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心动》意橙

43、043

　　演出结束后，温婉将工作重心回归药研所。

　　苏老也理解她，并没有强行挽留，只让她有空多少抽点时间过来。

　　不知怎的，也就是这段时间，她演出的那段视频频繁出现在视野里，有时候手机里无意刷出来，有时候出现在别人的屏幕里。

　　一开始她并没有在意，只是和柳琴她们一样，隐隐有了点预感，直到登上热搜第一，她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火了？师姐，你火了？”

　　温婉端着咖啡路过，凑上前看。

　　作品能得到认可，自然是件开心的事，毕竟登台前也做好了出镜的心理准备。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会有这么火。

　　之前她们刷到的都是观众拿手机录的短视频，不怎么清晰，还有些抖，所以只是在短视频里流传较广。

　　但这一次引起全网关注的，则是剧院官号亲自制作的高清全视角镜头，音乐和高级运镜将美字刻画到极致，每一帧都是古典大片既视感，造成轰动不小。

　　视频传到网上，浏览量已经破千万了，评论区翻了两页，看得人眼花缭乱。

　　“真不明白现在怎么有女孩子长成这样，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尊严在哪里，微信在哪里，地址又在哪里？”

　　“已经两个小时了，这届网友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还没找到名字吗？”

　　“三分钟，资料发给我。”

　　“你们不要再要我老婆的联系方式了，她现在就躺在我身边，因为我吃醋生气，你知道她已经哄了我多久吗？”

　　“楼上不要做梦了，我老婆刚才说了，她不认识你。”

　　“你们不要吵了啦，出去看看，已经有大V出来说了，是名新人舞者，叫温婉，海报看我主页。”

　　“呜呜呜，我老婆人美腰细，连名字也好美。”

　　“新人？这水平能是新人？那老人还怎么活？”

　　“……不是，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吗？她怎么跟温氏药业那个丑八怪一个名？”

　　突兀的一条留言夹在这中间，看起来不怎么和谐，点赞量却在不断攀升。

　　说到底，新人舞者的流量到底是比不过温氏二小姐这个头衔来的响亮。

　　温婉随便看了几眼，把手机还给柳琴，没说什么。

　　柳琴还以为她因为这条留言不高兴了，望着她的背影安慰。

　　“师姐，撞名字很正常的，那个温婉跟你不是一个路子，你别放在心上。”

　　温婉不置可否，漫不经心回头笑笑，也不知道意欲何为。

　　“小琴啊，你说如果我就是那个温氏二小姐，你会怎么想？”

　　柳琴嘴巴张着，一时呆愣住：“你？和那个温婉？”

　　她突然发出一声爆笑，在沙发上滚着：“打死我也不信，这不可能好吗？虽然师姐你家里条件也不错，但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温婉扶额：“如果，我是说如果。”

　　“不可能有这个如果啦。你要是温二小姐，那你姐岂不就是温依云？”柳琴挥挥手，“算了吧，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好歹也是文艺家庭出身，家里旁亲里也有人在演艺圈活动，多少知道些内情。

　　那温依云，跟人设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柳琴翻了个身，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段英杰怎么样了，你男朋友怎么说？”

　　一提这事，温婉还有些头疼，不知道怎么说起，只勉强笑笑。

　　“伤不严重，还要他下跪道歉来着。”

　　“啊？！”

　　柳琴音调飚得老高：“什么啊，正常点不行吗？”

　　段英杰对陆亦璟积怨已久，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打架打不过，那逮着个机会也不会让他好过。

　　温婉是深知这一点，自然也见不得陆亦璟给他低三下四，本想私下赔偿和解，结果不知道段振业跟他说了些什么，他竟然不再追究了，只不过面子上依旧有些不乐意罢了。

　　这父子俩具体说了什么，就算不听她也知道。

　　得了温家那么多好处，本就利益牵扯，怎么会为这点小事闹得两家人面子难看呢？毕竟是段英杰有错在先。

　　正和柳琴闲聊时，罗茹儿突然走了进来。

　　一般这种情况，她都会把她俩当成透明人，但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直勾勾盯着温婉，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温婉，我能跟你聊几句吗？”

　　柳琴一看到她就僵得跟个木头似的，装作不在意地翻手机，实际上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温婉淡淡投去视线，将空了的咖啡纸杯扔进垃圾桶，道：“可以。”

　　走廊上，避开了人群，罗茹儿迟疑开口。

　　“是你吧？那个给我捐款的人。”

　　她冷不丁提起这个，倒是让温婉有些意外，条件反射问：“什么？”

　　罗茹儿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才来问的，垂在腿边的手悄然握紧。

　　“给我捐款的，叫神秘又高冷的成年人，是不是你？”

　　她说完，突然又抓着头发自嘲笑笑，情绪看起来十分不稳定。

　　“不用回答了，我知道是你，苏老都告诉我了。”

　　温婉一时沉默，静静看着她变来变去的神色，半晌才道：“你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她突然有些抓狂，却依旧掩饰不了眼底微微泛起的红。

　　“被自己的竞争对手捐款，你觉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宁愿就在那时候直接辍学。”

　　说到这里，温婉才开始微微凝眉：“……老实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那个人是你，毕竟同名的人太多，你要是不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是你。”

　　罗茹儿揪头发的动作越来越重，她从小就有这种习惯，心里一难受了就要这么做。

　　温婉看着，抬手阻止：“别扯了，你头发多好看，扯没了遭罪的是你自己。”

　　“少说这些没用的。”

　　罗茹儿偏过头去躲开她，死咬着嘴唇：“我会离职的，你……好好加油。”

　　她低着头，从头到尾都不肯直视温婉，满脸的难堪和苦涩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个人自尊心有多强。

　　温婉瞧着她，忽然叹了口气。

　　“你是因为愧疚吧？”

　　“觉得自己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如今看来像个小丑？”

　　“罗茹儿，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在那么多人里偏偏选了你吗？”

　　“很简单，你成绩优异，放弃太可惜了。我也是从小练这个的，真心喜欢跳舞，但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放弃了职业生涯，我知道这个有多难受，所以不想看到这个世上又有一个和我一样的女孩子。”

　　“……这个理由，你能接受吗？”

　　声音落下，罗茹儿终于抬起脸来，却忘了自己偷偷流的眼泪，又仓皇拿手遮掩。

　　良久，她才闷闷道：“为什么，你条件那么好，为什么要放弃……苏老也是这么说的，说你不给自己零到壹的机会。”

　　她肯跟自己对话，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温婉欣然：“就是一些破事，听了会脏耳朵的。”

　　“怎么样，堂堂正正跟我道个歉，留在这里专注提升吧？”

　　罗茹儿终于静了下来，不再揪头发，也不再偷偷抹眼泪，只是面上依旧有些难色，垂下视线。

　　“对不起。关于之前做的那些错事，我向你一一道歉。”

　　“但是，我觉得我不配留在这里，不配与你竞争，就当是为之前我做的那些错事受处罚了。”

　　她句句措辞，内心压抑到了极点。

　　来找温婉之前，她以为对方至少会借这事来拿捏自己，顺便再羞辱几分，没想到她非但一点那种倾向都没有，反而还给了自己很舒服的感受。

　　可温婉不知道，她越表现的好，罗茹儿心里的愧疚就会成数倍膨胀。

　　就在这时，温婉突然伸手揉了揉她刚才把头皮揪痛的地方，浅浅勾出一抹微笑：“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但是。”她话锋一转，“要接受什么惩罚，应该是由受害者来做决定的吧？”

　　罗茹儿低着头，小脸皱得像个苦瓜：“嗯，你说了算，你想让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温婉抱着胳膊仰头，像是在脑子里闪过无数酷刑，让等待的人不禁浑身发毛。

　　末了，才见她露出排洁白的贝齿，竖起两根手指笑脸盈盈。

　　“这样吧，也不是很难。”

　　“就下次你主演的时候，卖座两千。”

　　罗茹儿：“……”

　　“……啊？”

　　-

　　温家老宅。

　　一声巨响，瓷器碎了满地。

　　温依云怒气冲冲跑下楼，把平板摔在林菲然面前的桌子上，几近发狂：“妈！你看过这个没有？”

　　视频上播放的，赫然是温婉登台演出的画面，经过几波发酵，她算是彻底火了。

　　林菲然被她吓了一跳，皱起眉瞪她：“你没大没小干什么呢？我是你妈还是你的奴才？”

　　温依云被骂了一顿，努着嘴满脸不高兴，不管怎么平复依旧觉得很生气。

　　“你先看了再说我，温婉那家伙居然！”

　　“我知道。”

　　林菲然打断她，声音要冷静许多，但眼神却透着股凶狠劲，瞥了眼平板上的动态图，咬牙切齿：“早前我就看到了，热度根本降不下去。”

　　温依云直跺脚，气恼：“那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火吗？明明我才是艺人。”

　　她在宴会上时还费尽心思地挡住温婉的脸，生怕她被媒体拍了公开出去，为了打点那些记者，她这些天不知道破费了多少才堵住这些人的嘴，都没空去搭理那个宁夏。

　　现在倒好，温婉自己瞒着家里上台演出去了，十来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她能不气吗？

　　林菲然还有心情坐着看电视，温依云现在已经是急的团团转了，突然想到什么，又跑到林菲然面前说。

　　“妈，要不咱断她的药吧？以前都是吓唬吓唬，我也没见动真格的，她现在都这样背刺我了，还不来点实际的能行吗？”

　　林菲然看着正在播放广告的电视机，胸口几度起伏，最后抬眸冷盯着她，恨铁不成钢：“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你父亲真的是向着我们的吗？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温依云被骂的眼泪花都要出来，气势越来越弱，最后只噘着嘴坐到一边，低低嘟囔了句：“什么意思嘛，难道我爸不是向着我的吗？”

　　林菲然放下遥控器，脸色阴沉。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孩子，温成不在乎，她还是很在乎的，声音不免放轻许多。

　　“你爸是向着你的没错，但不代表他完全不在乎温婉，他教训温婉，那都是当着我的面，你什么时候见他私下对温婉动过真格？”

　　“这么多年，他话说的虽然狠，但温婉每次忤逆我，他又有哪回真断过她的药？你别傻了，你一天继承不到温氏，这实权一天你都掌握不了。”

　　客厅气氛安静得诡异，温依云脸颊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已经愈发阴沉，突然想起什么，急道：“温婉是不是在什么鬼地方研制新药来着？妈！她现在什么情况了，会不会真的成功啊？”

　　林菲然白她一眼，没好气：“你才想到？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啊，你爸要真想控制她，怎么可能放任她在外面做这种事？”

　　“他就是在我们娘俩面前做做样子，既不开罪我，又放了温婉生路……”

　　林菲然不是傻子，她跟温成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肖灵韵这个女人的影子。

　　结为夫妻这些年，枕边人什么心思，她能不了解吗？

　　温成这个人虽说愿意和自己重修于好，但骨子里还是慕强的。

　　他喜欢肖灵韵那种天生大小姐命的女人，喜欢温婉这种精英强干的女儿，她能拿下这个男人，纯粹因为肖灵韵家道中落外加生病，以及自己会勾引男人的那套本事。

　　豪门里多多少少有母凭子贵的说法，以前温婉年纪小，又有个拖油瓶的妈，温成自然是多向着她这边。

　　可如今看，温婉早已有羽翼丰满的趋势，是她女儿温依云所无法比拟的天生傲骨，两者孰轻孰重，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杆明秤。

　　思及此，林菲然脸上不免多了几分愁容，看着温依云，好似看着自己最后的希望，语重心长道：“依云啊，你要争气，让你爸爸多看到你身上的闪光点，不要让我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心血白费。”

　　“温婉那边你就别管了，她不可能成功的，明康药研所这么多年都没突破，难不成她去几年就行了吗？她身上那种清高，就是遗传了她妈的，自命不凡，其实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等以后你爸退居幕后，你又继承了家业，断药这种事不就小菜一碟？也用不着经过你爸的批准，她就是个穷打工的，哪里比得上你。”

　　林菲然口吻里有种不容忽视的自信，仿佛下任家主胜券在握。

　　温依云越听越上头，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讽刺笑笑：“我也觉得是，更何况她老公那副穷酸样，怎么比得了我以后嫁给富二代？到时候爸也会看好我的。”

　　“妈，不管怎么说，待会你也得象征性地警告她一下，在我掌握温氏实权之前，至少不能让她曝光当年替身的事。”

　　林菲然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你放心，妈妈会帮你的……”

　　说着，她又从一旁抽屉拿出一沓合同，递过去：“这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导演，最近有部新戏正是热头，合同都给你谈好了，好好表现，拿出代表作才是你现在要做的重点。”

　　温依云翻开一看，正是自己这些天看上的剧本，立马笑开花。

　　“谢谢妈妈，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