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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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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开庭了,我终于再一次见到了我的“再生父母”,方元义老了许多,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威严,眉眼多的是沧桑,我知道他最近定不好过,被彻查,被举报,被网民讨伐,到今天即将面临牢狱之灾,他那作恶多端的心虚感也不会让他站稳脚跟。
乐青生带着一个人,和路廷轩在法庭上指认他,阐述他的罪孽,他们按照郭庆阳的要求回复法官和对方律师的话,我也是其中的证人之一,我们统一的说辞扔给对方,方元义想要脱身不是容易的事,尽管他在社会上有什么样的地位,享受着怎样的盛名,我更相信郭庆阳的能力。
“轩儿,你小时候爸爸怎么疼爱你的?你就是这么诽谤我的?”方元义怒目圆睁,指着路廷轩反驳,他的威严是从小根植在我们心底的,在他的手底下成长起来的人还有着本能的惧怕。
除了我以外。
我对他一直不服从,不喜欢,所以我也不怕他。
我捏紧路廷轩的手,在看到我以后,他目光才稳定了一些,站起来,他对法官道:“你很疼爱我,怎么疼爱我的,你为什么不说?是扣上房门脱了我的衣服吗?是把手在我身上游走一圈吗?还是捂住我的嘴巴让我别喊呢?爸爸。”
“爸爸”这个称呼真是讽刺,他是我们的院长爸爸,一群小朋友不懂事,争抢着要成为院长爸爸最宠爱的人,我却从未这么喊过他,可能那会我心理比较早熟吧,院长方元义看某些人的眼神让我觉得极其恶心,所以我不喜欢他,来自直觉的不喜欢。
“法官大人!他胡说!”方元义大吼了一声,随后调整了语气,平静地道:“我在福利院对这些孩子仁至义尽,有些孩子受到欺负我可能没有及时出现,导致后来他们走出福利院还在记恨我,可我一个人分身乏术,我怎么可能关心到每个孩子?但我这些年尽心尽力,如果我真的做了,为什么他们要等到今天才站出来……”
“爸爸,我们不敢啊,”乐青生站了起来,脸上写满厌世的他表现得总是无所谓,像个旁观者,他语气低沉道:“法官,我们不敢站出来,因为他曾经威胁我,敢有什么念头就让我从这个世界消失,我们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怎么跟一个社会上混迹这么多年的人抗衡呢?如果这件事没被闹大,没被我看见,这辈子我也就要在他的威胁下苟且偷生了。”
法官表情严肃,从乐青生转向了方元义,“被告还有什么话说?”
方元义做足了准备,并不慌张,他请的律师站了出来,言辞义正:“这里对原告进行驳回,普天之下,哪里不是警所?这么多年,你们有无数个报案的机会,难不成没有一次报案成功的?你们的举报之所以不受理,我想警方是有他的理由的,至于为什么,在座的各位都清楚。”
郭庆阳站起来道:“小地方的警局还真有不重视的态度,许多警方受理案件是因为证据确凿,不得不迅速受理,而我方受害人已经经历多年,取不出当年的证据,警方收集证据困难,难免无法受理案件,现在受害人和证人均已出现,至于当年的证据取不到,现存的证据我们还能够提供几份。”
郭庆阳说完,将准备的资料递交了上去,“这是一份监控画面拍到的视频和录音证明,全都是正规手段取得的,当年的事是不是真的,请各位法官看完这两份证据之后再判断吧。”
方元义的眉头一紧,台上法官已经将证据取出,正准备播放。
当那份证据呈现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要赢了。
监控画面是在一个巷口里,方元义将路廷轩锁在墙上,视频里两个人争执得厉害,录音清楚地播放着二人的对话。
“你不会不清楚我的能力,我弄死蒋羡南轻而易举,轩儿,爸爸爱你,爸爸不想伤害你,你乖一点,你乖一点……”
画面中的方元义将瘦弱的路廷轩压在巷口的墙壁,对他进行恐吓和猥亵,明目张胆,这是什么时候的视频?应该是最近不久,可是我们那个巷口里并没有摄像头,我记得的是这样。
方元义瘫坐在了椅子上,嘴里只有两个字:“污蔑,污蔑,这是污蔑……”
法官的神情严肃,乐青生和郭庆阳还在提供着证据,路廷轩坐下来,低着头,迟迟没有说话,他转过脸,对上我的视线,有几分心虚。
我也凝神看着他,法庭的一切声音都忽视掉了,我眼里只看见这个低着头的少年,还有视频里方元义猥亵他的动作,威胁的话语。
路廷轩,这是你杀死他的理由吗?
如果是,我能够理解你的情绪。
所以啊,是我的问题,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遭受过什么,我只会责怪你,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护你周全的哥哥了。
庭审结束后,我们在走廊上坐着,路廷轩坐在我旁边,我则两手交叉,听着屋子里闹出的一些小动静,随后乐青生走了出来。
郭庆阳还在里面,走廊里的我们等待着他。
“哥……”路廷轩轻轻唤了我一声,我始终没有说话,他担心我,问道:“怎么了吗?”
我看了他一会,把目光收回,落在走廊的墙面上,问道:“没什么,视频是哪来的?”
路廷轩说:“这不是第一次的视频。”
我没明白,看过去:“什么意思?”
路廷轩捏紧手,同时,几个法官走了出来,然后是方元义,我看着他,他看着路廷轩,因为忽视不掉我,又朝我看过来,眼神有些收敛,跟着一伙人迅速走开了。
“结束了,可以回去了。”郭庆阳出来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结果怎么样?”乐青生旁边的男孩问,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郭庆阳道:“他现在被拘押了,警方那边正在调动人去审查,后面可能还会需要到你们,如果罪名成立,他这辈子是出不来了。”
我道:“还要等?”
郭庆阳道:“不用着急,就这两天的事,放心吧,我们省的公安局办事效率高,这么多人的指认,他不可能安然无恙的。”
乐青生说完,看向路廷轩:“你提供的证据很有力,就是这么重要的证据,应该早点拿出来。”
路廷轩沉默着。
我知道这个证据可能来之不易,起码不会是正规手段,直觉告诉我的,我太了解路廷轩了,他的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起去吃个饭吧,”郭庆阳道:“你们几个年轻人,身上没多少钱了吧?我请你们。”
“我就不去了。”乐青生走了出去,他的脸上一直没什么情绪,病恹恹的,对什么都不来劲。
“呃……我也不去了,”另一个人说:“我回去还有事,你们去吃吧。”
于是这顿饭,只有我们三个人去了。
如果我和郭庆阳不认识,我不会愿意应这个饭局,但我很久没见他了,也算是个老朋友,就让他破费一次吧。
这几天我和郭庆阳的沟通比较频繁,相处起来有了当年的一些感觉,上了车后,郭庆阳问后座的我们想吃什么。
“随便,反正你请。”我看着窗外。
“那弟弟呢?”郭庆阳从后视镜里看着路廷轩:“有没有想吃的?”
路廷轩抬头对上后视镜的目光,毕恭毕敬地说:“您定就行了,我吃什么都可以。”
“哎呀,”郭庆阳说:“你们这种人最难办了,行吧,那就我定,师傅,好再来餐馆。”
“得嘞。”驾驶位的师傅应声。
路上,我没有再和路廷轩说一句话,倒是郭庆阳偶尔提到我们,跟他搭话比较频繁,我的心情沉重,即使他在我身边也没能消磨,我脑子里全都是视频里的画面。
路廷轩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他以为我生他的气,但他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下车时握住我的手,小声地说:“哥,我做错什么了……”
他最怕我不理他,我要惩罚他都不需要动口动手,我不理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少时他爱我,在乎我,亦怕我。
“没有,”我握住他的手掌,没有在郭庆阳面前收着,我低声说:“不是因为你。”
进了餐馆,郭庆阳点了菜,完了把菜单给我,我点了几个附和路廷轩口味的,就把菜单给了服务员。
郭庆阳打开餐具,体贴地推在路廷轩面前,然后再去拆另一副,我按住餐具道:“不用你。”
郭庆阳点点头:“成,你自己来。”
我把餐具推向一边,也没拆。
郭庆阳看出我的情绪,道:“放心吧,他这次跑不掉,不说无期徒刑,大半辈子是肯定有的,别耷拉着脸了。”
我依然不满足地说:“就不能判死刑?”
我希望是死刑,那样最好,那样才是他应该有的下场。
“那要看审查结果了,如果一切属实,或者查出来些别的,再有受害者,他必须被执行枪决。”
“还有什么好查的,”我道:“该死之人。”
余光里,路廷轩悄悄看着我,低下头,捧着餐具,没有出声。
饭菜来了,吃饭吃到一半,郭庆阳问我:“话说回来,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认识我。”
“别人推荐的。”我随口扯了一个谎。
郭庆阳追问:“谁?”
“你不认识。”我唐突地应付,一点也不真心,随便郭庆阳怎么认为。
他摸不着头脑,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了,想着可能是他的哪个朋友。
饭局结束,郭庆阳给了我一张银行卡,我看着桌子上摊着的卡,抬头不解地望着他。
“律师费暂且算你欠着的,这笔钱也算你欠我的,这几天的奔波,身上没存货了吧?回去还要生活,何况还带着他呢。”郭庆阳指了指我身侧的路廷轩。
路廷轩转头看着我。
我直视着郭庆阳的眼睛:“这么信任我?”
“就是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觉得我们见过,”郭庆阳站起来说:“拿着吧,就当我投资了,以后你们学有所成,若是混的不错,再来报我的恩情。”
桌子上的银行卡承载着一个人的善意,我认识他,可是他却不认识我,他愿意把这张卡给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现在的确可以很有骨气地把卡推走,可是我没那么做,他说的没错,我身边还有别人要照顾,一时的骨气带来的后果不是我想要的。
郭庆阳走了,那张银行卡摊在桌子上,路廷轩低声问:“哥,你没钱了对吗?”
我早就没钱了,我都不知道欠了多少钱了,就算我能做很多活,也只是还清欠债而已,生活呢?还是要继续。
我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银行卡,对路廷轩道:“走。”
夜晚,我们回到了酒店。
原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这下真是体会到了扎心的滋味,生活虽然困苦,可是路廷轩在我身边,我就不觉得这种日子难过。
回到房间,关上门,我道:“可以说说了,视频怎么取来的。”
路廷轩脱下外衣的手一顿,抬头看过来,我的目光不容他撒谎,我道:“我记得,那条巷口没有监控。”
我在那里住了那么久,不会不清楚我走过的每一条路,不发达的地方,怎么可能会给那个巷口装摄像头?我想不出谁会那么做,周围的人?他们不会这么闲。
“邵坤装的。”路廷轩轻声说。
我皱起眉头,察觉出了什么。
“哥你听完不要生气,”路廷轩心虚地交代,“我知道你来举报他,我怕你证据不够,那么多年前的事了,要怎么让警察相信我们的话?”
我清楚了下面他要说的话。
“这个证据我不想用的,我跟郭律师说过,迫不得已的时候才用上,这不是我正规手段取来的,”路廷轩抱紧手臂,“来之前,我约他见了一次面,邵坤给我的主意,他没有逼我去这么做,他只是提了一个建议,我觉得可行,所以我……”
“你故意约在这个地方,等他上钩?”
路廷轩没有说话。
“他没察觉?”我问。
路廷轩道:“察觉不了,摄像头很小,他看不出的。”
我心情更是复杂,到底是有多大意,是觉得路廷轩有多可欺,方元义才能上这么明显的当?还敢对他放出那些话来?还敢在他给的地方见面?不过想想也有可能,毕竟在他眼里,我们是没心眼的,玩不过他,不能抗衡的小朋友。
尤其路廷轩,小时候不反抗,逆来顺受,方元义对他没有防备心也是应该的。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威胁你?”按照他说的,是他约了方元义,方元义没理由还要威胁他,说出那些恐吓的话来。
路廷轩道:“我想让他说什么,很简单吧……”
我察觉了他的言外之意。
不由得皱眉。
是简单,他毕竟是方元义侵犯的那么多人中最受“宠”的,最听话的,不容易让人抱着防备心的,他的所作所为都显得十分真诚,就是约他来,再赶他走,都不会让方元义起疑,因为路廷轩,看起来就是个没心眼,不会做坏事的软绵绵的羔羊,很好宰的那一种。
以前可能是吧,在院子里的时候,可是现在他跟我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也该从我身上学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学到了如何反抗,他早就不是院子里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走近他,把瘦小的身躯揽进了怀里,路廷轩趴在我的胸口,紧张地抓着我的衣服,我低声警告:“最后一次,路廷轩,最后一次,不要再做任何危险的事,他可以不进局子,他可以逍遥法外,但你不能再受伤。”
视频里的画面还在我脑海里播放,路廷轩的演技很成功,表现出的怯弱的样子,成功欺骗了法庭上的每一个人,唯有我,我在怀疑,那真的是演技吗?他亲口跟我说过,他害怕方元义。
他面对他会有阴影,会有很大的情绪起伏,可就是这样,他还是舍身去取了所谓证据,面对他小时候的噩梦,我真不知道那是怎样强大的心理。
“哥,我当时真地很害怕,”路廷轩抓着我的衣服说:“我不是怕他对我做什么,我怕的他早就对我做过了,我只是怕法官看出来,我怕这个证据没有用,我怕他们不理会我们的举报,我怕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成为徒劳,我怕我们永远摆脱不了他的掌控,我怕他的恐吓成为真的,真的会对你下手……”
“哥我真的害怕,”路廷轩突然爆发,情绪低沉,眼角有了泪花,抽泣道:“为什么我们要遭受这一切?为什么他还要出现?他还是不肯放过我,无论过了多久,他都不肯放过我,我是不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他……”
“不是的,不是的,”我贴着路廷轩的额头,听他的泣音,我的心隐隐作痛,他曾经是否也这样怕过?而远在外地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责怪他杀人,却没想过被恐吓和阴影折磨的他怎么度过那段日子的,我的心被拉扯着,两段不同的记忆冲撞着,全都是对怀里这个人的疼惜,“轩儿,他永远不会再出现了,我发誓,我发誓,如果法律制裁不了他,我就杀了他,好吗?我帮你杀了他,我会杀了他。”
我胡言乱语着,我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可是在胡言乱语之中,我竟然越来越坚定,如果法律真的没有办法给他定罪,如果他能安然无恙,我一定得杀了他,路廷轩太害怕他了,他必须死,必须死。
我揉着路廷轩的脑袋,抬起他的下巴,亲吻掉他脸上的泪花,他趴在我怀里,仰头和我接吻,这个吻一点也不美好,全都是恐惧和恶意。
他的恐惧,我的恶意。
我们是两个勾缠的疯子。
他很晚才睡着,在我的注视下,陪伴下,才渐渐睡过去,我给他掩了掩被子,眺望着窗外的风景,明天会有什么结果?会是预想的那样吗?
几天后,最终判决终于下来,结合警方的调查取证,方元义被指控性侵幼童的罪名成立,其恶劣程度已经到了可以立刻枪决的地步,但由于其他法律因素,人为因素,没有立刻执行死刑,郭庆阳忙里忙外,我和路廷轩配合着他,方元义的辩护律师徒劳一场,面对有力的证据和来自福利院幼童的答案,这个社会上所谓的慈善大家终于被揭开了伪善的面具。
可是最终的判定还是没有达到我要的预期,不知道法律具体的规定,以及对方的辩护律师使用了什么方法,方元义活了下来,甚至连无期徒刑都没有达到,仅仅被判二十五年有期徒刑,虽然到时出狱也已经没有多少人生了,可我就是觉得,这个判决轻的要命。
能做的都做了,郭庆阳也尽力了,最终判决为死刑缓期执行,听起来是个死罪,可是郭庆阳告诉我,如果刑期内两年,犯人表现较好,则会被降刑为二十五年有期徒刑,前者都是废话,对我来说就是二十五年有期徒刑了。
转告给路廷轩的时候,我只告诉他是死刑缓期执行,就让那个人在他心里死了吧,否则永远有一抹阴影追随着他。
“可以安心了吗?”我握住他的手,说:“以后过好自己的生活,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他是不会再出现于路廷轩的面前了,要么死在局子里,要么死在我的手里,既然局子里死不掉,那就等出狱的时候,我亲手送他归西。
反正我是活过一辈子的人,没什么不敢做的了,如果这样可以弥补我的罪过,我愿意为他杀人。
接到了方元义的判决结果,也接到了另一则消息,回程的路上,郭庆阳突然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乐青生死了。
正在车站,我握着另一个人的手,听到消息后手心一紧,把人抓痛,路廷轩抬头看我:“哥?”
我沉重道:“知道了。”
脑海里是那天去见乐青生的晚上,他家里的环境,那个泡面桶,脏乱差的小出租房,以及提起当年被性侵时的无所谓的玩笑嘴脸,还有他那厌世的双眸。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为一条生命的消逝而觉得沉重,惋惜。
我不了解乐青生,我和他不熟悉,不知道他从福利院离开后过着怎样的生活,他的心理状态怎么样,当年那些被性侵的孩子,多少都留下了阴影,有人走得出去,有人被阴影折磨致死。
我低头,凝视着身边的少年。
路廷轩背了一个包,里面装着我们的衣服,他瘦小的肩膀扛不住,提了提背包的带子,抬头见我正在看他,问我道:“怎么了哥?”
我庆幸当年带他走出了福利院,否则他会不会做出和乐青生一样的决定?
我又后悔带他走出了福利院,给他光,又把他推进地狱里。
无论哪一种都逃不开身死的结局,路廷轩的一生为什么这么难?我感到头重脚轻。
握紧他的双手,我深深闭了下眼睛,道:“没什么,走吧。”
我没把乐青生自杀的消息告诉他。
我也不知道我怕什么。
上车后,坐下来,眺望着窗外的风景,想着乐青生的结局,一种油然而生的感受震撼着我。
乐青生,是不是就在等这一天。
等方元义的判决。
等自己的解脱。
我上辈子,到底错过了多少事,负了多少人的愿。
抓紧路廷轩纤瘦的手指,紧闭双眼,我感到一阵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