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舒白日》舒澨

6、第五章缕纭篇3

　　1月3日
　　佐伊一直是个拥有良好习惯的人，认真敬业的她自然有一些职业女性惯有的喜好，比如说她对咖啡的偏爱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一天不喝简直就是要她的命。刚刚在这里安顿下来就一连两天没有占到一滴咖啡，连味道都没有闻到，这可是对她最残忍的事。
　　“爱尔兰咖啡，我想会很适合你。”佐伊总是这样，习惯要让身边的人也习惯于她喜欢的事物，既然决定要拐了这个伯爵，就应该从习惯上开始影响。
　　“咖啡？”对于这个陌生的词汇，不要说是尝试的欲望，就连新奇都没有，看着这杯液体，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可以试试，它和葡萄酒一样无害。”
　　“葡萄酒吗。”他盯着咖啡看，很难把这个和葡萄酒想象在一起。
　　“怎么，还是无法接受吗？”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怀疑过人类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但是现在好像有点质疑了，这种美好的意愿并不是每个人身上都有。“你要是不想喝也没关系。”那她就自己喝，没想到花了她这么心思的咖啡竟然有人不敢喝。横了一眼德怀特，佐伊拿过杯子。
　　“怎么会呢。”不想让佐伊看不起他，他接过她手上的杯子，但是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放在嘴边迟迟没有动静。
　　“德怀特。”她实在很受不了地又拿回杯子，“不要逞强，那样只会浪费它的味道。”这个她可不允许。
　　看着她的唇在杯沿留下唇痕，原先的犹豫失去了意义：“不，佐伊，我想这并不会勉强。”
　　“可是，我已经……”看着他抢走手上的杯子，她一脸为难，“我再给你泡一杯。”虽然没有洁癖，但是薇拉的一些观念还是影响了她，对于共饮这件事，她是无法接受的。
　　“不要紧。”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有感觉吗？”紧张的时刻比起刚才的尴尬当然重要许多。
　　“很好喝。”意外地体会到了爱尔兰咖啡的独特味道，德怀特意外地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是吧，我就知道这会适合你。”她高兴地捧起另一杯波旁咖啡，感受着它带来的思乡味道。
　　“你那个是？”看着和自己手中不太一样的饮品，他问，“也是咖啡吗？”
　　“对，咖啡有很多种。”每个人都会有最适合的味道，现在的她大概只想喝波旁咖啡吧。虽然离开家才三天，但是独自在外的感觉已经够让她有所思念了。又碰上和大家分开的命运，她的预感不是真的那么灵验……吧。命运？等等，“德怀特，现在的情势对英国这么不利，你怎么还能这么悠闲。”一直忘记了这个时候对这个国家来说该是一个严峻时刻，他作为一个年轻的伯爵，怎么会这么无事可做地待在这里？
　　“你是指与女王给予荷兰人军事援助以抵抗西班牙人的事？”
　　“当然不只。”1587年可是西班牙舰队全部出动征英的前一年，就算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情况，也已经有个问题横在女王面前了，那就是苏格兰的玛丽女王，如果杀掉玛丽，西班牙就会向英国宣战，但是如果让她活着，她就会让人杀掉女王。至少弗朗西斯•华兴汉是这样告诉女王的，不管玛丽本身是怎么想的，这个问题已经在了，为什么王宫里还会有舞会。这也太不合历史上的说法了，“玛丽，有关玛丽的问题让女王很苦恼吧。”
　　“这是无法避免的情势。”为了这一个问题，已经有太多的人死去了，如果战争真的就这样出现，那么就会牺牲更多的人，战争毕竟还是丑陋的。
　　“你也认为必须处决玛丽吗？”玛丽，怎么说也是个可悲的女人，虽然曾经贵为加冕女王，但是在时代的囚禁下，她已经失去了自由。就算过去的地位是多么崇高，现在也被自己的国家所拒绝，这难道还不悲哀吗？
　　“我从不插手内阁的事。”
　　“你不会只是个闲散的大臣。”一个只有伯爵之名的人是不可能有什么权势可言。
　　“佐伊很了解我。”一双手不老实地放到了她的身上，滑过佐伊白皙的皮肤，落在她的腰上。
　　“伯爵是希望我更了解你一些吧。”裙下的腿是不怎么方便，可是她的手就修长的很，身子一倾，手已环上他的颈。
　　他侧眸一笑，把咖啡杯放到一边，继而转身把佐伊压在身下。“佐伊能满足我吧。”
　　“你想要怎么做。”忍耐忍耐，千万要忍耐。佐伊的自制力竟也无法阻止身上的鸡皮疙瘩，突突突地开始冒出来。嘴上却还是说着违背意愿的话。
　　“为了任务，佐伊可以牺牲很多东西。”看到她不喜欢别人靠近，又总是勉强自己，他并不会开心，反而觉得心情很烦躁。
　　“不，这不是为了任务。”避开他似乎可以看透人的目光，佐伊的手松开了，“让我起来。”这会的冷漠倒是很让人喜欢。
　　“我想尊重你，佐伊。”他其实并不想从她身上起来，但是他无法用对待其他女人的方式对待她，“我觉得，我已经爱上你了。”
　　“伯爵真会开玩笑。”推开他，她坐起来，整了整衣服，这已经是这几天里第n+2次出现这种类似的情况了，好像都是这样。
　　“佐伊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拿起没有喝完的咖啡，他也没有很认真地再说什么。
　　“关于爱尔兰咖啡，其实还有一个故事，伯爵有兴趣听吗？”马上转移话题，她不想仔细去探讨这件事。
　　“故事吗，嗯哼，不错的主意。”无所谓地跟着她把话题转移，他靠在沙发上看着她。
　　“爱尔兰咖啡的发明人是都柏林机场的酒保。酒保在那里邂逅了一个空姐，可能是一见钟情吧，他非常喜欢这个女孩。他觉得她就像爱尔兰威士忌一样，浓香而醇美。因为工作的关系她每次都总是随着心情在他的酒吧点不同的咖啡喝。酒保擅长的是调鸡尾酒，可是她从来没有点过鸡尾酒，他很希望她能喝一杯他亲手为她调制的鸡尾酒。后来他终於想到了办法，把爱尔兰威士忌与咖啡结合，成为一种新的饮料。然后把它取名为爱尔兰咖啡，加入咖啡单里，希望女孩能够发现。只可惜这位女孩并不是细心谨慎的人，所以一直没有发现爱尔兰咖啡。他也从未提醒她，只是做着他份内的工作，然后期待女孩每隔一段时间的光临。后来她终於发现了爱尔兰咖啡，并且点了它。那位空姐非常喜欢爱尔兰咖啡，此后只要来到这里，便会点一杯爱尔兰咖啡。久而久之，他们俩人变得很熟识，女孩会跟他说世界各国的趣事，他则教她煮爱尔兰咖啡。直到有一天，她决定不再在这里工作，跟他说了再见。”
　　“他们没有在一起吗？”他自动省略了一些陌生的名词，简化成了他理解的意思。她是想说什么吧，比如，她的任务结束之后，她也会跟他说Farewell，不会再见的再见。
　　“没有。你知道从酒保发明爱尔兰咖啡，到女孩点爱尔兰咖啡，经过了多久？”德怀特摇头，“整整一年。当他第一次替她煮爱尔兰咖啡时，因为激动而流下眼泪。为了怕被她看到，他用手指将眼泪擦去，然后偷偷用眼泪在爱尔兰咖啡杯口画了一圈。所以第一口爱尔兰咖啡的味道，带着思念被压抑许久后所发酵的味道。而她也成了第一位点爱尔兰咖啡的客人。”
　　“这一年里都没有人点爱尔兰咖啡吗？”思念的话，在她离开后，将也会属于他。
　　“因为他制作了双份的咖啡单，只有女孩点咖啡时给她的咖啡单上面有写爱尔兰咖啡，而其他的咖啡单上没有，所以其他的客人是点不到爱尔兰咖啡的。女孩是后来才知道爱尔兰咖啡是男人专为她而创造的，他最后一次为她煮爱尔兰咖啡时，就是问了她这么一句：Want some tear drops？因为他还是希望她能体会思念发酵的味道。没多久，她开了咖啡店，也卖起了爱尔兰咖啡。渐渐地，爱尔兰咖啡便开始在旧金山流行起来。这是为何爱尔兰咖啡最早出现在爱尔兰的都柏林，却盛行於旧金山的原因。女孩走后，他也开始让客人点爱尔兰咖啡，所以在都柏林喝到爱尔兰咖啡的人，会认为爱尔兰咖啡是鸡尾酒。而在旧金山咖啡馆喝到它的人，当然会觉得爱尔兰咖啡是咖啡。因此爱尔兰咖啡既是鸡尾酒，又是咖啡，本身就是一种美丽的错误。也是因为这个故事,爱尔兰咖啡有个别名叫做,天使的眼泪. ”
　　“听起来佐伊也想让我尝尝鸡尾酒的味道。”离别的味道，为何现在才刚刚开始他就在担心离别。
　　“没想到伯爵真的很了解我，对陌生的词汇也有很高的理解力啊。”如果最后还是离开，也许他也会有所思念。
　　“不过我还是不知道佐伊说的鸡尾酒到底是什么。”
　　“过几天我让大人尝尝就知道了。”
　　“也许我并不喜欢那个味道。”离别的苦他不想知道。
　　“也许吧，不过爱尔兰咖啡的难度可不比鸡尾酒低。”
　　“佐伊可以教我吧。”
　　“当然，基本上要将爱尔兰威士忌与咖啡完全融合，有很高的难度。威士忌是刺喉的烈酒。爱尔兰咖啡酒味变淡了，却没有降低酒香与口感。所以在烤杯的过程中，火候是很重要的。爱尔兰咖啡对威士忌的选择、咖啡与威士忌的比例、以及杯子和煮法的要求很严格，唯独对咖啡的选择却比较随便，只要又浓又热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