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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招 ...

  •   但是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

      听闻是戍守边关的啸马大将军凯旋归来,宁康太后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登时就把俞参辰和太子召进宫,说是好好相处,然后去参加大将军的庆功宴。

      “庆功宴?”俞参辰咂摸着,随后问阿辰,“你家太子哥哥有什么爱好吗?”

      阿辰努努嘴,面色纠结,“嗯......喝酒算吗?他自小就喜欢喝酒,据说是他康娘娘教教他的,虽然康娘娘去世好久了,但太子哥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闻到好酒就走不动道。”

      “喜欢喝酒啊......”俞参辰眼珠转了转,“可真是个不错的爱好。”

      她的声音轻轻的,飘在空中给阿辰的心披上一层朦胧的纱,迷茫不清。

      进宫前,俞参辰决定发挥大学期末考试时的主观能动想,来一次瞬时记忆,头回不带丁点厌烦地让阿辰在自己脑子里嚎了两三个时辰,把皇家后院那点事摸个门清。

      当今皇帝宁裕帝,育有八子,结果生一对死一个,最后就剩下来四个,分别是老大阮怀蛟,老二阮怀都,老三阮成音,老四阮堂君,太子就是老大阮怀蛟。

      虽然阿辰口中这四个兄弟之间都挺和谐,至少表面平和,兄友弟恭,除了阮怀蛟和阮怀都两位亲兄弟是真真正正做到了明算账。而四人之间又分为两大派,阮怀蛟贵为太子,朝中有几位大臣支持,但此人胸无大志,每天只顾喝酒作诗,功夫不错,有点小聪明却也资质平平,不是做皇帝的料。宁裕帝因此很是费神。阮堂君则与之相反,文韬武略,先前还和啸马大将军去打了几场胜仗,在朝中威望甚高。皇帝也欣喜,高兴之余赏了几块封地。

      “封地?”俞参辰皱了皱眉,宁裕帝这么大方?

      下一刻阿辰说道:“不过大多是远离京城的地带,十分偏僻。也真是,赏也不赏个好点的,多丢人呐。”

      果然,俞参辰心下了然,自己丢脸和儿子丢脸只见选一个,皇帝老儿必定选后者,屁股下的座位才是最重要的,亲儿子也摸不得。

      随后阿辰就讲起了剩下那俩兄弟,相比起前两位而言,他们无趣得多,阮怀都对自己亲兄弟十分不待见,原因历来已久,被人风吹两嘴就变了味,于是日子一长大家都只记住这两兄弟不和睦了,其原因竟无人追寻,但要真是深扒一些,无非就是太子之位招来的红眼以及自己被忽略的戏码,于是阮二直接包袱一扛投奔老四去了。

      至于阮成音,则是传闻最少的,此人十分慵懒,对皇位之争向来不在乎,闲着没事了找阮怀蛟吟诗作赋,或者找阮堂君指点天下,胡言乱语一番,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了此人是个什么散漫德行。

      讲到这里,俞参辰伸出手指掰扯着理顺了其中逻辑,宁裕帝一共四个儿子,一人一个样,没出息的他发愁成才,成才的他又不想被夺了风头。宁裕帝天天在上朝的时候纠结,看公文的时候也纠结,但思来想去还是要顺应天命,再额外加点人工作料,维持着当下的平和也好,只有协调了、平和了,才有继续往下发展的可能,这个道理在哪都适用。

      说来道去都是人心太作。

      了解了那点宫中密辛,俞参辰梳妆打扮好,提起二两黄汤,走进宫门的脚步都轻快许多,川鱼伴在她身后,安安静静的,却总能不声不响地跟上俞参辰跳脱的步伐,在后面跟着两三个小厮,护卫周全。

      前几天太子使阴招让她出丑,虽然目标不是俞参辰本人,但目前来看,不把这事解决她就压根回不去,更别提锅里的猪肘子了。

      俞参辰径直进了太后寝宫,之前太后派人传话过让俞参辰和阮怀蛟在这里聚一聚,变着法的让两人培养感情。她也是着实没想到自己都穿越了还是逃脱不掉被相亲的命运,但这也确实是个好机会,趁此将酒送给阮怀蛟,他必定拒绝不了。

      “小丫头,来得早啊?”

      她人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慵懒的一声问候。俞参辰的脚步倏地就停住了,这声音也太熟悉了,连那股腔调都十成十的像,难道她家现代的太后也一起穿越过来了?

      俞参辰脚步有些发颤地进了门,看清坐塌上的人后,一颗心轰然坠了下去——不是,虽然有四五分像,但不是那个会给她做猪肘子的太后。

      心坠了下去,后知后觉的砸出几滴眼泪。她快速低头,接着阴影处抹了把脸,扯出一张笑脸给太后请安。

      “说过几次了,你们来不需要给我请安,一个个的听过几次?”康宁太后咯咯笑着骂道。

      俞参辰珉起嘴角,紧接着注意到那句“你们”,她猛然抬起头,才注意到左前方站着一枚长身玉立的少年,也在敷衍应付着太后的话而浅浅笑着,眉眼弯弯,好似盛满了冬日旭阳,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其人笑意未达眼底,旭阳终究透不过寒雪的冰意。

      俞参辰不错眼地打量,让少年注意到,也一并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的一刹那,俞参辰就知道自己看错了,哪里来的冬日旭阳,分明是白石黑水,眉眼清澈而凌厉,他只消站在那里,就能自动成为一副人见人爱的好景观。

      完了。俞参辰心里炸了一声,阿辰那个小妮子没告诉她这位太子哥哥长得很好看,正正好好砸在了心坎上,砸的心花怒放,春色烂漫,就是可惜了是个祸害。

      不过不消多时,对方便敛下眉眼,向她行礼,动作一分一毫都做到了规范,可怎么看都给人一种敷衍潦草的意味。俞参辰也收回眼神,好景观本人并不想人见人爱,于是自己也只好装模作样一番。

      “你们怎么还是这么生分呐?”太后蹙着眉头,面上不喜,“小时候哭着喊着要见面打闹,没想到树苗般的两个人了,还没小时候知情识趣。”

      听完这番话,俞参辰心头一梗,让口水呛到了,咳个不停,一阵匆忙之中还留出眼神看了阮怀蛟一眼,对方好像也很无奈似的,白净的脸上泛起几丝粉。

      清冷的小郎君害羞了,俞参辰兴奋起来,她登时挺起身,没有半分先前咳得不能自理的劲儿,捧着一壶酒,径直走向阮怀蛟:“我知道太子哥哥喜欢饮酒,特地向爹爹讨要了一杯,今晚大将军庆功宴上,美酒喜景,可是不要太相配。”

      她言笑晏晏,露出两颗兔牙,格外纯良无辜的样子,而眼睛又直勾勾地盯着阮怀蛟,狡黠而真诚。

      阮怀蛟一直面朝她,太后在侧后方,不能观其全貌,只觉得太子的视线也一并炽热专注地放在了对方身上,然而俞参辰知道,阮怀蛟只是随意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感谢没有疑惑,她的话就像是一阵风刮过,顶多带来了些许酒香。

      于是阮怀蛟后退一步,微微点头,“那就谢过俞妹妹了。”

      “啧啧啧,这才好嘛。”太后笑的合不拢嘴,“这才是顶好的青梅竹马的样子,今日下午你们在这陪我说说话,再去庆功宴罢。”

      “......”

      俞参辰十分乖巧地坐下,正想着该怎么开口聊下去,突然听见阮怀蛟说:“祖母,我今日——”

      “太子哥哥,我们见面不易,什么事这么紧要,还要你特地挪出时间?”她一把拽住阮怀蛟的袖子,自下而上地看着他,从对面的角度看上去格外委屈。

      像只受了伤的小狐狸,阮怀蛟心里倏然跳出这句话,蹦跶来蹦跶去,蹦到了自己身上,磕伤了反而赖上自己。

      太后也一起帮腔,“可不是?怎么,长大了不愿朝我这边来了,就你有主意,天天忙这忙那?”

      俞参辰用力点头,然后继续用先前的眼神看着他。

      阮怀蛟:“......”

      他只好坐下来,看这只小狐狸想搞这什么鬼

      但出其意料的,俞参辰就只是老老实实地谈话,偶尔话引子到了他身上,才会转过头来看看他。

      要是偶尔陪她玩就能获得平静的话,阮怀蛟不介意逗逗小狐狸,并把这份平静会一直延伸下去,然而不幸的是,平静当天就被打破了——

      其实这件事于阮怀蛟而言,在意料之中,不过是万般假设的一种,但当它真的发生时,心底还是激起几道波澜,心气不顺,心火旺盛。

      “王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哟——”宁平扯惯了嗓子,这会儿让阮怀都的动作吓个半死,差点没收住,话头出一半了才记起来这事拿不上台面,不好嚎。

      阮怀都发了疯,平时隐蔽点也就算了,这还是在庆功宴上,朝中有点声望的人都齐聚一堂,众目睽睽之下,他歪斜着身子走到大殿中央,豪饮一口后将酒杯扔在地上,酒杯滚了几圈,瓷釉的光泽刺了宁裕帝的眼。众人顺着酒杯偷偷地将目光转移到了皇帝身上,只见一张气得发白的脸。

      不过无人在意处还有另一张脸白的比皇上还厉害。桌子底下,是俞参辰紧攥在一起的双手,此刻她心慌意乱,一次又一次地回想下午的经历,确定自己没有将酒壶给错人,更是派人跟着阮怀蛟确定他没有倒掉或者置换酒壶,可是今晚发生的事明显在预料之外。

      突然,俞参辰心下一颤,她抬头看向自己正前方,那道身影淹没在丛丛人群中,视线却格外锋利的射过来——这是第二次,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际,情绪仿佛挑破了虚假感情的外衣,憎恨与厌恶融在一起。

      阮怀蛟这个人比她想象的难搞,俞参辰颓唐地想,而她的意图已经暴露很明显了,要是想再靠近对方下手,更是难上加难。

      心里像有虫子在啃噬着般,每一口都极小极小,痛痒交织,绵延不绝,偏偏身上又是火烧一般,烧的他面目通红,汗流不止。阮怀都在目之所及处,拼力寻找可以解渴纳凉的一切,这感觉真是奇怪,来势汹汹又高居不下,渐渐的,他的意识不再清明,全身上下火烧火燎般的难受,只有......只有一处地方是清凉的,但、他怎么能这么做!

      阮怀都拼命遏制自己伸过去的手,但五官六感、四肢躯体都不是自己的似的,生了锈,尖锐的摩擦声响彻耳边,他再也没忍住,只好方向一偏,用力挥手将挡在身前的东西给扔了个干净,直到噼里啪啦和咚咚的声音传来,恍惚间阮怀都拽回点理智,听出了那是碟盘与果子的声音,紧接着理智这根薄如蝉翼的弦紧接着被体内烈火烧断,冲上天际的火光和断壁残垣一一冲击着他的脑海。

      莫名其妙的,阮怀都感觉自己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看着这金碧辉煌堪比琼楼玉宇的宫殿,竟痴笑起来,“我的,都是我的......”

      这一幕十分荒诞,阮怀都自己也这么觉得,他的神志被拆分两半,一半狰狞不止,想将眼前的一切都收归囊中,另一半则仿佛被困在罩子里看着别人支配自己的身体,将他心中嘴隐秘幽暗的念头一一摆列在众人面前,拼命想遏制住,却将动作进行的更加激烈。

      旁观的阮怀蛟默然无语,原来喝下那壶酒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本来十分不理解俞参辰为何这么害自己,按理说他们无冤无仇,近些日子来惟一的交集就是被迫联姻。

      直到想起他从太后的寝宫出来,本想回住处换身衣服,提着酒走到半路,阮怀都也碰巧走来,两人相遇在半道,却也都不开口说话,僵持半晌,直到阮怀都没忍住,主动开口,“真是一壶好酒。”语气和今个天不错一样没有起伏,好像只是为了应和一二,走过这条路罢了。

      就这一句话,阮怀蛟留了心——老四放不过他。

      他看着手中的酒,没了探查的兴趣,喝了不落好,倒了又可惜,脑袋转几个弯,阮怀蛟就完完整整的给安排出去了。

      一道清脆的破碎声传来,阮怀蛟从记忆中回神,看着眼前一切。宁平和几个瘦弱的小太监,硬是没拉住力气暴涨的阮怀都,嘴里吱吱呀呀地叫着“元亲王,怎么喝大发了,快歇下”,一边朝列席的各位观望,最后还是金将军站出来,一招治暴,好歹是亲王,皇帝的亲儿子,他也没敢有太大动作,将人押了困在原地,静候皇帝发落。

      众人眼睛里的宁裕帝又换了一副脸色,从惨白到如纸到怒火丛生,再到面色铁青,像是一天时间从他脸上爬过去了,最后只留下两颗滚动的黑黢黢的眼珠子,让人相信这位亲爹还没闭过气去。

      “把他押下去,”宁裕帝捻摸虎口,视线从个人脸上打量过,半天后才缓缓说道:“既然他这么爱护大禄的天下,就让他去吧,等他酒醒,送去边关磨练磨练。”

      他的声音沉重而苍哑,像是饱经风霜的刀刃,不经意间露出掩藏着的锋芒,在意识沉迷间,阮怀都觉得自己仿佛一张纸,颤抖着立在刀尖上,然后被赐了死罪。

      没人注意到,在暗处,阮怀蛟踮起脚尖溜到阮怀都先前下榻的地方,手指一勾,偷偷换了酒壶。

      等他做好这一切,再一次将视线投向俞参辰,而对方正任由侍女扶着,一言不发。他突然觉得有些无趣,在这个位置上站着怎么都躲不过这些计俩,再心不甘情不愿却终要做傀儡,便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却未曾看见,在他转过身的一剎,俞参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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