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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陆家当家 ...

  •   “休要胡来!”很有魄力的一声将我从恐惧与绝望的深渊揪了出来。当我回过神来,身边纤弱文气的男子早挣脱了潘临的钳制,并以全身力气冲撞向企图轻薄我的一个山贼,趁着他的同伙到一旁抄家伙的空隙,伯言早已将我纳入怀中,双臂扣得死死得将我包裹在他温暖的怀抱中。

      一个向来温文尔雅处事不紧不慢的男人却为了我做着最大限度的拼搏,乃至方才他冲向我的表情狼狈不堪看不到平日的出尘气息。耳朵紧紧贴在他的胸口,有力快节奏的心跳毫无疑问地证明他此刻慌张的程度。

      “死东西!”好事被坏的色中饿鬼叫骂着,随即伯言的身子猛地一阵抽动。

      “唔——”强忍住痛楚,伯言的意志力强到超出我的预想。

      艰难地想办法探出脑袋,对上的却是山贼狠戾暴虐的眉眼,以及一脚一脚对准伯言后背的踩踏。

      别打他了,别再打他了!开始扭动双手想办法挣脱出伯言的怀抱,但不知为何,使出吃奶的劲,却无果。伯言倔强地搂着我,咬着牙,无论如何都不放手,也绝对不求饶。

      你会被活活打死的!他们踢的是你的肺,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的!就让他们带我走,我只要抵死不从,待药效上来我们就胜利了,只是我们心中都没有数,距离药效上来还有多久,我还能坚持到何时。只是,你犯不着为了我如此玩命啊,伯言。

      眼前再度亮起寒光,耐性被磨光的潘临夺过下属的砍刀:“老子可没什么耐性,信不信一刀砍了你?”他一边威胁着,一边下意识转动脚踝,“你爷爷的,老子的脚趾头都给你踩断了。”

      料想伯言方才一定是猛踩潘临的脚才趁其不备有了反抗的机会。

      只是伯言一定知道反抗他们的结果会糟糕,就像现在一样被人践踏着。我的胸中就像被百把刀子一块块地剜一样,没有停顿地一阵阵痛得揪心。

      大口喘气,伯言缓缓放开我,转身同潘临面对面的那一刻,由于牵动后背伤口难以自已地倒吸一口气,随即吃痛握紧双拳一语不发!他将我揽在身后,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在潘临的尖刀前,纵使锋利的刀刃距他心口只有一寸,但却始终不卑不亢。

      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个谦虚不喜争执的瘦弱男子的内心,拥有如此强大的自尊心和意志力。

      “我乃——”伯言缓缓启口,“孙权大人手下江东陆家的当家陆议,奉命讨伐你等无胆匪类!”

      被“无胆匪类”四个字刺激得不清,潘临眼内闪过毫不姑息的神情:“孙权的走狗,这就是小瞧我的下场!”

      他高举着手中散发着让人战栗杀意的兵器过头顶后,顺势斩了下来。

      手起刀落?往往用来形容用刀动作的迅速,比如侩子手举起刀子后立马就放了下,而人头也滚落在地。但是今日,我似乎对该成语有了另外一层的释义——潘临不敢置信地目光投向掷地有声的大刀,原先握住刀柄的手愣是保持着半握的姿势定在半空,随即态度谨慎地伸展自己的手指确定着什么。

      希望之光于心中被点亮,看样子终于盼到了!如此千钧一发,我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伯言,虚惊一场,他的胸口起伏明显。

      “怎么回事?”潘临破口想大骂,却不料身后众手下一个接一个倒下。

      伯言小心翼翼搀扶起我,自始自终他的目光未从行动障碍的潘临身上移开半寸。

      “你们的人已经中了迷药!”我一字一顿满腔怒火,似要将方才受到的惊吓和屈辱随着语言一并还给他们一样。

      回首,潘临眼睁睁目睹手下无法战斗的事实,随即晃了晃自己的胳膊:“果然,已经快没知觉了——”

      “放弃吧,你没有胜算的,你的弟兄们都倒地不起了。”伯言走前几步,再度将我很好地护在他的身后。

      “狗屁,你爷爷的!老子这寨子上下,弟兄五百人——区区这屋子里倒下一百个不到,你们就以为是全部了?”脾气暴躁吼声如雷。

      我心底一惊,伯言倒是出乎意料地淡定,顾不得开裂唇角渗出的斑斑腥红,他的眼内写满鄙夷和自信:“那又如何?你知我带了多少人?”

      两军统帅交锋,比的是气势,被伯言这么当头一记冷水,潘临嚣张的气焰却是降火了三分。他不再蔑视转而压低嗓音小心试探:“你手下部众会比我多?”

      短短几年间,伯言收编了吴郡、会稽、丹阳一带的逃户千余人,除去较为瘦弱屯田确保后勤顺利的男子外,其余体格强健底子好的男丁全都招募为部曲,可是我记得那些能扛长枪长矛上阵杀敌的不过六百来人,为何伯言信誓旦旦的模样弄得他手下有八百死士两千精兵的感觉,只要一声号令便会怎么怎么的感觉?

      料想着潘临下一步会如何,不料男人如同饿极了的豹子一般抡起臂膀将伯言拉入掌控之下,一眨眼的当口,虎背熊腰的潘临早已反手勒住了矮他一个半头伯言的脖子。

      望着伯言痛苦挣扎却不得法的样子,我只好在不激怒对方的前提下虚张声势:“不要乱来,你中的药不单单是迷药那么简单,即便现在还能动,但若是使用气力过度就会血脉喷张而死,你不信的话就用力试试看!”

      “死丫头——”潘临的双目瞪得如铜铃,气急攻心一掌扬起对准我的脑门。

      不逃不躲,正对上潘临怒火中烧的双目,我知道,我不能动摇,因为一旦我退却了,那么就会被看出是在要挟他。我不能面露惧色,不但如此,我的声音还要盖过你:“只有我知道解药在哪
      里,你能不能活命就要看我了!”

      不出所料,人类对自己性命的在乎程度永远排第一,潘临收住掌势强克制住内火眼神犀利企图将我生吞活剥:“说,解药在哪?”

      “报!”门外慌张奔来一喽啰,踉跄着跪爬于地,“寨外军号鼓声四起,有大部队攻过来了!”

      “什么?”气急败坏,再也沉不住气的潘临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揪起我,连同被他另一只手扣得死死的伯言一起被带往门口的方向,“叫其他兄弟们抄家伙到外头来!”

      不是吧,他只是手指头麻了?我看他生龙活虎得很嘛。

      来不及对角落的亲亲她们使眼色,就这么被连拖带拽地给拉了出去。

      潘临之所以屡破权哥手下,除了本身有点本事外加皮厚不要命外,更重要的是托了占据的这座山的福!这座山山顶以下部分山势较缓,但一到了上头就突然挺拔起来,而潘临的老巢山寨又建立在这陡峭山顶处最为刁钻的地头。之所以说他刁钻,其因有二:一是因为此处背靠悬崖峭壁,崖上飞流直下的瀑布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从后偷袭或者前后夹攻是不可能了。其二是因为,此山有三条通道可达山顶,但该死的三条路竟然到靠近山顶不远处又汇聚在了一起,潘临只需要找人在自己大寨前放哨,注意力集中在一点便可以完全防备外来者的侵略。

      好一个易守难攻,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据点。

      视线落于山寨大门口正对通往此地的三处山道,每条蜿蜒向下的山道不远处正响起振聋发聩的军号鼓角之声,空空荡荡的山谷之中,此起彼伏的鼓声不断擂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

      伯言的手下分为三军上山,但为何没有汇聚到山顶而退居在我们视线不可及的地方鸣鼓响锣?

      山贼们将手中的兵器握得更紧了,鼻息凝视着山道的尽头,如临大敌。

      而为首的潘临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对我和伯言二人异常在意,因为伯言掌控的干军万马足以踏平他的山寨,而我掌控的解药情报足以决定他能否看到明日的日出!

      “我之前有交代副将,若进了山洞内良久未有变动,他们就会强攻上山。潘临,劝你不要作困兽之斗了!”趁着四面楚歌,伯言正在一步步瓦解对手的信念,“若真如你方才所言,我的手下可是你方的三倍,三个打一个,你认为你的兄弟会有胜算吗?”

      一千五百人?绝对不可能,伯言没有向权哥请求过增援。莫非,这分布多处一直空响但未见真人的号角声鼓声都是伯言的障眼法?恍然大悟,伯言手下倾巢而出无非就是那六百来人,但他通过多建部队番号,并到处鸣起军号鼓角之声,巧设疑兵来造成来者干军万马的势头。

      伯言很清楚,论兵力和兵士战斗力,他胜算微乎其微,所以扬长避短地采用了心理战术。兵者,诡道也。如果可以将伤亡减轻到最低,不在乎心理战多不光明正大。而且他方才的话不单单是说给潘临听,而且也为了恐吓住他那些个头脑简单的手下。

      “你以为,以我为挡箭牌便可以偷生?”步步紧逼,伯言看出了潘临企图以主帅威胁兵士的预谋,“战略计策我全都布置得当,今日即便是断送掉性命,我都要擒拿你!”

      “你当真不怕死?”额头冒汗,潘临激动异常将我甩到一边,两只毛茸茸的手拽起伯言的衣领。

      “可怜你的部下,明明人数不敌却因为你好斗等会要以命相拼!”被举起双脚腾空的男人呼吸困难,但如此危急关头视线却不依不饶,完全无视潘临的追问,只是目光斜向下关切地将我来回打量:“尚香,你没受伤吧!”

      笨蛋,你明明伤得比我眼中,方才还被人殴打,都不知道内脏会不会有问题,我只是擦破了手肘的皮,怎么可能会有事嘛!我心疼地望向他,却对上他更为关切不舍的双眸:“伯言,我——”

      话音未落,却被潘临身边的手下负气从地上拉起,粗鲁暴乱地拖至悬崖边。

      不经意间的一瞥,脚下万丈深渊在一片朦胧的雾气笼罩下深不见底,这无底洞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要知道,我可是上个几米的树就要死要活的,这种大场面一见不腿软才怪。出于自保情绪,没出息地死死巴住狗腿子的胳膊不放,不小心蹬掉一块小石子,眼巴巴望着它顺着山涧的瀑布而下,无影无踪与朦朦的水气之中,仿佛还能听见它在哗哗水声中啪啦裂开飞身碎骨的爆破音。

      “你做什么!你们想把她怎么样!”本是镇定无惧的伯言慌乱不堪,死穴被捏中无疑。

      “你不怕死我知道,那你可舍得她?”潘临的部下异常得意。

      “别乱来,把她拉到安全的地方!”潘临脸上写着不输于伯言的紧张,因为我是唯一一个能够解他子虚乌有毒药的救星。

      虽然不明白老大为何不赞同自己的所作所为,手下人灰溜溜但还是非常合作地照做了。只是在将我往回去的时刻,突然手部痉挛随即上肢僵硬,抬眼望向那个男人,一副没办法控制双手又无法理解的白痴样,不是吧,他那么快就被我衣服上的迷药给弄瘫了!

      由于男人双手突然罢工,本就在斜坡上的我因一阵风的带动而重心后仰,虽然双脚想借力跳向该心地丑陋男子的怀抱,但不知道是沙石太松还是在山寨内脚底踩到了地上的菜皮,一记打滑,我竟然直笔笔朝后落了下去!

      今天莫非是我的unlucky日?突然想起来,甘宁在小刘子生日当天赠予我的护身符忘带了!

      明明是寸步不离贴身保管的灵性之物,我却鬼使神差忘了携带。唉,还真是天要忘我啊!

      正当我以自由落体做着匀速下落时,耳边呼呼的风声似乎夹杂着男人绝望不甘的嘶吼:“尚香!”

      我眼花了不成,怎么伯言也被他们摔下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陆家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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