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挑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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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年春，权哥第三次西征黄祖，战斗打的很激烈，但最后擒获了黄祖。胜利后权哥摆酒为诸将庆功。甘兴霸这个煞风景的却在百官尽欢之际走下席位向孙权叩头，字字珠玑诉说着苏飞过去对他的恩义，求权哥免苏飞一死。不但如此还嫌命不够硬拿自己的性命担保苏飞不会叛逃，虽然最后的结局皆大欢喜权哥很给他面子赦免了苏飞，但问题是我一开始听了前半段心就突突突跳个不停，再后来听了后半段那小心肝更是一下子不跳了，人心隔肚皮先不说苏飞值得不值得这个头脑简单的救，且说万一哪天苏飞真要跑了或是将来在权哥手下办事不力，这不是明显给人话柄找吗？
先是张昭，又是公绩，再加上七七八八那些保守看不惯兴霸张扬作风的老派儒生，他得罪的人还不够多？
即便周瑜、吕蒙这些个独具识人慧眼且位高权重的将军前辈们看好他，但兴霸毕竟是新人新手，夹紧尾巴做人他懂吗？低调他明了吗？
唉，对着镜子苦恼地开着小差，冷不丁竟然发现耳畔附近有了白发！为伊消得人憔悴，我呀，老了，经不起折腾了。
无奈一个晚上又没睡好，顶着一大一小两只熊猫眼找权哥心理咨询。
“兴霸这家伙，较其真来一点都不肯退让。”从权哥无奈的表情，我可以料想当众求情那出戏码，虽然权哥位居高位，但一旦下定决心要达成某件事情的兴霸拥有着迫人的执着，“当时我心中已许兴霸了，但当着众将的面总得来一句本侯心中自有计较，待本侯好好考虑下方能给答复。”
点头，兴霸这人太直了，都不会转弯，一般听这话都该听懂权哥话中暗藏的“有事好商量”，他怎么就一根肠子通到底呢？
“不过兴霸讨伐黄祖功不可没，所以我当面卖他这个人情也无可厚非的。对了，此次讨伐，公绩的功劳也不小。”权哥话锋一转，“以他为先锋的健儿奋勇抗争，斩杀了黄祖的将领张硕，而且这城池也是公绩先行占领的。电光火石雷厉风行的作战风格简直就和他爹是一个样。”
“恩，虎父无犬子嘛。此次征讨能大获全胜，可要好好赏赐公绩啊。”言及凌操将军，心头莫名的揪心，替公绩象征性地邀功，但心底明白权哥早已将他封为承烈都尉以示器重。
公绩之所以那么拼命，也是为了替父亲报当日的一箭之仇。凌操将军死于追讨黄祖的战争之中，而身为独子，自尊心强的公绩定要在战场上替父亲讨回这般耻辱。只是对于杀父仇人的兴霸，他却连一根指头都动不得，不仅如此还要和他在营帐之中抬头不见低头见。
“重重有赏是必然，不过为兄另有忧心之处啊——”为难地撅起嘴无奈朝我耸耸肩，“吕蒙下个月初八在家设宴招待几位同僚将领，届时公绩同兴霸会出席……”
权哥长吁短叹，我明白他的心结：“我也去凑热闹吧。”轻快地说着听起来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我很明白赴宴当天可能会遭遇什么境况。
一改愁眉不展，他竟然很快就将苦瓜脸过渡到了笑逐颜开：“那我立刻就找人通知子明。”
嘴角抽搐，有一种自己很容易就被出卖的感觉，恐怕权哥你早就跟吕蒙说了我会去吧。
晴空万里，云淡风轻，换上与此好天气相呼应的轻便碎花罗裙，心情却压抑到了极点，神经性地捂住隐隐有些抽痛的胃部，今日就是吕子明宴请同僚的“好日子”，照理说伯言身为少年将领也该出席，但周瑜似乎有事情，格外器中地把他叫去故不能赴约了。权哥的调调是：他来了恐下属会有所顾虑，反而不能尽兴，于是乎督导公绩的重责就落在了两间消瘦小鸟依人的本姑娘身上。大凡有吃有喝的热闹场面我总是开心自在不拘礼数的，只是这次不同，我有任务在身，小女子现在没有什么指望，只求吕蒙的家宴中不要有什么特别节目才好。
“孙小姐来了——”忧心忡忡地下了马车，在亲亲的搀扶下刚站稳，便遇上了站门口迎客的吕蒙朝我这里奔来并作揖行礼。
大家闺秀般领着丫鬟盈盈回礼：“吕大人有礼。”
眉目清秀神情刚毅的吕蒙颇具大将之风，即便一身便服却也难以掩盖他与身居来的将领之气！算算岁数，他今年也正好三十，所谓男子汉三十而立，如今的吕蒙也的确事业有成并有蒸蒸日上的势头。权哥说过当年那个不肯读书的吴下阿蒙已今非昔比成了独当一面且熟读兵法的将军，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另一个一心尚武不愿翻书的男人，同时期待着有朝一日他也能够在东吴这片土地上大展宏图。
一路跟着吕蒙进了府邸，感慨着府内景致的朴素简洁却不失一个将军府该有的庄严肃穆。我一直认为，从一个人的家居布置还有装饰风格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喜好以及品味，从这方面来讲，吕蒙大人的喜好是深得我心的：不张扬却透着低调的高雅！外加一路走过，训练良好的家丁丫鬟们也在与我们面对面相行时恪守本分地请安，让我更对这个军纪严明的有为之士有了进一步的好感。
虽然之前有在孙府偷偷看到过吕蒙几眼，但今日真正意义的初次接触使我对此人更为欣赏。
离众人所在大堂越来越近，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欢笑，男人粗声粗气地说着话是不是迸出的哄笑声。亲亲陪同在侧面色有些尴尬，想必这丫头已经被素来驰骋沙场的男人们齐聚一堂发出的大大咧咧声吓坏了。
“如果不习惯的话就到后院找个地方歇着，我和几位将军认识认识，没什么意外我们早点回府。”附着她小声咬耳朵，随即只身一人跟着吕蒙大大方方进了大堂。
宴请宾客内，几根雕着精致藤蔓的圆柱撑起了阔气高大的一片天。一张张雕琢精良的木台长龙般首尾衔接在殿堂的两侧，齐聚一堂的将士们座无虚席，台上整齐划一摆放着猪肉和地道的炒菜，酒樽中的佳酿传出阵阵香气弥漫在诺大的屋子中久久无法散去。每两桌配有一名下人好生伺候，将士们多为熟人有说有笑着。
古代的社交场合啊，抬头挺胸一步一步走，身为孙家的千金可得给权哥长脸啊~~~
可能是万绿丛中的一点红格外引人侧目，自打我现身于门口，众人皆停止了玩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跟随吕蒙一同迈着步子的我。
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其实感觉还不赖，但顾不得虚荣故作婀娜美态，我面朝正前方以余光竭力在现场搜寻着两个人的踪影——公绩一身墨绿配以色调相配的绑发带束着高高的马尾端坐在客席的左侧，因为不知道我会来，所以表情充满讶异；兴霸呢？也找到了，他一定记得我是谁，朝着我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但神色并不像其他不清楚我底细的将军那样充满好奇——今天他身着黑底简装腰间缠着红色锦缎腰带，每隔一段距离就以锦绣勾勒出一大块褐红的夸张纹路，这纹路是什么图形，太远了看不清，只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兴霸的位子正好是公绩的对面！很好，他们之间相距整整一条宽阔的大堂走道，差那么远应该不会有发生纠纷的可能了。
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胃，我的老胃啊，从早上开始就神经性抽痛，还不是太过提心吊胆了？
但我下意识的举动不知道引起哪个嘴快的多嘴，不知天高地厚地说了句令我甚为头疼的话：“嫂夫人是有喜了吗？”
场下立即骚动开来，随即有人端起酒杯要敬吕蒙。
汗，这种男人的聚会，除了歌舞表演者会前来助兴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主人会带着女主人出来转一圈秀个恩爱什么的，我衣着大方整洁又是被吕蒙亲自态度恭敬地引过来的，身份的确容易遭人误会。
“哈哈哈哈——”吕蒙企图以大笑遮掩此刻尴尬的心情，不料有人比他更急于解释清楚地跃到大堂中间：“休得胡言乱语，她是孙权大人的妹子——孙尚香。”
笑盈盈地朝沉不住气的公绩微微点头致意，桃花眼倒是挺维护我名节的。不过身为现代女性，我倒不在乎这种呛不死人的谣言，更何况那只是别人的无心之过。情难自已地再度偷偷瞄了兴霸一眼，他果然记得我，一副谜底早就揭晓的世故样，不为所动地双手环胸。
“公绩所言极是，这位便是主公的妹妹——孙尚香！”
“原来是素有弓腰姬美誉的尚香小姐。”
“听说孙家小姐爽快豪气，好打抱不平，收留了战乱孤女已有百人，真是不输吴侯的仁义心肠啊。”
“今日得见真是不同凡响，吴侯一直将小妹妹藏得那么好，原来是个美人啊~~~”
“去你的，口水都留下来了。”
一群人毫不避讳地调侃着，当然仅仅是不带任何恶意的你一言我一语，本是安静的场面又再度热络起来。
“虽然此次我宴请的众位都是国之栋梁，但孙家小姐身为女流之辈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毫不逊色，有此佳丽参与，必能增色不少啊！大家不必拘礼——”吕蒙将我带到主席，同他并排而坐，高举酒杯于半空，“我敬诸位——干——”
“干——”众人也一呼百应。
好吧，虽然滴酒不沾，但我也得配合一下，左手朝身子内侧拢了拢宽大的袖口，右手举起杯子到唇边，轻呷一小口，果然，辣辣的苦苦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酒会开始，男人们有的勾肩搭背互相敬酒，有的不顾吃香大块吃肉。
吕蒙发现我杯中的酒根本没用，立马示意下人给我上茶以茶代酒，战场上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都拿到这里来了~~~不愧是吕大人啊。
眼神游移着四处打量，但注意力始终没有从公绩和兴霸身上离开半步。公绩仰头，痛快地一饮而尽，又是一杯酒下肚，想必是对面大喇喇坐着杀父仇人又动不得，公绩的心绪难平，只好借酒来麻醉。喝醉了好，喝醉了好，到时候烂醉如泥也不用我担心了。
心理活动丰富地眉开眼笑，不料正对上公绩对面甘宁的虎目。
天，我冲着公绩犯花痴那样笑的一幕被兴霸看到了！这不，男人挑挑眉，不以为然地举起杯盏格外豪气地饮下酒水。大哥，你不要误会嘛，我对桃花眼没兴趣。哦不对，你误会了为什么不吃醋，这可是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啊！
也难怪，在你的心目中，我只是一个形同陌生女子一般的存在。
一样是看着他喝酒，我却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和他同桌替他斟酒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不是眼睛所能看到的堂内这一长条走道如此简单。
正心有所想，余光一瞥，见公绩“刷”地一下站起，绕过坐席走到大堂中央，对着在场各位抱拳行礼：“今儿个大家好兴致，公绩想舞刀给大伙助兴。”公绩面颊泛起了红云，醉了？但他眼内分明是透着清醒的执着，有问题，这小子爱现我是知道的，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事情绝非公绩口中所言的“助兴”这般简单。
底下人对于年轻新秀自然是采取鼓励而非打压的政策，各个点头称好，并加以期许的目光。
我说，是不是这间屋子里就我一人过度紧张啊？为什么我觉得公绩的主动请缨是没安好心的？
经主人吕蒙的同意，公绩大气地接过跟班呈上的断浪刀走到大堂中央的走道，一句“献丑”话音刚落，身上立刻透出一股掩饰不住的锋芒四处飙逸，眼中的醉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能惊飞鸟兽的杀气，冰天雪地般冷冽犀利。
“第一招——”公绩信手挽了几下刀光，折射出阵阵寒光。他一边报着招数的名字一边身子随着招数而动。本来直直下垂的发丝仿佛瞬间也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舞动起来。很美的身手但却凌厉得骇人，很专注的眼神但凶得噬人，很大众化的表演，但却冲着一人！
公绩手腕一记灵巧地转动带动刀子直指本于他对面而坐的兴霸，但就当那尖刀的利刃就快抵住兴霸撑于几案的肘关节处之际，又峰回路转地打了个回马枪调转了方向。
望着大堂中央自鸣得意又乐在其中的公绩，兴霸的双目泛起了怒火，但身子骨略微前倾的他始终努力克制着，原本平抚于桌面的大掌也顺势攥成一拳头，青筋顺势爆出。
公绩到底是喝多了，开始仗着酒劲发酒疯，还是故意借醉报复？
之前我还真是天真，以为他喝多了一醉方休是美事一桩！他现在不单单没有软下来，反而借着醉酒企图滋事！
不过幸好，方才的挑衅没有让兴霸失去了理智，只是看公绩边舞边来回走位的得意劲，可以料想事情并不是草草收场。
眼皮一抬，打量邻座的吕蒙。一样注意到事态紧张随时随地会一发不可收拾的他眉头拧成了“川”字，平日不轻易得见的严肃神情此刻却正在宴请宾客这等惬意休闲的场合流转开来。
果不其然，我的眼神只是稍稍移到吕蒙脸上一会会，公绩又是一记迅雷突袭，一下子朝兴霸的鼻子尖扫了过去。
张口却叫不出声，捏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替兴霸——也是替公绩。
如果说之前那次只能叫巧合的话，那么这一次，便是在明显不过的挑衅了：公绩的刀锋停留在兴霸靠近右耳，与鼻尖同宽的地方，方才的那一下雷霆扫荡削下了瞪着自己的兴霸耳际处的几撮头发！
这次公绩没有收回招数反而一言不发眼神不羁地仇视着兴霸，那刀还是不偏不倚地顶着兴霸的脸！
这举动这眼神无一不在传达着“下一招取你狗命”的讯息。
如果说之前那一次挑衅不够明显，那么这一次就连瞎子都可以看出公绩想杀人了！这一刻，旁观者的气场也不同于方才，大家放下手中的食物神色凝重。
自始自终处于被动谦让状态的兴霸终是忍不住一跃而起，一摆手，大声道：“拿我的双戟来！”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挑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