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宠》汐不念冬雪

2、第二章 重逢

　　晓月轩二楼。临窗的位置，总是为他而留。
　　他坐在那里，侧着脸望着窗外的奉林街景，华灯初上，月色姣好，望了一会端起一杯酒，放到唇边时，眸中已泛起沉沉的雾色。
　　“今日兴致不错。只是……藏不住心事。”对面那女子也随他的动作举起杯子，未进口，只嗅得酒香扑鼻，不知味甘味苦。
　　杨靖冲低低一笑，灯影摇曳中俊朗英挺的五官越发轮廓分明，冰漪不禁看得痴，仿若也笑了，看杯中倒影却又觉得自己这摸样有些说不出的苦涩。
　　“我的心事，只有冰漪知晓。”他又说，她楞了楞，提着裙裾站起了身，挪到窗前。
　　“是否想起了郁宁妹妹？”
　　“妹妹……？”他拧了眉头，“我从不把她当妹妹。”
　　“既然如此，我们时间不多，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这问一出，他就仰头喝了那杯酒，表情埋进了暗色里，许久才又倒了一杯捏在手心，说，“快了，还太小。”
　　冰漪几步走过去，掩上了门，轻纱外袍落地，转过身，只剩了一件肚兜，就依偎进他的怀里。
　　“别忘了我们的身份，”她环住他的颈项，笑容变得媚惑撩人，“这江山……本是属于你的。”
　　“我没忘。”
　　他俯下身来，性感薄唇轻轻一挑，亲吻着她的唇。
　　她的嘴角溢出了他的名字，“靖冲……”
　　他没有回应，沉默着，眼神忽然深邃而悠远。
　　“在想如何训练她吗？”冰漪回过头开看着他，俏美的一笑。
　　“小女孩的身体可是娇嫩得很，可经不起你折腾。”
　　他贴上她的脸蛋，低低的思考，“我总有办法……”
　　“舍得吗？毕竟是你一手养大的孩子。”
　　“怎么舍不得？”
　　他的眼神骤然一暗。
　　“她违抗不得我……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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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夏天来的特别晚，或许是得知他即将回来的缘故……两年，他离开了整整两年。
　　一大早，郁宁就耐不住的侯在院子的秋千上等他。
　　秋千晃晃悠悠的荡啊荡，就跟她的心一样……她是焦急了。
　　她望着前面那片围起来的无忧草园子。开的真好，大片的淡红铺盖了满满的一片，像是沾染了夏天的天，那蓝，那红，那浅淡，揉在心里美滋滋，酸涩涩，她摇着腿，秋千慢慢停了，心也静下了许多。
　　想起这些年，想起他……她一直也想不明白，她对他而言，究竟算什么。
　　八年前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连家人的音容相貌和姓氏都记不起分毫，唯一清晰于心的是她曾哭闹不休，那时他夜夜抱着她哄了她入眠，那怀抱，宽厚温暖，足以依靠，待到难得熟识起来，脆生生的喊了他一声“靖冲哥哥”，他的微笑他的温柔……如今想来，已变的很遥远。
　　她是他的妹妹，府上人见到她都恭敬唤她一声，“小姐。”
　　这是他给她的身份，她该感激的，懂事后又为此惆怅不已。
　　八岁时，他请了老师亲自来府上教习她功课，琴棋书画，乃至女孩儿学不到的史书列传，甚至一般男孩都学不上兵书舆图，他都亲自教导了她。纵使这样繁重的学习苦闷而单调，她都不曾埋怨一句，她努力上进，样样都得到老师的赞许……可他不曾赞美过她一句。小时候不懂事，当她拿着习好的诗文兴冲冲的闯进他不让她进入的书房向他炫耀时，却换来的是他怒意的责备，还狠狠的挨了他一顿尺板。
　　待到再大些，她就有点想明白了，曾经她以为，他是宠她爱她的，将来……也许会娶她。她偷偷雀跃的想。
　　其实不是。
　　他对她严厉，对她诸多要求，唯独不再对她笑过。书再念多了以后，她黯然伤神的恍悟了“妹妹”的意思。
　　十二岁那年，也是夏天，他接到了朝廷的懿旨，要去很远的边境。
　　离开的那天忘忧草就和现在看到的一样，盛开的繁茂艳好。
　　她再顾不得那么多，扑进他的怀里哭个不停。那是很多年后他头一次拥抱了她，为她擦去了停不下的泪。他摘了一朵忘忧草插进她的发髻里，说，两年很快。
　　很快吗……
　　没有他的日子，她却是数着指头望着星星月亮盼过来的。
　　但总算是等到了，就是今天。
　　郁宁站了起来，抚了抚自己的发辫，头发长了，他能看出来么。
　　“小姐，怎么不玩了？”身边的桃红见她停下来，以为她不开心。
　　郁宁想了想也没地方可去，又不敢直接跑到大门那里等，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我来推你吧。”桃红殷勤的说。
　　她摆摆头，“脑袋都晕了。”
　　他向她走过来的时候，郁宁觉得浑身僵硬得如同被谁施了法术。
　　那些想好再次相见时所要说的话，她筹备了足足两年之久，时候到了，嘴却笨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直直的瞪着他瞧。
　　他有些变了。
　　本来白皙的皮肤变的黝黑，搭配英挺的面容更加增显了沉稳霸气。一身朝服为褪，羽官束发，浑身散着说不出的迫人贵气。他……依然是不着笑意的表情，黑眸好看却冷到了骨头里。
　　直到他来到她面前，桃红先行了礼，郁宁才慌慌张张的从秋千上估摸起身。
　　“靖……靖冲哥哥。”郁宁低着头，心胡乱的跳动着，真怕被他听到那不合节拍的声音。
　　他遣走了丫鬟和下人，这里就剩了她和他。
　　望着她惊惧的小脸他的眼睛眯了眯，“两年不见…宁儿长大了呢。”
　　“我……”她张嘴，小心翼翼的抬眸来，还是想看他一眼再一眼。
　　他却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问，“今日的功课做好了吗？”
　　她一惊，摇摇头，慌忙又低下脑袋。知道他今日回府，她哪有心情做什么功课。这一下子仿佛缩短了距离，因为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阔别两年的问候笑语，她有些懊恼有些感慨，两年不见……难道就是一句这样的话么。
　　他却不给她更多的时间凌乱思绪，简简单单的说，“走，来我书房，习字。”
　　她匆匆低语的应了一声，跟着他的步子，随在那袭析长身影后。
　　忽而又忍不住回望了一眼，那满园春花在温润的风中落了粉白，留也留不住。
　　只有忘忧草，轻而浅的摇曳在眸中……却艳绝整片娇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