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对》柒嘻

70、出院【捉虫】

　　清晨，微光点亮天际，相拥而眠的小情侣被无休止的震动吵醒。

　　闵京捞空调被蒙起头，而她身边的人爬起来，揉眼睛下地，掩着呵欠，循声赶去客厅茶几边。

　　于畅弯腰，伸手就要将来电拒接，手在触屏上停顿，她就势坐向沙发，清清嗓子接听电话，微笑道：“叔叔早。”

　　闵京父亲应了一声，对电话这头是二女儿的热恋女友这回事情毫不意外，他身为亲爹，甚至想都不用想自己那个周末爱懒床的闺女此时此刻忘我的睡姿。饶是父亲熟悉女儿生活习惯，又体谅她平常工作的不易，带任务赶来的闵志高还是毫不犹豫支使于畅喊闵京起床。

　　“叔叔，”于畅不忍心叫醒闵京，委婉对长辈请求：“倘若不急的话，您有什么事情先讲给我。我这就告诉她。”

　　“那你问问她，她姐姐出院她要不要去接。不去我就走了。”闵志高压着语调说完，直接结束通话。

　　于畅愣了愣，她自诩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与闵京恋爱两年多来，对闵家上下都具备基本认知——闵京父亲闵志高向来是温和脾气，他神色不对或语气不善相当于闵京暴走的程度……唯恐自己惹恼了自己的第二位爹，于畅立刻惊醒，腾地站起来，一路疾呼着“小京”赶回卧室。

　　“老婆老婆，最新情况，咱爹来了。”

　　于畅一屁股坐回闵京这边床沿，轻声细语哄她起床。闵京不堪其扰，抡起胳膊驱赶她。

　　“嘶，打疼我了……”于畅倾身倒下，缠住闵京。

　　闵京不依不饶往外推搡她，“自己玩去，我不要了。”

　　闵京往被窝里仰，于畅咬牙将她捞起来坐直，艰难道：“先不闹了。咱爸真到了。”

　　“爸？”闵京骤然情绪，“谁爸？你爸来了？”

　　“不是。是闵叔叔。”

　　闵京不以为意，“那我再睡会。”

　　于畅疏于警惕又被闵京钻空子，她赶忙又将贪睡的小姑奶奶哄起来，在闵京耳边复述了一遍。

　　闵京这才算将眼睛睁开，“你说我姐今天出院？她养好了吗就急着出院。”

　　于畅这才放心脱离床边，去衣柜里翻找彼此内衣，递给闵京，“是不是你姐姐生日要到了？”。

　　闵京将睡裙一撩，动作一顿，将睡裙丢开，喃喃自语：“是啊，还真快了……”她话音一转，玩味的目光逼视回去，“你记我姐的生日，记得比我还清楚嘛？”

　　于畅穿起吊带背心，她一双白腿跨回床边，坐在床边揽住她，凑过来啄了啄她的脸，笑言：“我那是爱屋及乌。”

　　于畅收到白眼警告，笑嘻嘻往闵京怀里蹭，裹挟玫瑰花香，心儿荡漾。她朝下扎个猛子，撷取娇艳的茱萸果，

　　闵京恼羞成怒，拨开她，“滚。我爸在楼下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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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志高坐在自行车上，戴护目镜沉着脸，绷紧后背，蓄势待发的架势。那一双小辈磨蹭下来，对他或谄媚或恭敬的笑着问候早安。

　　闵志高心思早飘去身在医院的妻女身边，手一挥，“快点跟上。”

　　于畅惊叹于闵京父亲的好体力，骑单车从南郊到城区再辗转去医院，脸不红心不跳的。闵京酸了吧唧道：“看到没，这就是我爹对宝贝闺女的疼爱。”于畅点点头深以为然，这些天闵京父亲顿顿不落亲自来医院送饭，于畅与闵京是见证者融合受益者。

　　“怎么来这么晚？”江水蓝嗔丈夫。

　　“你们娘俩先吃饭。”闵志高不反驳，转身要出门。早早赶来的怀瑛与简为将长辈拦下，“叔叔，我们去办手续。”

　　闵湘的健康卡里余额足够，办手续不过是刷卡开票的简单流程，怀瑛拉着简为离开，有意为那一家人提供相处空间。

　　那两位离开，闵京撇开于畅，坐去床边，嗅了嗅浓郁诱人的粥香，赞叹一句“好香。”

　　“没你的份儿。”闵志高将不锈钢饭盒一层层分解，在小馋猫贪婪的目光下，护食似的将饭盒往床头长女这边拨了拨。

　　闵京撇嘴卖惨，“爸，我姐是您亲生的，我就不是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背后的小动作。”闵志高横闵京一眼。闵京吃瘪，撇了撇嘴。

　　江水蓝拿看对待小孩子的包容眼神来回瞧那斗嘴的父女俩，摇了摇头，低头，翻搅热粥，她第一口粥要喂闵湘。闵湘脸红，轻轻握起母亲的手，将汤匙送回母亲嘴巴，“妈妈，您先吃。”

　　闵京侧坐在床尾，抱胸若无其事看窗外。

　　江水蓝知道闵志高陪老太太吃早饭，相比之下她更担心外面的孩子们，这几天气色好转的闵湘低头拨弄着表面的粥，江水蓝注意转移到二女儿这边，她见闵京闹别扭，抬眼问候于畅她们吃过没。

　　于畅摆出微笑脸，“吃过了。阿姨您放心。”

　　江水蓝如何不懂小辈的心思，她将自己的那份粥捧给闵京。闵京转身又退回小桌上，“妈您快吃吧，我不饿。”

　　江水蓝哑然，“你这孩子……”

　　闵湘将粥翻搅得差不多能入口，抬眼，唤了声闵京。

　　“闵总有何指教？”

　　江水蓝轻轻拍打闵京的细胳膊，警告她适可而止。

　　“你不是喜欢吃李嫂熬的粥么？”闵湘抬起胳膊，持着汤匙等她回应。

　　闵京别别扭扭耍性子，“我这时候吃你的，成什么人了。”

　　“什么人，你还说什么人！你是你姐姐的妹妹！亲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江水蓝气不过，将闵京拽到桌边按她坐下，板着脸教育她：“再说，你姐姐又不欠你的。”

　　闵京抬眼，“她是不欠我。她也不向着我，一心一意偏向外人。”

　　“湘儿等你呢！喝你粥去！”

　　被母亲嫌弃话多，闵京在香气诱惑下顺台阶下来，张口抿住闵湘的汤匙。

　　粘糯的白粥在口腔里化开，积聚起温暖的力量。闵京抿着姐姐的粥，抬眼一眨不眨盯着姐姐。而闵湘，同样地，认真温和回望着她。

　　闵京将她汤匙抢过来，舀一勺粥喂过去，向闵湘挑眉，轻轻勾起坏笑，“美人儿姐姐，喝了我的粥，就是本小姐的人了。”

　　江水蓝再次嗔闵京没点正行。

　　闵湘望着闵京看了又看，看清她眼底深藏的期盼与郑重，她拢着披肩发低头，抿住妹妹喂到嘴边的粥。

　　“喝了我的粥，不许生我的气了。”闵京正经起来，望向姐姐。

　　而她姐姐，在她的凝视中，轻轻舒眉点了点头。

　　分隔床两边的江水蓝与闵志高对望，彼此宽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