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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乌龙鬼 ...
08年地震过后,小镇上所有的教学楼被判定为危房,停止使用了。再也没有人,为了孩子的未来,举家搬到小镇。哦,已经不能叫做镇,现在不过是一个村庄罢了。原本的医院也随着小镇的改动,降为医疗服务站。但原有的建筑物却都没有因此拆除。这条繁华、夜不寐的街道,逐渐走向没落和荒芜。
那时,路灯在郊县的小镇上并不普及,夜晚归家靠的是月亮和各家门前屋檐上挂着的灯。但这条街道已经没有人家住了,在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除了岔路口小卖铺昏黄的灯光,街道上就再也没有一丝光亮,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这点余予与可以作证,她瞪大双眼也看不到梅子在哪,更别提五个指头了。没错,在街道荒芜了之后,这里,就成为了他们五个小朋友--余予与、梅子、娟娟、皓白和高高的夜间探险基地。大半夜在外面探险,就是五个小朋友度过漫漫长夜的唯一消遣。
今天是第一次来,白日里十分熟悉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医院,在漆黑的夜晚也充满了未知的恐惧。梅子怕人走散了,提议五个小伙伴手牵手向前走。余予与可害怕了,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敢死死牵着两边小伙伴的手。高高是五人当中最年长且最高的男孩子,他没有像余予与那样害怕,牵着年龄最小的皓白,朝离三个女孩较远的垃圾桶走去,嘴里还贱兮兮地说着:“不会有人真的害怕吧?这条街上除了垃圾桶,就没什么东西可以藏鬼了。我这就去看看垃圾桶里有没有鬼,把他抓出来,看看长什么样。鬼啊,鬼啊,你快出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吧。”
娟娟本来也怕得很,但高高一说话,她就忍不住地和高高拌嘴:“小狗才害怕。你是傻的吗?鬼怎么可能在垃圾桶。”
“电视上鬼都是从看不到的地方出来吓人的,这儿就一个垃圾桶,肯定藏这里。”
“那你快点抓住他,看仔细了,不要让鬼跑了。你可别自己被鬼吓住,让他跑了。”
“我才不怕鬼,你们这些娘兮兮的女孩子才怕得哇~哇~大叫。”高高怪声怪气地说到。
“哼╭(╯^╰)╮,你就嘴臭吧。等会看到鬼了,肯定会把你吓得跳起来!”
“啊--”突然皓白惨叫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斗嘴。余予与连忙大声问表弟,发生了什么。但高高和皓白却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般,没了声音。三个女孩便一边大声询问情况,一边手牵手往垃圾桶走。漆黑的街道渐渐吞噬了路口的灯光,此刻此刻,仿佛也吞噬了两个男孩。梅子大声问:“死高高,你要是没死就说句话!”回应她的是彻底消失了的蝉鸣和蛐蛐叫,万籁俱寂。
一片寂静中,天地仿佛就只剩下余予与一个人,她怕极了,用力拽着身旁两个伙伴的手。一想到两个男生不知道什么情况,她就吓得手心直冒汗。一阵古怪的凉风用一种奇怪的节奏,徐徐吹过。身后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响。“啪”,余予与感觉有东西拍了拍肩膀,她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忙转身打了那个东西几拳,大喊大叫道:“什么鬼?!什么鬼?!”
“停!停!停!我是高高,别打了!别打了!”高高一边哀嚎一边往后退。
余予与听见他的声音,恐惧全部转移为怒火,一把抓住他,使劲往他身上狠狠踹了几脚“让你吓我!让你吓我!”
“呜呜呜,没有的,没有的,太黑了,我以为吓的是娟娟。姐姐,姐姐,别打了嘛。”
“好啊,你还想吓我!”
凉爽的风儿仿佛在一旁也看乐了,欢快地转了一圈才离开。
五个小朋友一阵嬉笑打闹过后,发现自己还在路口附近,决定继续先前探险。梅子严肃地让高高不要吓人了,高高求饶地表示自己再也不敢惹她们这群母老虎了。五个人便手拉手走着,余予与还是走在两个女生中间。高高一边拉着娟娟的手,一边牵着皓白。
高高和娟娟边走边互损对方,余予与被吓过之后,反而没有刚开始紧张了,对乌黑黑的前方也不怕了。梅子突然扯了扯余予与的手,小声问她:“你看前面那个是鬼吗?一张脸飘在半空中。”“哪儿啊?!!!!!你别吓我。”余予与颤抖着声音问,娟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停下和高高拌嘴。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那儿。”梅子摸索着,把余予与的头转了个方向。刚转过头,她就瞪大了双眼,真的有一张蓝色的脸飘在空中,大脑又变成了一片空白。“它好像在朝我们走来。”她听见梅子这样说。“啊--”她和娟娟用全身力气尖叫,紧跟着高高也尖叫起来。当她们发泄完全身的力气,只能力竭停下尖叫时,高高也停下了尖叫,并大声问:“咋咯?咋咯?”①
“我靠,你都不知道发生什么还跟着叫?”
“你们都在叫,我不叫,多尴尬啊。”大家心中一阵无语。
“梅子看到一张蓝色的脸飘在空……啊!现在变成红脸,还朝我们走过来了!”
“我靠,那还不赶紧跑,叫个铲铲啊!”②
于是,五个人拼命地往回跑,余予与拉着两个女孩子跑在最前面,跑到路口的小卖铺时,高高突然喊:“先别跑了!!鬼最怕光了,我们站着路灯下,它是不会攻击我们的。呼,难得碰到鬼,你们,呼,你们不想看看鬼长什么样吗?”
余予与没有放慢脚步,闷头向前冲,大喊:“看个屁,会死的!”
“我们抱成一团就不会受伤了!看看吧,看看吧,这鬼还能变颜色呢,以后就不一定看见鬼了!”
一番讨论后,五个小朋友实在抑制不住心底的好奇,决定看看鬼长什么模样。他们走到小卖铺正在收摊的婆婆面前,也就是最亮的地方,三个女生自发地抱成了个团,相互给对方鼓励。高高却不识好歹地非要挤进去,大喊着:“你们不能让我在外面!”“滚!”余予与无情地把他丢了出去。眼看着,那只鬼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高高只好死死地,半蹲着抱住皓白,还碎碎念着:“你可要保护好我啊。”
鬼越来越近,连高高也不敢说话了。空气中的声音,仿佛又冻结了。小朋友们紧张地盯着那张飘在空中,还在不断变色的脸,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啊,它马上到了光影交接的地方了!马上,马上,就能知道鬼长什么样了!咦,鬼怎么先露出了脚,鬼也有脚吗?呀,这个变色鬼怎么还穿着和爸爸一样的黑皮鞋呢?啊,它还穿着黑裤子和黑衣服。当那张脸完全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他们才看清,原来是一个穿着黑衣服、黑裤子、黑皮鞋的叔叔,边玩着小灵通边走路回家呢,叔叔还好奇地看着这群紧盯着他的小朋友。等叔叔走后,五个人相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如同他们最终发现变脸鬼是个黑色衣服的叔叔,随着冒险地继续,他们也终将发现那些童话书里的真相。但到那时,是否还会有人像这个夜晚一般,会紧紧地抱住他们,笑闹着度过未知的恐惧?可能未来,只有夜晚的星星和自由的风,会知道吧。
长大后,人总是忘记,自己曾经也是个小孩子。在各奔东西后,回味起童年,总是能记得那天大家欢笑的模样。像是偷偷藏起来的糖,是只属于我们的秘密。
注释:① 咋咯 是方言,指询问发生了什么。② 叫个铲铲 也是方言,这里指 那还叫什么呢?! 是一种强烈地语气。
地震、大水之后的重建,很多都涂抹掉了那些事物最开始的模样,现在是物非人非,睹物也没法记起它原本的模样。小时候那些有趣的故事,随着时间流走,糖也会过期,希望文字能保鲜它的原汁原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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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乌龙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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