甩开许挚言的手，走到窗前吸了口气，有点悲凉的声音让许挚言莫名的心疼：“她说，我被日本人抓了，你见我没了信，就跟了别的男人。果真，你只当我是个靠山吗？我还没倒，你就急着找另一个了？”
　　许挚言想笑，好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到头来她的男人竟然这样看她。悲从中来，竟然真能笑的出来，“她，是谁？”
　　“于芷清。”
　　“你见过她？”
　　“我回来那天，她到车站接我。”
　　于芷清……池田直也……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阴谋，她不想去猜，也无心分辨什么真真假假，更无力去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莫少廷，说到底你都是不信我。我无话可说。”
　　“这个，是寄到商行的，写的我的名字，我可以理解为他是在示威吗？你的东西，还是还给你吧。”
　　许挚言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她和池田直也在天池边的相视一笑，任谁看都会觉得是热恋中的人吧，眼神里都透露着浓浓的情意。她轻轻拿着照片，无视莫少廷此刻复杂的神情，“谢谢了，请回吧。”
　　连照片都送到了，动作够快的。许挚言的脑袋乱糟糟的，她只能意识到一点，就是她被人算计了，而且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而且，莫少廷不相信她。
　　“挚言，我们，先冷静一段时间吧，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她轻轻抬起头看着他没了往日光彩的眼睛，“你，想分手，是不是？”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很乱。”
　　“说真的，我也觉得于芷清更配你呢。”许挚言竟展颜一笑，“她那么聪明，而且对你一心一意，你应该娶她的，而不是我……”
　　“挚言……”他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痛苦，你很难过吧，其实我也难过，只是你的难过有人体谅，我的难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回去吧，我累了，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