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薄荷茶(短篇完结)》非黑即白的灰调

4、第四章 初次相遇

　　江天明与陈知知初次相遇时，陈母拉着陈知知赶了过来，与刘姥就收养一事对线，顾忌孩子在场，陈母并没有将脸色拉得很难看，但江天明只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她所散发出的低沉阴暗的气压，陈母只往那么一站，市场里练就的威严就好似无情的眼睛在审视着他，压得他紧张的屏声敛息，身体绷得紧紧的。

　　就在陈母想叫女儿支开江天明时，陈知知率先发现了他的难堪，从躲在陈母身后走了出来，拉住江天明的手微微发颤，看得出，她同样也很紧张，努力地将声量提到了正常人能听到的范围：“小哥哥，我赶路有些累了，能带我去休息会吗？麻烦了。”说着，嘴角挤出了一个略显僵硬但是很真诚的笑，她不擅长笑，也很少笑。

　　陈知知的小手软软的，拉手也不过是没有力度的接触，轻轻地覆盖在江天明的手背，触感柔嫩，江天明没忍住好奇地捏了捏，反手将她拉住，将小姑娘领进了卧室。

　　房间不大，但被利用的很好，一张床，上方用来睡觉，下方用来做书桌，衣柜就靠在床边，进门的直对面开了扇窗，为这狭小的空间开阔了视野。

　　陈知知带着好奇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大量着周围的陈设，陌生环境所带来的不安使她如坐针毡，江天明因为此次收养事宜同样也是，于心而论，他不想当拖油瓶，于私而论，他不想进孤儿院，他需要更加自由的生活，无法拒绝刘姥的善意，那就让一切听天由命好了。

　　江天明低着头长呼一口气，额前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男孩抑制不住心中的胡思乱想去猜测未来。

　　陈知知想安慰他，不知怎样开口才能不触及敏感，年级虽小跟在陈母身旁也知道要保护他人的自尊心，她以前就是直接拿事直接安慰，不知怎么地就戳了陈母的痛处，反被骂，只能避事不谈轻轻拍着他的背部安慰道：“小哥哥，一切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放不开，那我就出去。”

　　陈母闹情绪的时候她就这样哄，小手习惯性地抚摸上他的背部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幼儿园教导他们男女生要明白差异之别，不能随意往来，其中的道理她觉得奇怪，但是大家都遵循的情况下，就形成了一种不可破的男女对立，谁若破了例，那就是可耻的，这是大家心照不宣所默认认同的，所以，现在陈知知犯了难，奈何伸出去的时候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不好直接收回，只得硬着头皮像抚摸小猫那样抚摸着他的背，羞愧地红了耳垂，红了脸。

　　就像一个违背约定的背弃者，此时的陈知知还小，理解不了那么多，意识里的认知皆是来源于幼儿园的教育及受到身边人的影响，对于她而言，主动跟异性有肢体接触就跟上课不听讲不交作业一样是不对的。

　　（注：女主上的所谓的国际幼儿园不过是为了更好教化孩子成为家长的傀儡，他们的命运，他们的婚姻都是要为了利益所用，就连儿时情谊都很看严，直到毕业前，会一直待在男班女班。架空不要太在意设定。）

　　“谢谢。”江天明憋出两个字，陈知知的安抚让他忆起了自己的母亲，相比母亲还在的话，也会这般温柔地哄他，想到这，眼泪水就控制不住，啪嗒一下子就掉落了下来。

　　陈知知本想适当地摸几下就收回手，江天明情绪低落的泪水又让她不好收手，本来缩在空中的手又轻拍了回去：“哭吧，哭吧，哭出来心里可能就会好受点。”

　　“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你没错的……”补充上这一句，又后悔了，真是嘴比脑子转的快，这样不就变相地在戳他的伤口吗？虽然她确实想表达的是字面意思，就怕对方自责往反方向想了去，末尾的声调忽地一下子就软了下去，止住没往下说。

　　为了缓和气氛，陈知知将口袋里的糖都掏了出来，她有低血糖，其中多的是巧克力，怕江天明拒绝，就一股脑地往他怀里塞，没怎么组好语句就抢先道：“那个，小哥哥，吃些糖吧，绘本里的故事说‘七彩软糖的甜最终驱散了小熊内心名为悲伤的怪兽’，甜甜的东西能给舌尖带来美好的感受，我不开心时就喜欢摸出一颗糖来吃，你要是不接，那我也不要了。”最后一句话，是她在幼儿园里学的推辞。

　　“谢谢。”江天明闷了一声，出于礼貌，也为了顾及陈知知的好意，他拆下一颗来吃，又还了一些给她，陈知知跟他一起吃着，两个孩子望着彼此，笑开了。

　　甜意融化味蕾，充斥于唇齿之间，味道像含了玫瑰花片，味道细腻，除了过年及一些节假日招待客人，江天明很少吃到这么名贵的糖。

　　“啊对了，我叫陈知知，耳东陈，知识的知，”陈知知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彼此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小手撑着脸望向他“小哥哥，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江天明，江水的江，天空的天，明亮的明。”男孩照着他的话回答道。

　　陈知知感慨：“好有意境的名字，江水天际明日升，我的呢，顺口好念就行，当成妈妈生我的时候险些难产，爷爷说，许是我命里犯冲，乡下人喜欢给孩子取贱名，什么‘二狗子’‘铁蛋’之类的，意味好养活，

　　“我也不例外，只不过念及我是个女孩子，为了压住命格，他从字典里挑挑拣拣，最终定了知字，知与老鼠发出的声音吱吱同音，老鼠命硬，好躲藏消不灭，许是叫阎王爷没发现，知又通晓，一方面又能寓意我将来头脑清明聪慧，妈妈也是这样希望的，可惜，无论我怎么用功努力，很少能让她满意。”说完，无助地叹了一口气。

　　江天明诧异，用功?看样子，她也就比他小一岁，小屁孩的年纪能学到什么?无非就是加减识字造句之类的，不过听她说话表句，声音虽小但口齿清晰，表述明了，不太像是不会过关的样子。

　　这勾起了江天明的好奇，他们开始聊学校，聊老师同学，聊了许多，他头回认识到了世界的参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