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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溶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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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慵懒地半仰起头“你们猜那小子何时会来?”
昏暗的光线里慢慢显现两个人形,一个穿着黑袍,面具乖张,另一个素净儒雅,目色沉静。
“就看那饿鬼能不能沉住气了。”白思衡从腰间掏出通讯仪,朝阿南道“我让老马找了些有关饿鬼生平的事,档案记录是空白。”
“那饿鬼将我们圈住不一定单单为逃至人间,你我三司都是涉及刑罚判案的,莫不是她有何冤屈?”
“眼下不知,你可有什么线索?”白思衡见齐沧从酆都出来,就眉头紧锁一声不吭,问道。
“避灵锁的确是仙界之物,我确认过拥有此物只有天督司司长,月老,以及河伯幼女。”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月老掌管红线,靠避灵锁引灵串线,防止太多姻缘纠葛。司长一直为天帝办事,与一个饿鬼该是没什么关系。”
“河伯之女呢?”阿南好奇问道“小小一个河伯怎么会有避灵锁?”
“生时便有,故其同凡人无异,后来被有心之人迫害,抽了体内避灵锁,长眠于河床之底。”
阿南点了点头“说来说去就和你们仙界无关喽。”见他也不气恼,愈发觉得此人无趣,便从床边蹦下“这避灵锁怕是追查不下去了,鬼知道它被谁拾走。不对,现在连鬼都不知了,是吧,白老头。”
“你有时间耍嘴皮子,还不如让那饿鬼亲自告诉你缘由。”、
天已渐黑,杨慧慧听了白日里的新闻,拉着余子俊买了些吃食,慌忙回家。
路过一条窄街,各色霓虹广告牌闪烁着,和平日没什么区别,走了大半天却觉得还在里面晃悠。
“今天怎么走路这么累?”余慧慧坐在椅子上,敲着腿,见他面色惨白额头还冒着汗,忍不住低头哭了起来。
余子俊将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安抚道“我们走累了就歇息一下,妆都哭花了。”
“我也不想哭,就是.....就是见到你不舒服,我难受。”
“在人家店门口哭哭啼啼的,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女孩,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嘟囔道。
两人面露窘迫慌忙分开,见她眼底含笑,不由地脸红起来。
女孩五官精致小巧,看起来似个学生,但说话透漏出几分老练“有什么烦心事,来我们老茶馆喝几杯茶就好了。”
“谢了,小妹妹,不过我们不喝茶。”余子俊抱歉地笑了笑,正准备离开,却顿住道“你们这店叫什么名字?”
“诺。”她朝背后指了指“不识字嘛。”
身后的不大的店面是传统的木质门,上面挂着两个红灯笼,颜色通透艳丽,雕花的窗阁看起来有些年代感。门正中间的匾额上赫然画着一串符文,仔细看的确是老茶馆三字。
余子俊将口袋里的药单翻了出来,比对后发现就是身后店名。他朝杨慧慧问道“你以前见过这店吗?”
她摇摇头,打量着店道“没有,这里店这么多,她这地方又偏又小。”见他手里拿着的纸条,恍然惊呼“这不会就是白天那个老大爷说的店吧?这么巧!”
“既然有缘,不防进来坐坐。”她笑着像只小狐狸,似乎读懂他们的心思“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饮一杯茶说不定真能一解烦忧。”
两人虽有些迟疑,但还是在她的带领下进了店。店内倒是布置十分雅致,和一般店差不多大,竟有翠竹假石。跨过石门槛,几张暗漆木桌整齐排列,桌角还雕着繁复花纹,竹制茶具看起来很考究,上面的荷狀瓷瓶吞吐着冉冉白烟。
“这店可真好看。”杨慧慧和余子俊盘坐在竹垫上,仔细打量着四周,惊叹道。
那小女孩笑而不语,朝着左侧的藏蓝印花布的后面走去。两人也未留心,还以为是后厨。不一会儿,便出来一个浅色衣衫的男子,天人之姿,俊秀异常。
那人只是笑着,神情温润,眼底却深沉如潭。本以为杨慧慧会惊呼,余子俊下意识转头,身旁却空无一人。
“你不用慌,她无事,不过眼下有事拜托于你。”
他稳住心里的惊慌,声音有些颤抖““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阿婆从小和他说些鬼神,他只当故事,如今细想这些事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他慌忙往后退了几步“还是说....你们根本就不是人!”
“嘻嘻,你可真聪明呢。”那女孩不知何时坐到面前的桌子旁,端起茶杯便一饮而尽,嘴角微微有些抽搐道“好苦....”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黑袍男子,背着近一米的大长钩,戴着獠牙面具,全身都笼罩在黑色中,只见额前的银白色头发,气场冷峻。
余子俊觉得胸口顿时气血翻涌,终于坚持不住,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这就是你说的线索?”白思衡试探过他的气息,是个普通凡人,不过染上了邪祟。
阿南从怀里掏出蜜饯。鼓着腮帮子“是啊,原本是找那饿鬼,可他有避灵锁我哪能找到,试着搜了搜却找到了他。”
“这饿鬼遇活人精血却不为所动,还未伤他分毫,定有缘故。”齐沧朝阿南笑着“南大人是想引蛇出洞!”
“知我者莫过齐兄啊。”说罢,还不忘朝身后漏出嘚瑟的神情。
白思衡怎不知她的心思,不过仙人这般奉承模样,倒叫他有些不爽“我已经找老马要了他的资料,这是他的第三世,后两世没什么特别,只是第一世是被灌了孟婆汤踹进轮回道的。”
“谁这么嚣张,又是灌又是踹,还有没有冥法!”阿南一副正气禀然,愤愤道。
白思衡斜看了她一眼“南大人怕是不记得了,当时在奈何桥当差,可是鬼界响当当的存在。”
阿南细品着他的意思,顿时神色一囧,恍然想起当年就是这货天天在奈何桥,死赖着不肯走。说什么等人,等故人。她当时专门监督亡魂排队喝汤,偶尔接送他们入六道轮回。
上头也是闲着慌,追求什么人性化服务,要求每个鬼都走的心甘情愿,感悟最后的真情,来生才能少生事端,美好人间。
阿南一直觉得此举有毛病,都喝了孟婆汤了,记个毛线真情。那鬼天天晃悠,天天愁眉苦脸,天天唉声叹气。既然这么烦恼倒不如早点投胎,便给他灌了孟婆汤借着后劲踹进轮回道。
“这...这不是帮他早日解脱嘛!哈哈,你瞧他现在多好一小伙子,比那苦瓜鬼好多了。”
“南大人果真与众不同。”
知道他在暗讽,阿南语气不快道“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作甚,眼下重点是有关这小子的事。”
“他并非寿终正寝,而是被迫害而亡。”
阿南恍悟道“怪不得我说那小子可以在奈何桥天天晃悠,查出是谁害死他的吗?”
白头公看着齐沧,缓声道“是河伯幼女,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