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华浓》时清晓

1、重生

　　“先生，您又来了啊......”虞正清面有愧容地说道。
　　此人长袖弗身，下巴留着两尺白色长须，头上包裹着墨色儒巾，一边说话一边摇头摆手，“虞老爷，你家这孩子，恕老生无能，我是教不了了，您还是另找高明吧！”。
　　“先生，是不是晓晓在学堂惹祸了，待她回来，我定好好教育！”
　　虞老爷瞧见他有些气吁吁，赶紧命下人给他看座沏茶。
　　教书先生连声叹气：“您家这孩子，我教书这些年也没有见过性情如此顽劣的。”
　　虞老爷瞧见先生愁眉不展的模样，连忙给其倒茶安抚道：“先生，莫生气，莫生气！”
　　这先生又接着说道：“我在学堂中教她四书五经，遂问她，四书五经中的五经指的什么？您猜她怎么回答的，她居然回答什么中次五经，博山之首什么的。您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让我如何教育？我看她懂得比我还多！”
　　接着又长吁一口气，“这些还不算，最可气的是，这孩子还总爱往我的后背贴一些鸟兽之图，整天在学堂里教其他的孩童辨识飞禽走兽，教一些什么降妖除魔，传阅鬼怪之论啊！弄得学堂乌烟瘴气的！”
　　这教书先生像是把累积许久的怨言如洪流般倾泻而出，容不得虞老爷的挽劝，便拂袖离开了虞家。

　　傍晚，一个小丫头趁着天黑，畏手畏脚地推门而入。
　　她头扎一对羊角辫，生得唇红肤白，双眼盈盈如耿耿星河，看来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
　　虞老爷早已在大堂中等候多时，“臭丫头，你还敢回来？”
　　“爹爹~”，小丫头一双小手紧攥握拳，低着头小声喊了句。
　　“还不给我跪下！”虞老爷举起手中的笤帚厉声呵道。
　　在他的训斥声中小丫头跪在了地上，不敢再出声。
　　此时虞夫人闻声着急而来，虞夫人生得温婉贤惠，举手投足间知书达理，不过面容稍显苍色。
　　一看娘亲来了，小丫头便开始扯着嗓子哭，使劲儿地抹眼泪，“娘亲，好疼，好疼.......”。
　　“老爷，您消消气，晓晓不懂事，咱慢慢来管教！”虞夫人一边劝说一边拍抚老爷的胸膛，转而对着小丫头轻声细语说道，“快给爹爹认错，以后咱们好好学习，答应爹爹再也不惹祸！”
　　话语刚落便用手绢捂嘴轻声咳嗽，看来身子骨并不是很好。
　　虞老爷眉头紧锁：“夫人啊，我这还没下手呢就开始装可怜，都是你给娇惯的，你看看咱们都换了四个教书先生了，皆是教了她数月不到便被气得把她辞退了。一个女孩子不学四书五经，整天净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爹爹，那不是乱七八糟的书！”小丫头倔强地望着虞老爷说道。
　　虞夫人见她顶嘴，赶紧捂住了她的小嘴，用关切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再惹怒爹爹。
　　“你这丫头~”
　　虞老爷万般无奈地望着手中高举的笤帚，回想起了八年前......

　　虞氏夫妇外出行医，路过贺兰雪山。
　　虞夫人望着眼前的美景震撼而赞叹道：“老爷，这里是什么人间仙境！”
　　放眼望去，这贺兰雪山就像一条桀骜不驯的玉龙镶嵌在浩瀚的天地之间，于云雾飘渺中嶙峋千仞，于云霞掩映间流光似霰，于日月星辰间气贯苍穹。纵然终年飘雪，但远空依旧能传来山涧飞流、鹰击长空之音，苍松翠柏于寒光中若隐若现。
　　“寒威千里望，玉立雪山崇。”虞老爷感叹道，“这里便是闻名遐迩的贺兰雪山。”
　　虞氏夫妇为南阳芙蓉镇人，在镇上开有一间医馆行医济世，四十好几，膝下无子。
　　虞夫人下了马车，同老爷一起欣赏这难得一见的良辰美景。“那是？”偶然间，虞夫人看见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鱼。
　　虞夫人蹲下身子轻轻捧起了小鱼，这小鱼生得红透却瘦弱，其银甲在暮光下闪闪发亮，盈盈双眼像是噙着泪珠，好生可怜。
　　“或许，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自有定数吧......”虞夫人痴痴地望着它，若有所思，“比如我满心求子却求而不得，这小鱼遇见我们！”
　　之后便将其放回了湫水，鱼儿噗通一声摇着尾巴游走了。
　　上了马车后，虞夫人回头望去，却不想这小鱼满血复活地从水中腾空跃起，像是对二人表达感激之情。
　　回到芙蓉镇的三个月之后，虞家便传来了喜讯，虞夫人竟然有喜了，不久生下了一个女娃，取名虞晓晓。
　　说来也是罕见之极，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口中衔着一块鹿角玉石，此玉石无瑕如羊脂，于月光下可见一颗五色珍珠，如泪珠盈盈般闪烁。
　　......

　　“嗐~”虞老爷放笤帚，气的转身离开。
　　虞夫人赶紧扶起跪在地上的晓晓，给她拍了拍膝盖，抚着她的肩膀说道：“这么晚回来还没吃东西吧，来，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莲子粥。”
　　晓晓满眼喜悦地说：“还是娘亲对我最好了，不像爹爹，就知道凶我！”
　　虞夫人赶紧纠正：“爹爹凶你不是对你不好，是爱你的方式不一样，也是最疼晓晓的！”
　　几日后，晓晓发现自己在房间藏的书都找不到了，将屋子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便去问爹爹，像是找到了盗贼般地质问：“我的那些书是不是被你收走了！”
　　虞老爷对于她的那些小性子早已习以为常，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确实是没收了你的那些鬼怪之书，不过，如果你再在学堂惹祸，我就把你的那些藏书给烧了，反之，如果你考试考得好，我就一本一本的还给你。你觉得这样可好？”
　　晓晓想着这些书她可是攒了好久，花了好多零花钱才买到的，一直死倔肯定斗不过爹爹，只好先投降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