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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教主是世另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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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风停了,可空气莫名变得凝重无比,林双不觉时已经鼻息混乱,吐息不匀。
杀他一个凡人怎么都用不着开结界,原本他还在期盼那些影卫没察觉段秦阳的灵气,如今却是避无可避了。
今日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为首的影卫抬手拔剑袭来,林双瞳孔紧缩,一脚把段秦阳踹开,自己则是矮身滚到柜台后面。
段秦阳造作地“哎哟”了一声,竟还有闲情揉屁股。
林双抬手捏了捏发尾,那里很明显断了。要是再慢一步,断得就是脖子了。
影卫居然丝毫不在乎段秦阳,提剑往林双躲着的柜台这边来!
怎么回事?那才是魔教教主啊!
转瞬间影卫三步并作两步,锋利的剑刃先一步到了林双面前。林双即可屏息,其上包裹着的灵力差点先将他震飞出去。情急之下他抄起桌上的算盘格挡!
“啪嚓!”
玉石算珠散落一地。
影卫皱眉,一时诧异那算盘竟能挡下那一剑。
林双顺势从桌下掏了一把粉末就往影卫面上撒。粉末沾身的瞬间影卫四肢一僵,一股可怖的寒意如毒蛇般迅速侵袭了全身。
林双又是一脚踹在他小腹上,困兽犹斗之时力道大得他手中佩剑险些落地。
如此一来一旁的另外两个影卫才察觉此人不容小觑,同时拔剑从左右包夹过来!
“想活命就爬厨房里去!”林双朝段秦阳大喊,故技重施一般将藏着的粉末尽数扬向影卫。
那两个影卫自然有所防备,屏息强攻。只是眼前迷蒙一片,林双身移影动不要命似的径直冲到他们面前。
“噗啦——”
空中血线飞溅,一剑正中林双左臂,另一剑擦过脖颈,而林双两手一只捂住一个影卫的口鼻。
影卫瞳孔明显放大已呈麻痹之态,林双忍痛笑骂:“还要我亲自喂毒……修士真是架子大……”
这边生死相搏间,段秦阳终于爬进了厨房。
“怎么有个小丫头?”
楚楚一定是被刚刚血滴子的灵气震昏了,只是现在林双也分不出神去担心她。
这毒虽强但控不了这些影卫多少时间。
“灶台右边碗柜第三层里有个暗格……”
“听不清啊!”
三个影卫同时清醒,立刻用灵力洗刷体内经络。他们相视一望,当即两人围攻向林双,另一个则飞身往段秦阳那冲去!
段秦阳还在:“你再说一遍呗……”
气急攻心、两眼昏花间林双一边用尽全力闪避剑风一边狂怒:“他妈的!一起死吧!”
林双一脚踢散了地上的算珠。
影卫自然不会被这种小伎俩耍到,剑尖寒光毕现,直刺向林双心口。林双的右臂已是鲜血直流,筋脉被断。
终于是到了末路……
灵光乍现!
一线之瞬结界粉碎,狂风再起!
林双猛的凝眸,眼中已不见死意。
先前袭向段秦阳的影卫被轰将出来,银剑寸断,错不及防地砸在另外两个同伴身上。
他们三人竟皆是口喷鲜血,飞出去五丈远,猛地砸在墙上!
林双朝厨房高喊:“带上楚楚走!”
随即他在影卫挣扎起身前摸了一手鲜血,凌空飞速划咒。
血迹留滞,一笔一画皆透着诡异的邪气。
地上散落的算珠如同活了般滚动起来,一颗一颗顺应林双所画之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阵。
与此同时左手上因段秦阳的血滴子而形成的红纹隐隐泛光,一时间林双的左手如同被活挑了筋脉,疼痛无比。
他死死地咬住下唇,迫使自己继续画咒。
被轰出来的那个修士已经重伤昏迷,另外两个推开他,竭力捏诀,无形的灵气立刻汇集周身,而后如猛虎般冲向林双。
只可惜,咒结阵起——
地上的算珠暴起,将他们的灵气以及本人圈至中间。
林双杏眼微眯,扯动嘴角。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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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摇曳,觥筹交错。
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透过那些人影就能望见楼下飘仙起舞的那人。
银铃清脆,仙乐绕耳。纸醉金迷的温柔乡……
朦朦胧胧,皆是虚妄。
段秦阳眼睛眯开一条缝,抬手看见一根红缨还绕在腕上便心下一松。摸索着枕头,靠上去继续睡。
“咚!”
林双一把推开那颗往自己膝上蹭的头。
段秦阳清醒了,委屈道:“我可是病患。”
林双没理会他,抬手把匕首抵上他的脖子。
“三件事,答与不答想明白。”
段秦阳佯装正色:“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双问:“楚楚呢?”
段秦阳:“谁知她是个灵傀,我听你话把她拖出去后就受不住散了形。”
闻言林双眼中闪过一层雾似的落寞,又很快压了下去。
“血滴子是什么?”
“天山阁的秘术,可以把灵力融成血滴子。嗯……吃了修为大增。”
林双握着匕首的力又加重了几分,段秦阳的脖间已开了道口子。
“你知我身份才会来找我,但我想不明白缘由。”
段秦阳瞧着他眼里的警惕,觉得有趣得很:“四大门派之一太白楼弟子林承宴医毒双绝,自十二年前毒杀姑江城六千凡修后于钟离台被四大门派正法。”
林双面上颜色未变,一派泰然。
段秦阳继续说:“我来找你,自然是治病的。”
林双冷淡道:“不会治脑疾。”
段秦阳失望地望了他一眼:“嘴巴真毒啊。我被他们揍得一点灵力不剩,所以血滴子就是个废珠子。”
“不过呢,自爆还是可以的。”段秦阳贴着匕首靠过来,少年的脸干净,“你不治我,咱们就睡一个棺材。”
这天杀的魔头!
林双被他坑了又没办法杀他,气极之下狠狠地收了匕首。段秦阳那张俊俏的小脸蛋上立刻又多了一条血线。
段秦阳无奈地捂住:“如今我灵力全无只能是少年姿态。林大夫你也真狠心啊,这么一张嫩脸都下得去手。”
林双冷着脸端给他一碗黑漆漆的药:“我不介意先毒烂你的脸。”
段秦阳这才乖乖闭嘴,又心有忌惮地接过药汤。
黑得如同千年陈墨,上头飘着苦涩无比的热气。
段秦阳被全江湖追杀围剿的时候都没这么怕过。良久,他才心下一横,仰头全灌了。
“噗通!”
魔教教主倒回床上,两眼发昏,口中呢喃:“我活不了了……”
林双收了碗,探手切脉。
果然——灵丹消散,灵力全无,灵脉坏死,内脏更是碎得稀巴烂,能睁开眼都是奇迹了。
其实当时他让段秦阳去找的是一把刀,以那时爆发的灵气来看他一定是拔出了鞘。
那把刀自二十年前林双就带在身边,从未出过鞘。只因它自身戾气太重,刀意肃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连林双都不敢随意动用,段秦阳一个废人自然只会被刀意震得半只脚踏入鬼门关。
至于那把刀的来历……
林双瞥了一眼角落的银鞘墨枫纹的刀。
“一个比一个晦气……”
段秦阳昏了两天两夜,林双顾及自己性命,自然是全力医治。只是他原本十二年前就被废了修为,段秦阳又是伤势严重,如今治标不治本。
现在只能暂时吊着,想让他性命无忧必须靠仙草琼华芝修补肉身。
这种仙草放眼整个江湖,只有天山昆仑有。可如今段秦阳“身死”,昆仑早就被四大门派的人占领了。
他们一个是魔教教主,一个是罪大恶极的邪修……
林双收紧绷带的手忍不住用了点力,段秦阳哀嚎出声。
林双笑着建议:“还是先去定棺材吧。”
段秦阳心疼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往好处想,没准别的地方也有呢?人啊,不能悲观。你看我们都是‘亡魂’,不照样沐浴着阳光,听着小曲儿赏着花。”
说着,林双还未发作,外头有人客气地敲了敲门,娇滴滴的声音传进来:“公子,长夜漫漫……可要挑几个姑娘伴左右?”
段秦阳笑容僵住,与林双四目相对。他伤的重,灵台总是迷迷糊糊的,现在才发现此间罗帐纱幔,迷迭飘香,根本不是林双那家黑店。
段秦阳痛心疾首地说:“我自昆仑拖着重伤之躯来寻你,你竟已和花街姑娘们处得这么熟络。”
林双把他塞回被子里,起身出去。
外头的姑娘见他出来便意味深长的看他。
柳巷的姑娘从前很喜欢楚楚那粉嫩的小丫头,偶有一次一位姐姐病了又没钱找大夫,楚楚就拉了林双去救人。一来二去的此地成了少数知道林双会医术的地方。
林双皮相长得好,四里八乡也是出了名的,又是个劫富济贫的好人自然很得姑娘们青眼。
他来此只推说坑人不成被打得没地去,借地躲两天。那日敲门时他伤的不轻,背上还搭着一个少年,姑娘们心疼坏了。
柳娘叹道:“原来林公子早已芳草有主,可惜咱们楼里姑娘个个念着。”
林双连忙摆手:“姐姐想岔了,里头那是……是我家中小弟。”
柳娘又打趣了几句,林双不着痕迹地打探城中修士的消息。依柳娘所说,近日入城的修士是往常的三倍不止。
原本小明湖由一个叫五仙盟的门派管辖,此派在江湖上实力不算太强,但门下弟子遍布大江南北,属地众多,是离凡人更近的那类仙门。
所谓“天高皇帝远”,凡人一辈子不一定能见到四大门派的人,眼中最敬仰依附的还是五仙盟这样的“邻里”。
五仙盟的修士正往小明湖来。为何?
林双看了一眼房门。
段秦阳也在小明湖,哪有那么巧的事。林双好歹也在太白楼待了几十年,这里面的细微联系不难推测。
可如今他和段秦阳成了一条藤上的蚂蚱。
明明“已经死了十二年”却还要被卷进这种要命的麻烦事!
林双捏碎了手里原本给段秦阳去苦味的糖,推门回去收拾东西。
床上的段秦阳坐起来,疑惑道:“去哪?”
“昆仑。”
“现在?”
“五仙盟的人冲着你来了,不跑等死吗?”
段秦阳不舍的抱住柔软的金丝枕头,说:“不急吧,你不是把那三个影卫杀了吗?我们在这还能再躲几天,我想睡觉。”
他仗着自己现在顶着一张嫩脸,越发矫揉造作。
闻言,林双沉默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望向他,眼神飘忽。
段秦阳歪头,不知他为何突然这幅表情。
半晌,段秦阳无奈又好笑地问:“你不会留了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吧?”
“当然杀了……”林双嘴唇微抿,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低声道:“不过……他们那个傻主子放了……”
段秦阳默默把枕头放回去,一脸悲怆道:“承宴啊!你对得起我们‘恶人联盟’的名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