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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陆逊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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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言的状况,应该是轻度的白化病!
我之前听说过,这种病的患者肤色和发色虽不及白化病白得那么明显,但体内色素也非常之浅不同于常人。
之前就觉得伯言的肤色较普通男人更白更通透,眉毛也不似一般汉子浓密,身为女人还异常羡慕他的细皮嫩肉,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病症!而一直以来使得我并未往这一层面去联想的,完全是因为他拥有一头黑亮的秀发。原来这乌丝,实则是他后天打造的。
他又朝角落缩了缩,眼内写满了无助和凄苦,他在怕什么,我很清楚。
“伯言,你还好吧?”如果我什么都不说,那孩子会受很重的伤的。
抿紧唇,这一次,他没有报以令人宽慰的微笑,惊慌如雏鸟。
“我可以靠近你吗?”试探地向他慢慢靠近,自己也变得神经紧绷,局促不安起来。
“我这个样子,你不讨厌,不害怕?”
傻瓜,又不是传染病,也不是鬼上身,我怕什么?
站到他的面前,一屁 股坐下,挨在他的旁边,格外认真不调侃:“我比较害怕你这样会着凉!”
“尚香?”
我不管这个时代的人怎么看他,照我看来,这只是体内黑色素不达标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难怪你方才那么怕洗脸。”
“恩!”鼻中带出轻哼,之后又没了下文。
“白发会被这里的人当作不吉利看待吗?”感觉胳膊靠到他的肩膀,湿衣服贴湿衣服怪不舒服的,我朝反方向挪了挪,“还是说,因为自己的发色太独特,不敢示人?”
“都有!”我朝外移动身子后,他浑身一个激灵,随即识趣地朝角落缩去。
意识到他会错了意,我只好坦白从宽:“我不是嫌弃你,是刚才突然贴着冰凉的衣服有点冷。”热络地靠过去,“放心吧,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尚香?”被我逼到墙角,此刻的男人早忘记了以前一直一来“男女收受不清”的调调,毫不避讳对上我的视线,“你是说,你不嫌弃我?”
理所当然地摇头:“为什么要嫌弃啊,我之前在树上下不来那么丢人现眼,你不也没嫌弃我?”
被我逗笑,伯言脸色再度回复成以往的温润,只是羞涩难当一时还是挥之不去:“我还以为,你会——”
“你以为我什么呀,以为我会拔了你的头发出去卖钱啊?”打趣地拍拍他的肩膀,随即抚起一小撮散乱开的银发,格外珍爱,“我们那么要好,我怎么会因为你的头发不理你了呢?”
“恩!”像小娘们一样我说什么都同意地点头,眼内写满了振奋人心的期望。
“对了,你的头发是天生就白的吗?”突然想到外界从来没有谣言指向伯言的头发,可能是最近几年的事情,不然以他小小年纪就寄人篱下哪有不穿帮的。
“我从小肤色、眉毛还有发色就很浅,七岁那年,一次大病过后,头发全白了。爹找了法师做法,却怎么也没有用处!”
汗,怎么可能会有用?
“之后就让你染发了对吗?”
“是的,知情人全部被爹打发走,我的发每十天都需要以黑色染料着色才能有普通人一样的色泽。”
“那陆康大人也是知情的对吗?”我想当然地认为收留伯言的陆康是继伯言父亲后另一个知情的长辈。
果决地摇头:“不能被他知道,一直以来我隐藏得很辛苦。”
莫名的揪心,这个寄人篱下的孩子,除了要不断付出努力,成为优秀才子,贡献长辈讨人喜欢外,还要每日心惊胆寒地藏匿这个时代无人能接纳的致命伤。此间需要承受多少的压力我完全无法估量。
“一开始,我用一个小刷笔对着镜子自己给头发上色,每一次都很心虚哪里除了纰漏会被人察觉出。直到后来我掌握了方法,才稍许安心了些。”
难怪他总是给人感觉若即若离,渴望与人亲近但又怕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矛盾得挣扎每一天,这样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现在想来,伯言已经二十多岁却始终未成家,想必也是为这罕见的发色所累。
长吁出一口气,幸好我方才没有用无法接受的眼神来看他,不然那孩子一定会受伤很深。充满母性地替他理了理杂乱的衣领,毫不顾忌那渗入指腹的墨汁:“一个人染发很辛苦吧,特别是头顶这些地方很难完全照顾到,以后我来帮你吧。”
我不但会帮你染发,而且还会帮你保守你的秘密,直到有一天,你找到那个可以相濡以沫的女人代替我为你履行这些职责为止。
那一次,那一方天地的山洞内,陆伯言就像三岁孩童般,任我替他整理衣衫,任我替他重新打理头发,不声不响乖巧地很。
直到持续良久的雨停罢,我们才趁着逐渐昏暗的天色偷偷下山回到海昌,一路来避开众目小心谨慎,直到踏入房间合上门的那一刻,我们才送了一口气。
跳动的烛火,映出伯言因墨水退却而几近花白的长发,他的样子很是狼狈:“今日是我自打出生以来最无法忘怀的日子——”
是啊,好端端的生日没有松糕没有美酒,还淋了一身雨水冻了一下午,如今还满身墨迹披头散发。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但谁让这个时代没有天气预报呢?
愧疚万分给他沏上一杯热茶,双手奉上到他跟前。
男人温热的大掌接过杯子,一手却隔着我的袖口拉着我的手肘:“我感觉浑身发烫筋骨酸软,料想是着凉发烧了。”虽然这样说着,但温柔真挚的笑意又一次在唇边泛起,“你快找点换了这身衣服叫下人准备姜汤去去寒,我不希望你同我一样。”
“对不起!”我明明是想在他生日当天营造温暖和美好回忆的,温热袭上眼眶,“我真的不想的——”
“傻丫头——”暖流经过他的掌直直传入我的心窝,“你明明送了我一份最好的生日礼物。”
唉?我什么都没有送啊?不解地歪头示意他挑明。
“谢谢你,尚香!”因身体不适,伯言惨白的脸上挂着欣慰的笑,看得出他很满足,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到底送了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