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粽子好吃

15、第十五章

　　直到许多年后，回忆起曾经相恋的美好时光，许挚言总会想起那个无限明媚又似乎过于短暂的春天，那个宠着她到心窝里的男人，在高大的梧桐树下攥着她的手，温柔的说着动人的情话，和所有恋爱中的男女一样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
　　时局动荡，说不清哪天就要打仗了，老百姓的日子越发难过，许挚言家的小杂货铺也是勉强维持着。
　　“要我说干脆关了得了，现在也赚不了什么钱，你除了上学还得忙的总是早出晚归，我真的不放心。”
　　许挚言一边收拾着头也不抬的说：“不都说好了吗，等我嫁了你这些事我就不管了，看爸爸的意思，他要是不想开了我们就兑出去。”
　　“挚言，我们这就结婚怎么样？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夜长梦多的感觉？”莫少廷孩子似的跳到她面前，扳过她的身子面对着他，目光真挚。
　　许挚言笑着拍拍他的脸，“你很闲吗，一天到晚想什么呢！乖啦，一边坐着去。”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哎，说不清楚，可能是最近商行太忙了我有点晕，胡思乱想。”
　　“给你，喝了吧。”许挚言端着一杯杭白菊泡的清茶递到他面前，“清火的，忙归忙记得小心身体，钱是赚不完的。”
　　“恩恩，我的挚言对我太好了！”说着就往挚言脖颈子里蹭，仿佛她的身上有淡淡的菊花香，让他欲罢不能，“挚言……”
　　“喂！你干什么啊好痒啊！”许挚言笑着跳开了，脸上流过一抹绯红，低着头不做声。
　　忽然落进一个宽厚的怀抱，紧紧的环着她的身子，“挚言，我真的好喜欢你，你知道吗？”
　　“恩，我知道……”
　　许挚言知道莫少廷喜欢她，她也同样喜欢他，但纵然是如此，他们牵手他们拥抱他们接吻，她却始终走不下去最后一步。莫少廷总归是留洋归国思想做派开放，情不自禁的时候就会紧紧拥着她，在她颈间喷斥出炽热的气息，呓语般的念着她的名字，这个时候挚言总是挑着这样那样的理由离开他的怀抱，尽快抚平加速的心跳，然后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她不是那种保守到骨子里的少女，她也没有对婚夜的房事有所执念，只是，或许自己还不够爱他……每当想到这里她都会觉得心情很复杂，几个月而已，自己如是，那他对自己又能有多深的感情呢？她不会去猜，也不会去问，他说的听了便是了，只是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忐忑，又或者是愁绪般点点的失落……
　　像所有的情侣一样他们也会吵架，会因为这样或那样微不足道的事情闹得不愉快。莫少廷最愁的不是许挚言发脾气，而是她根本不发脾气。莫少廷知道杂货店的租金仍旧依着唐仲文的意思减半之后非常不满，他多想把挚言和那个唐少一切的交集全部抹去，因为凭他男人的直觉唐仲文不可能不爱许挚言了。然而许挚言的平淡却激怒了他：“哦，那个是半年前签的新租约，还没到期所以还是减半。这里的产业是他唐家的，我们不过是租客罢了，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许挚言，你们都分手了干什么还受他的恩惠？你们家就差那点钱？”
　　“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却冰凉的没有一丝感情，“这是我们家的事，我受谁的恩都与你无关，不需要你过问。”
　　“你……我们订婚了，你是我未婚妻！你的事怎么与我无关？我莫家虽然比不上他家，但好歹也能让你靠得住吧，你还需要他吗？”莫少廷生气了，恼羞成怒的样子像个愣头愣脑的少年。
　　“莫少廷，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当时跟他恋爱是为了靠他，现在跟你结婚就应该转投你把他这个靠山扔的远远的？我们是分手了，就不能有点朋友情分吗？”
　　“朋友情分，你看看他对你是哪门子朋友情分？他把少宁迷的团团转你不会以为他是真的看上我那个傻妹妹了吧？许挚言你不要太天真！”
　　许挚言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很愤怒，眼里有火光，轻喘着气质问着她，忽然觉得这份爱情还是单薄的不可思议，也单薄的不堪一击。
　　“是，是我太天真了，我以为有你的信任这些都不算什么的。”她低头轻叹了一声，然后对着他的脸微微笑着说：“你别生气了，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至于少宁的事，如果你真的要怪我，那对不起了，我也没办法。”说罢欠了欠身子转身便离开了，几天之后改了租约，租户平白多加了一倍租金让房东楞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就是这样，总是一副好像很坚强隐忍的样子，却让旁人心疼的想替她分担，偏偏她还不需要。莫少廷看着她波澜不惊的样子，偶尔会恨自己，甚至都不能激怒她，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