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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公绩的观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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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霸离去后的第二天,孙府迎来了熟客——公绩。
小毒舌依旧人见人爱,身姿挺拔,脑后高高束起黑亮乌丝发较两年前又长了不少,器宇轩昂地站门外单手叉腰,精神抖擞地打着阔别两年的招呼:“哟,小妞。”
将他自上而下打量个遍,总算找到一处破绽:“你那肩膀上什么啊?”指着他盔甲肩头处青面獠牙的鬼怪的护肩嘲笑着,我承认,我和他每次见面都要臭来臭去,“我不在你怎么连品味都变奇怪了?”料想他一回城就来找我,连舒适的衣服都来不及换上一件。
脑袋朝后缩缩拉大视线距离,他也怪模怪样眯缝着桃花眼:“还不因为我那品味高超的相好跟了别人?对了,你是不是在蜀把嫁妆都赌精光啦,连发簪都用木头的了!”
脸一沉,那是大哥送的:“我爱艰苦朴素,比起你那高调的低俗好多了。”伸出指头戳戳他的肩甲,随即做了个恶心的表情。
“看你那么精神,我就放心了。”毫不做作抚了抚前刘海,他笑得坦诚。
心一暖,将他引进门:“你怎么样?最近好不好?成亲了没?”
大大咧咧不客气一坐,大掌撑于双腿上:“没你的日子当然不如以前滋润。不过成亲方面,有三个候选人了,不如你给我参谋参谋?”
“好啊好啊。”一点都不像婚姻失败的女人,八卦女一样两眼冒着神采奕奕的光芒,“你一个个给我形容下。不过怎么看你都是脚踩三条船啊?”
“三船?”
“就是你同时和三个女人攀上关系了,居心不良。”
“不是你想的那样,三个我都见过,觉得不分高下。一个长得不错,性格温婉,贤妻良母的样子。一个水灵动人,活泼可爱,跟我一起打打闹闹挺开心的。还有一个虽然外貌不出彩,但救过我。”他一点不客气地给自己斟茶。
“救过你?你也要人救?”
表情尴尬挤眉弄眼:“哈哈哈,这个就别问了,怪不好意思的。”
莫非?他勾引哪家闺女被人家放狗追?
“那你说,你更喜欢哪个呢?”公绩的言下之意我明白了,其实他还不是太理解男女之情的真谛,如果心里真容下了一个人,是根本陶不出空间给另外一人的。我想劝劝他再观察下再做定论,也许时间久了他会对某个女人情有独钟。
“其实吧,都合得来,相处一起很舒服。作为纳妾,我觉得都不错,要不三个一起纳了。”
下巴磕桌子上:“纳妾?你连正妻都没有吧。”
“对啊。”想当然地挑挑眉,“不矛盾的,我长年在外,家里总要有人打理,而且还要人传宗接代,如果暂时没有合适的正妻,那先找小的咯!”
我忘记了这是三国时代,男人三妻四妾,特别是公绩这样叱咤风云的人物,妻妾成群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不自觉扣紧他递给我的茶杯:“你说,男人是不是多娶几个会比较好?”
“一般说来,我们这类将相出身的,都是多多益善的。更何况,这三个我都不讨厌,你说我一起娶回家如何?”
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兴霸会不会以后也娶二房?
情绪有些低落,说话的音量低了不少:“那如果你以后的正妻不喜欢你已经纳妾了,不愿意同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那你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他接得很快,“毕竟那几个只是妾,地位上没有可比性。”
这孩子也许从某种角度上比我心智更成熟也说不准,他将感情和婚姻分得很清楚。或者说,这个时代的男人大多都分得很开:正妻是门当户对的能诞下继承子嗣的;妾则是用来调剂生活转换心情的。
“再看看吧,也许哪天你真遇到个喜欢的,人家因为你女人多不要你,你就等着哭吧。”
他没有看我,而是专注于两手捧着的茶杯,缓缓凑近,吹着扑鼻的热气:“再说吧,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喜欢的女人了。”
雾气弥漫了他的双眼,只有这一刻,我好像瞧见桃花眼企图拼命想遮掩却发自内心的遗世之憾。
“会有的,别担心,公绩。不过我觉得男人和女人的思维也许真有差异,参谋方面,我帮不了你,你还是找伯言问问吧。对了,他如何?”
话题人物不再是自己,公绩立马转换心情。瘪瘪嘴,他做了个怪腔:“说好挺好,说不好也的确是不好。”
“不要卖关子了。”
“官运亨通,人脉渐广,比我还吃得开。不过——”本是盯着杯子的他突然抬眼望了望我,有些字斟句酌,“我觉得他一定是受了你的刺激——当然不是说你不好,不过事实是他拒绝了所有人的提亲,也为此得罪了不少人,真担心他会不会光棍到底!”
心底一直企图掩藏的那根弦被触及,只觉得有股酸涩涌出心头。伯言的白发让他不敢和人太过亲近,而因为我没有回应他的感情,他这样性格的要放下真的很难。找一个适合的妻子,随后因为白发被嫌弃,他能受得了吗?因为害怕再度被伤害所以放弃了任何开始的机会。
“香香,我是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可是既然你回来了,就好好跟他谈谈吧。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忍心看他孤独终老?”
“当然不忍心!”出嫁前我一直想解决了兴霸和公绩的问题后就找伯言谈谈,没想到后来什么都没做成就被监禁了,这一次,说什么我都要打开他的心结。突然想到什么,我不怀好意地瞅瞅公绩,“其实吧,我忍心看你这种花心的男人光棍到底!”
“我哪里花心?我、我有喜欢的人好不好?”被戳中要害,他气得跳起来结结巴巴。
“一号?二号?还是三号?你到底喜欢上谁啦?”
好看的桃花眼盯得我头皮发麻,但是那嘴巴就像上了封条,撬都撬不开。终于他表情有了丝毫动摇:“你……”
我?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你什么时候找伯言,要我陪吗?”
拜托,一句话连一起讲会大舌头啊?刚才真是被他认真的劲还有那个回答吓死了,想来也不奇怪,这厮一直就是高兴回答你就回答你,不高兴就直接问他想问的,自说自话就是他的标语!
“不用了,两个人的事情有别人在反而说不好。”
就这样,两个成年人没有样子地嘻嘻哈哈,俨然像长不大的孩子般你一言我一语,抢着小吃斗着嘴。他扯我头发,我拉他耳朵,屋内传出阵阵怪叫怪笑。一晃眼,日落西山,是时候送别了。
“谢谢你,一回城找孙权汇报完毕就直接来看我。”孙府门口,我心怀愧疚地瞥了眼他被拉红了的耳垂。
抹抹鼻,没有傻笑:“那是,毕竟是老相好。”
不约而同,两人鼻中出气,带出轻笑。
再见,公绩,改日我再找你玩!对着他远去的背景,我意犹未尽地手举过头顶,挥了挥。冷不丁落下时,衣袖被身旁的竹子勾住,“刷”一下,随着上好锦缎的撕裂声,本该白皙光滑手腕处暗红的道道印记刺目得同柔和的夕阳光形成鲜明对比。
对着伤口发愣,呆呆杵在原地良久,渐渐唇边没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