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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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之下，勒陵城鸦雀无声。城南一间四进宅子中却灯火通明，下人来来往往。
“都给我手脚麻利点！”管家站在天井正中，压着嗓门嘴里不断骂骂咧咧，“耽误了圣上召见，我看谁的人头能抵这罪。”
眼瞅着马车终于也备好了停在后门，管家搓搓手直奔主屋，在门外哈腰问道：“主子，马车备好了，咱是这就出发还是？”
良久，屋内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担心误了时辰，管家斗胆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却在视线投入屋内之前突然失去意识，僵直在了门外。
此时的屋内并不是无人。恰恰相反，一眼望去，厅中站着一老者，跪了一男一女，还有一稚童坐在高脚凳上摇着腿。
只听跪着的男人抹着汗张口道：“神仙大人在上，受小人一拜！您漏夜降临，小人一家招待不周罪该万死，您有什么能用到小人的，小人万死不辞！”
女人也连忙附和：“是呀是呀仙人，咱家别的没有，钱可是多多的，您要多少我们立马就烧——”
话音未落就被身旁男人一巴掌拍在背上打断，“哪家仙人瞧得上这破钱，也就你这婆娘爱财如命，以为人人都如你般庸俗！”
女人不甘反击，“你不爱财，怎么防我防得这么紧？”
扶风山人见这二人争执不休，内心苦笑。
仙凡二十年无来往，未尝得见仙术的凡人只是看见屋内凭空出现一人便已吓得两股战战。然而在他看来，此刻最该害怕的这一稚童——嗯？方才还坐在高脚凳上，人呢？
略微放出神识一探，发现这女娃竟已溜回闺房躺在榻上。山人一个闪身来到她房中，她也只是略微睁开眼睛，手脚一张、四仰八叉，躺得甚是安详。
不愧是牵引六界震动的中心，山人心想，只这胆量就与普通孩童有天壤之别。
对视半天，扶风山人开口问道：“小孩，你可有名字？”
女娃斜着瞅他一眼，憋了一会儿，脸色通红蹦出几个字：“不告诉你。”
山人乐了：“为何不告诉我？”
“我不喜欢。那些人都笑我。”
仿佛提起名字这件事就足够让她心烦意乱，小孩往榻里一滚，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竟是委屈得掉起了金豆豆。“将来我要自己取一个，就像娘亲的‘娇莺’一样好听的。”
山人笑意更深，幻出一张凳子拂袖坐下，尝试与她沟通道：“那你可知，天上有仙人？”
小孩从被子中探头，刚哭过还未缓过来，说话瓮声瓮气：“你是仙人吗？娘亲念的话本里说，仙人都是‘剑眉星目’‘不染尘埃’，你虽然会突然出现，但是怎么胡子这——么长，袍子这——么脏兮兮的呢？娘亲讲的魔就是这样的。你不会是魔，来吃小孩的吧？”
山人胡子翘得高高，真真实实怒了，“人老了自然有胡子，袍子脏那是——那是因为我四处行侠仗义！你娘亲念的什么话本，怎么误导小孩子？”
“哝，就是你后头放着那本，《下界仙人爱上我》”小孩老老实实交代。
听到这书名，老头突然蔫了，试图另起话题：“那你可知，仙人的名号可都是霸气侧漏。持廉大将可听说过？还有成安将军，鬼怪听了都要绕行千里！你若是将来给自己起了‘娇莺’这等名字，一看就很可口，他们可要争着来吃你呢。”
小孩翻身起来，正襟危坐：“那怎么办？反正我不叫这个。”
眼看忽悠成功，山人抱起双臂得意洋洋道：“现如今你已知晓我的仙人身份。我见你有缘，若是你告诉我你如今的名字，我便屈尊用仙术为你一算，取一个适合你的好名字，定叫吃小孩的妖魔听了统统不敢近身。”
小孩听罢犹豫半天，紧锁眉头，在尊严和生命之间反复抉择，最终妥协道：“好吧，那我告诉你，你可不准再给别人说了”
老头眉开眼笑，“你放心，我们仙人说到做到。”
小孩爬到榻外侧，小手捏成喇叭小声地告诉这位好心仙人：“我叫，崩崩——”
山人听罢眨了眨眼，看着小孩期待的眼神哭笑不得，这有什么不能往外说的？
罢了，承诺既已作出，就要兑现。只见山人提手捏决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甚至驱动灵力让指尖闪现出一抹亮光，唬得小孩屏住呼吸，两眼发直。
下一秒，山人收了神通，将手放在小孩头顶，微微抚着其蓬松的头发，和颜悦色道：“从今往后，你便唤作‘凝戈’吧。”
小孩听得一愣一愣，“柠鸽？那是什么，能吃吗？”
“你你你……”山人第二次气得胡子翘起，却又不知如何向一个五岁稚童解释她的名字。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山人思考了一番，在腰间的束袋中扒拉许久，找出一枚光洁的小小玉坠来。
“这玉原是我还在仙界时与碎玉星君仙斗赢来，得来不易，如今却让你这黄毛丫头占去了，”山人一面用法力在玉坠上雕雕画画，一面嘟囔着，“你带着它可得给我活得长长久久，别辜负了我一番期望才是。”
良久，玉坠上浮现出“凝戈”字样，虽不算字迹优美，却也方方正正，在美玉的质地衬托之下，于暗室中流光溢彩。
小凝戈小心翼翼接过，欢喜得不行，“谢谢师父！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诶诶诶，怎么，你这便宜徒弟——”
“嘿嘿，话本里都是这么说的~师父师父师父~”
“戴脖子上可留心着别弄丢了，很值钱的！”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