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倾听》林呓

14、第九节 Part 1

　　终于，方雨霏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这是一个小小的公寓房，虽然小，但毕竟这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而且只属于她自己，或者说，本来只属于自己。前不久，刚从外地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的弟弟小屹来到这个城市找工作，就临时住在她的小公寓里。白天小屹不是忙着参加各种各样的招聘会就是到或大或小的公司去面试。好几天过去了也没见着他的辛苦有什么回馈。现在的大学生找工作难呢！不过，好在他还有一个姐姐可以依赖，好在晚上还有个不用花钱的地方可以睡觉，虽然只是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还没走进自己的卧室，方雨霏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噼噼啪啪的枪声。肯定是小屹在打电脑游戏。果不其然，卧室房门大开，小屹正坐在她的书桌前，眼前的电脑屏幕上一支冲锋枪正对着里面的什么地方猛烈扫射，而这支枪的主人——小屹则左摇右晃地好像眼前有无数的子弹向他飞来，嘴里还不时地呼喊着。
　　“嗨！”方雨霏很不高兴地喊了一声，只可惜激烈的战况让这个小伙子完全将自己置之度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方雨霏走过去使劲推了一把英勇的战士。好像被一颗流弹击中一样，小屹浑身一颤。只这一瞬间，屏幕上的英雄已经心灵感应般地扑倒在地，屏幕中的世界顿时倾斜过来，而敌人则踏着自己的尸体冲出了画面。
　　小屹猛一回头，发现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亲姐姐，紧绷的身体一下松懈下来，一脸的沮丧与不满。“你吓死我了！”
　　“哎，谁叫你用我的电脑玩游戏的？”方雨霏一脸严厉，谁让她是姐姐呢，既然在这个城市里，父母不在身边，那她就是绝对的老大。
　　“就玩会儿游戏么，又没偷看你的情书，至于嘛！”小屹忙退出了游戏，可嘴上却满不在乎地说。
　　“都快把你玩傻了，看哪家公司还会要你。”方雨霏又拉又扯地把小屹推到了客厅。
　　“拜托，别这么乌鸦嘴。我明天就去一家公司面试，那可是三试了！我可是真金不怕火炼、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就请好吧，等我搞定了，我请你吃大餐，省得你老是在我面前唧唧歪歪的。”小屹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很有点大老板的气度。
　　“你请我吃大餐？还不是花我的钱！”方雨霏没好气地说。
　　“我是说……，我是说等我挣了钱。”小伙子嘟囔着，好像牛皮被别人戳穿了，脸都有点红了，急着反驳，“钱钱钱，就知道钱。瞧你小气的，还是我姐呢。”说着连滚带爬地上了沙发床。
　　“洗脸刷牙再上床！”
　　“早洗过了。你怎么这么烦，跟老大妈似的。我可不是韩嘉铭，才不吃你这一套呢。”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床上，开始得意起来。
　　“死吧你！”方雨霏随手抄起一个大靠垫狠狠地扔了过去，砸到小屹头上。
　　毫不理会小屹的怪叫，方雨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房门一关，世界就仿佛只有这么大了。虽然客厅里又传来了电视机的声音，但这种隐隐约约的声音此时对方雨霏来讲只不过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背景音乐而已，更显得这个小小空间与世隔绝的疏离感。环视着四周，这就是她这几年辛苦工作所确切拥有的财产，这可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占有——至少房产证上是这么表示的，是受法律保护的。但这又如何呢？难道这样一份文件就让她有了归属感吗？听上去好像有些荒谬，可事实又的确如此，这是她可靠的家啊，尽管简单了点，但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家的概念可是无比重要的。有时她也想过，是不是和韩嘉铭一起住到一个大一点的房间？不要！我就喜欢这么可以不被任何事打扰的空间。这种感觉就像是哭闹了一天的婴儿甜甜地睡在妈妈的怀抱里。方雨霏也真想能甜甜地睡上一觉，尤其是过去的这一天让她感到格外的疲倦。倒不是工作使她劳累，下午和男友怄气所产生的烦躁与沮丧的情绪让她一晚上都打不起精神，不知道她做直播时往日那种轻松活泼的语气是不是也受到了影响？
　　全都怪韩嘉铭！方雨霏这么肯定地想。先是硬拉着我听那个老陈的一通胡扯，耽搁了一下午的大好时光，然后又受他的气。当然了，我可能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我是女孩子嘛，这也是很正常的。他更不该说我好朋友的坏话，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方雨霏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时间是1点40分。连个短信都没有，显然是一点歉意都没有嘛，真是个超级大混蛋！方雨霏气呼呼地把手机扔到了桌上，一转身倒在床上。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着。
　　“I’ve been waiting for someone like you……”又是手机唱起了熟悉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