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好生活》街角巷尾

38、买毛线

　　王小花对程川的印象实在是好，听他干巴巴的几个字也不在意。上次他来问织毛衣的事，话也没多少，便知道这人性格脾气就这样。
　　不过，男人嘛，能干就行，要什么嘴呀！
　　而且还那么俊，对媳妇又那么好，这样的男人那就算是个哑巴，那当媳妇的也是不亏的。
　　“你别担心，要是没剩下的，我把我小姑子留给我的让给你就是，我也不着急，下次买就是，我买那个挺容易的。”
　　王小花她小姑子在供销社上班，小姑子的公公是供销社的领导，所以总能买到一些别人买不到的东西。
　　像上次她织毛衣的那个毛线，就是她小姑子给她留的瑕疵线，这次本来是打算给她男人织一件的，不过，男人嘛，随便搞搞就行了，穿那么好做什么。
　　王小花半点没有把她男人的毛衣让出去的愧疚感。
　　程川没再道谢，只问道:“你家是住在这里？”
　　“对，这就是我家里了”王小花听他问这个，虽然疑惑，还是指了指背后的房子答道。
　　程川撑好自行车，去解后座的袋子，“我这几天从上山捉了几只兔子还有鸡，已经处理好了。我本来是打算拿这个换工业票的，现在既然不用去了，这些东西就留给你。”
　　“啊？不用不用，瑕疵毛线本来就是不要工业票论斤卖的，给谁都一样。而且上次看你媳妇像是怀孕了，这些东西还是留着给她吃吧。”王小花见他提着东西就往她家门口一放，连忙推辞，提着袋子又还给他。
　　她也不是不心动，这年头，谁家不缺肉吃啊，可毕竟是有分寸的人，该她的她会拿，不该拿的，再眼馋也是不能拿的。
　　见他不接，知道他一个是感谢，一个可能也是不想欠人情，又想了想:“那这样子吧，我拿一只兔子就不给你钱或票了。我看你袋子里的货不少，剩下的你也别带回去，我家里人多，大家分一分就完了。”
　　回过头透过门缝看了看，“刚好我婆婆在家，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先把东西放回去，让我婆婆通知人过来取，等咱买完毛线了，东西也差不多分完了，刚好把钱、票给你。”
　　王小花说完，怕他待会儿不过来，看着自行车，添了一句:“你把自行车也放我家里吧，供销社离得近，走着过去就行。”
　　程川见她坚持，没再拒绝。
　　王小花推开门，见他提着袋子，便帮忙把自行车推了进去。
　　她婆婆方大娘听见声音正从屋里出来，本来先看见个高个男人还吓了一跳，以为大白天家里进贼了，紧接着看到跟在后面的儿媳妇这才放下心来。
　　“小花你不是去供销社了，咋又回来了？这小伙子是谁啊？”
　　方大娘瞧着程川眼生，问王小花，看这小伙子大高个长得俊，也不知道有对象了没？
　　王小花看方大娘一直盯着程川看，就知道她婆婆这喜好给人做媒的瘾又上来了，连声说道:“娘，这同志都结婚了，媳妇正怀着孕呢。您快别操心了，这么俊的小伙子哪能留到现在没结婚等你发现呢。”
　　方大娘对儿媳妇夸别的男人长的俊这事接受良好，毕竟要是不俊，她也没想着跟人介绍对象啊。
　　只“啊？”的一声，遗憾道:“这倒也是。那你媳妇俊不俊啊？”
　　程川对于一个年轻女同志，在她婆婆面前夸他长得俊这件事，心里是有些疑惑不解的。
　　不过在外人面前，他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的，倒也没显露出来，只温声道:“我媳妇很漂亮、很善良、很能干、还很有文化。”
　　婆媳两个被他这几个“很”字弄得一时失了语。
　　王小花纵然从他学织毛衣，还有他照顾他媳妇的一些小细节上，能看出这人跟他媳妇感情很好，但还是从这短短的几个词语中，感受到了他平静言语下温柔又灼烈的爱意。
　　对比一下这个男同志，再想想方华，王小花纳闷:人和人咋就这么不一样呢？
　　方大娘不太理解现在年轻人的表达方式，倒也接受良好，就像她能接受的了儿媳妇夸别的男人一样，只道:“俊的好俊的好，以后生的孩子随便随你两哪个，那以后结婚的事儿都是不用你两操心的。”
　　王小花附和:“他两那孩子以后那眉眼肯定是妥妥的，我上次去给方华送饭，见过他媳妇，哎呦喂，长得那叫一个俊，十里八乡都是少有的。”
　　其实王小花跟她婆婆还有小姑子能相处的融洽，一定程度上也跟三个人拥有一致的审美、爱好相关。
　　说完又给方大娘解释了两人咋认识的，现在回来是干嘛的。
　　方大娘一听完，心里的遗憾又加重几分:我家闺女咋就嫁了呢？我咋就没再生个闺女出来呢？
　　“那你俩赶紧去吧，你这办完事还得回去呢。东西你放这就行，大娘办事你放心，等你回来就给你办妥了。这些东西现在都是紧俏货，有条件的肯定都会抢着要。”
　　程川道过谢后，跟着王小花往外走去。
　　果不其然，要不是王小花带着，程川根本就抢不到毛线。
　　每次有瑕疵货了，这些消息根本就传不到外边去，供销社单位内部都不够分的，更何况还有些像王小花这样的，给自家亲戚留的。
　　说是瑕疵的，就是有些染色不均匀，程川仔细看了一下，觉得完全不影响穿着，便收好毛线，把钱递给了王小花小姑子。
　　这次回来的货不多，王小花她小姑子方雪也只留了两斤羊绒线给她嫂子，剩下的大家也都分完了。
　　看见嫂子把线让给了个男同志，还纳闷，不过见还有人在身边，便没多问，利索地收了程川的钱。
　　“王同志，还得麻烦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再去买点其他的东西。”
　　看程川去了卖糕点的柜台，方雪急忙拉过嫂子就问:“嫂子，这谁啊？咋还让你等他啊？还有那毛线不是你准备给我哥织毛衣的吗？”
　　方雪好奇的心里直痒痒，她平时就爱偷偷摸摸看些小画本，脑子里经常臆想一些画面，当然，这个是不敢让人知道的。
　　不过这年代大家都一样正经，平时可供她参考的画面几乎没有。
　　这会儿看见个俊小伙让她嫂子等他，也不管人家语气冷不冷淡、客不客气，立马把她哥抛在了脚后跟，忘了其中一个是她嫂子，脑子里里的小画面蹭蹭蹭地直往外冒。
　　不过等听完王小花和程川认识的原因，方雪跟着王小花的描述，想象了一下程川冷着脸问她织毛衣的场景，还有他摸他媳妇头发，给她围围巾戴帽子的画面，夸了她嫂子一句:“毛线给的好！我哥他那么多衣服，也不缺这件。”
　　又直呼:“我怎么就没去洗澡堂上班呢！啊啊啊，不行不行，还有呢还有呢？嫂子你再多说点。”
　　王小花再次回味了一下那天的事，重点描述了一下春天的样貌，最后咂咂嘴:“你是没看到，那小脸红扑扑的，刚洗完的头发没扎起来，有些乱地披在她肩上，但就是乱的——乱的那啥，反正就是乱的特别好看。我这心呐，也跟着直跳，那会儿都恨不得自己是个男的。”
　　方雪现在脑子里的画面是这样的:一个大美人，刚洗完澡，披散着头发，身上还带着点水汽，她怕头发上的水滴落下来湿了衣服，便低着眉眼用手轻轻的往后撩了撩，直到听到她爱人的脚步声，抬起头，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这才浮现出点点笑意。
　　等王小花回味完，就发现自家小姑子两只脸蛋红通通，眼神虚浮 ，呼吸紧促，像是快晕过去了，吓了一大跳，立马扶着她，喊道:“雪妮儿！雪妮儿你咋了？”望望边上，“快来人啊！”
　　“这是生病了？要不要先送医院？”程川刚好买完东西，就听见王小花喊人，想着她帮了自己不少，连忙跑了过来。
　　天气冷了，春天每天洗完脸擦雪花膏的时候，也爱往他脸上抹一抹。
　　他一张脸能顶她两个，相当于每天三个她在用，所以用的特别快。
　　今天早上洗完脸，春天往他脸上抹的时候，他往盒子里看了一眼，发现里边剩的不多了，丈母娘的在春天督促下，估计也没剩多少，便想着今天过来再买两盒。
　　买完了雪花膏，又过去买了些鸡蛋糕，刚让售货员分成两份装起来，就听见了王小花的叫喊声。
　　方雪还在幻想着程川两人的爱情故事，就突然听道故事里的男主角对着她说她生病了，还问要不要送她去医院，下意识的回答:“不用不用，去啥医院啊，我好着呢。你跟你媳妇说话就行，不用理我，我就看看。”
　　王小花跟程川都深觉方雪病得不轻，不然咋都开始说胡话了呢？
　　便也不再耽搁，准备赶紧送医院去。
　　程川不好扶着方雪，怕王小花一个人扶不住方雪，正准备再找个女同志帮忙，结果刚转过身就又被叫住了。
　　方雪见男主角不理她了，正觉满意，等着看男女主互动呢，却发现男主他竟然抛下女主转身了走了，立马气愤不已，叫道:“你干嘛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