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郁郁风》献莓

4、薄荷玫瑰

　　不出意外，江野一晚上都没睡好。

　　想到下午李林抱着“只要姐你上我们就十分满足”的态度，和王强死直死直的脾气，觉得不像是这俩人能干出来的事。

　　又想到了晚自习苏郁奇奇怪怪的问话。

　　「小前锋？」

　　「的确是个姑娘。」……

　　艹，这大尾巴狼早知道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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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一起来，沈晚意发现江野已经在床上坐起来了，咬牙切齿，魂不守舍的。

　　“啊！阿野，你昨晚没睡好吗？这黑眼圈都有了啊！”沈晚意被江野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往常江野总是三人里起的最晚的，每早几乎都要二人叫。

　　“嗯？”江野似是还没反应过来，看着沈晚意瞪着眼睛瞅着自己的眼眶，意识到了什么。

　　“晚晚，你昨天说我是小前锋？”江野边下了床铺收拾东西边开口。

　　沈晚意：“对啊，你那么牛批，小前锋那几个混混当然要退位让贤啦！”丝毫没有意识到江野因为这个一晚上没睡好，小沈同学还在拍马屁。

　　江野狠狠地呼了口气，尽量平静的说：“你什么时候听说的？”

　　“嗯……大概……是晚自习之后？”

　　话音刚落，就听“咔”的一声，沈晚意才注意到江野手上刚要装进笔袋里的笔，断了。

　　“阿阿阿……阿野！你没事吧？”

　　江野脸上露出笑容，只不过有些咬牙切齿：“没事，我没事，我好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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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完了东西，江野从行李箱里掏出来遮瑕，将眼周的乌青遮了遮。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多少也开始化妆了，就像九班的那群艺术生，每天浓妆淡抹的也没有老师管，叶以安也化了淡妆。江野买了一些却不常化，被沈晚意说成浪费。至于沈晚意和宋栀知，前者是压根不会化，每次化妆都能把自己搞成个小花猫，后者是懒得化，觉得自己呆萌呆萌的也挺好。

　　一切完成后，江野跟着沈晚意他们仨去了食堂，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就独自去了教室，才发现苏郁的校服还搭在自己的椅子上。

　　突然想起昨日少年可怜兮兮的对自己说的话。

　　「冷了一上午呢。」

　　心里的怒气居然有些消散了。

　　江野烦躁的拍拍自己的脑袋。

　　魔怔了吧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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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野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忽然闻到一股子薄荷香，夹杂着青草的清甜。转过头，就看到少年踏着晨露而来。

　　感受到江野的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苏郁勾唇笑了笑。

　　“这么想我啊同桌。”

　　江野的目光逐渐变得无语：“……”想你个大头鬼。

　　她等着苏郁坐下，立马换上了笑眯眯的表情：“哎苏同桌，能解释一下不？”

　　“什么？”苏郁先是愣了下，而后想到了什么，心中了然，面上却依旧装着不解与无辜。

　　江野也懒得和他装，点出：“小前锋？”

　　“啊，因为这个生我气啊？”苏郁“恍然大悟”，“是队里的小前锋昨晚自习后不小心从校区后院的高台上摔下来了，请了长假，就算是能参加比赛也不能让他作小前锋了，怪危险的。”他体贴的说着，“咱班会打篮球的也不多，他做了替补，其他替补也都不太行，就只能你上了。”

　　摔坏腿的同学叫刘浩，今天的确是因为腿伤请假了。

　　江野总觉得自己憋了一晚的火气没处撒，真挺憋屈的。好像自从和苏郁有了交集，江野的内心就没有再平静过，总是被他的一举一动所牵动，他的笑，他的认真，他的装模作样，好像早已在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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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好像又回到到高一上学期的生活，只是偶尔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隐约听见“苏小羊”的轻笑声。声音一不难听，二也不让人觉得烦心，还意外的催眠，江野也就随他去了。

　　其中沈晚意到是问过江野怎么不和李林他们去练球，江野把李林的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一遍给她听：「姐啊你不用来，咱几个都相信你，再说还得咱杀个四班措手不及呢，你，就是咱班的王牌，等篮球赛那天咱就炸他！」

　　沈晚意听完乐的肚子都快抽了，还点评了一下：“大林子他们还真开始管你叫姐了啊哈哈哈哈哈，看到了没这就是姐姐我的厉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晚意笑完后，揉了揉肚子，开口说：“不过他说的倒是对，四班那群男生个个都是普信男，天天欠欠的来找咱班麻烦，就连那群金刚芭比似的女生也是，还瞧不起咱们本科班的女生说咱们柔弱，搞得就像他班最大最牛批一样，等到了那天他们被他们最瞧不起的姑娘赢了之后，看他们还笑不笑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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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15日篮球赛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南城一中所有团体班级赛采用的都是抽签制的，到不知是不是天意，第一局六班就跟四班对上了，还真算是冤家路窄。

　　要说这样的顺序，优点就是江野体力充沛，打赢了四班之后，就算是换个半吊子替补，接下来的赛也能一直赢下去，可缺点就是如果第一局直接就输了，那么这届比赛六班直接连个名次就都混不上了。
　　但第二种可能并不存在，江野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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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李林他们也并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局面，只要第一局对不上四班，接下来和四班对上的时候，要是江野能行，那就是妥妥的第一，要是不行，哪就拿个第二。毕竟，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么。

　　所以现在看来，对于六班篮球队队员来说，相信江野就像一个赌局。江野并没有和他们一起打过球，就压根不指望会有默契，只是一个投球，就相信了一个姑娘的能力，确实很悬。

　　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们也愿意相信这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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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班的篮球衣依旧是火红的，像是正燃烧的朝霞，又似朝气蓬勃的少年们。

　　江野穿着红色的坎袖球衣，带着腕带。即使是最小号的球衣也十分宽大，罩住了大腿根，显得少女的娇小，露出了腋下的白嫩和那一抹黑色内搭。下面江野并没有穿成套的红色球裤，而是一条黑色打底，同样被罩在球衣下方，仅仅露出一条黑边，再往下就是修长的双腿，遮住脚踝的白色运动袜和一双老爹鞋。

　　高高束起的马尾被女孩卷起，额前的刘海随意撇向两侧，露出光洁的额头。

　　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慵懒，却像极了正绽放着的嫣红玫瑰，带着一丝平日不常见的媚。

　　“我擦，姐，你太特么的好看了吧！”

　　江野走出体育馆的更衣室，听到的就是少年们的赞叹声。

　　一旁的靠在篮筐下无聊的转着篮球的苏郁见此眼睛也是一亮，当看到裸露出来的两条毫无赘肉的腿时眸中一暗，紧接着皱起了眉。

　　他抓起一旁的校服外套，走到江野身边：“穿这么少干什么，不冷？”说完就将衣服搭在女孩的身上。

　　他的校服比球衣还要宽大，这么一遮，竟也挡住了大半的大腿。虽然也没多长，但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江野自小体寒怕冷，边也没拒绝，毫不矫情套上。
　　苏郁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贴心的把帽子给江野扣上，还顺便拍了拍小姑娘的头。

　　江野好不留情的将他的手拍掉。

　　一旁的球员满脸姨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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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红的少年们一同走向篮球场，一路也遇到了几个正组织到篮球场观众席的班级，引起了不少骚动，得益于苏郁的校服，江野低着头，脸也被帽子遮住了，整个人只露了腿和眼睛，旁人也只以为是个小后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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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刘浩，你不是小前锋吗，怎么和拉拉队的娘们儿一起待在候场区啊，你班同学把你抛弃了？”问话的是四班球队的大前锋，名叫高风，长得高大，是个肌肉男，穿着四班的白色球服，显得有些滑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话不出意外的引起了四班在场所有球员和拉拉队女生的大笑。

　　“没看他们现在还没出来呢吗，要我说啊，就是怕了，搞不好呢，咱第一场都不用打了啊。”说话的是四班拉拉队里的一个女生，花着烟熏妆，拉拉队服被她自己裁成了露脐装，个子娇小声音也嗲嗲的。

　　这个女生是崔艺雪，家里有点来头，班里同学也是崔大小姐的叫着，平时总是嗲嗲的。

　　沈晚意听着这声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崔艺雪，好好说话行不行，别用这声音恶心人。”她因为江野要上场，就拉着宋栀知和叶以安二人一起进了拉拉队。

　　崔艺雪一听不乐意了，尖着嗓子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远处传来一个清冷的女生：“晚晚，狗在瞎叫不用跟它理论，直接打就行了。”

　　崔艺雪的脸顿时就变得红一块白一块的，猛地转向入口区。

　　春风斜阳，少年衣红烈如火。

　　他们逆着光而来，仿佛世间万物都变得黯淡。

　　意气风发的少年中还夹着一个遮的严实的姑娘。

　　“阿野！你来了哈哈哈哈哈哈！下次这种狗当然要打啊，”沈晚意看似无意的扫了眼四班的人，放大了声音：“还要打的他们屁滚尿流的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碗妹妹说的对哈哈哈哈哈哈哈……跟狗理论不说咱们累，就是他们那狗耳朵也听不懂你说是不是哈哈哈哈哈……”王强装了一路正经，早就挺不住了，率先破功。接着球队里的一些不正经的也都开始大笑。

　　江野：“……”怪不得沈晚意说这是一群混混。

　　她现在的感觉就是，黄花大闺女被骗进了土匪窝……

　　“你……你们！”崔艺雪憋红了脸，配上烟熏妆，简直是比高风还要滑稽，她瞪着江野：“你又是谁，连个面也不敢露？”

　　江野压根不理她，径直走向沈晚意，左右看了她一眼。

　　“嘻嘻嘻阿野我没事，嘻嘻嘻……”笑着笑着就悄悄把目光投向了周知秋，还吞了吞口水。

　　江野：“……”我就不该关心这没良心的家伙。

　　一旁被晾着的崔艺雪脸都要扭曲了，快步走过去抡起胳膊就要往江野脸上打，江野刚要抓住她的手，却有一人比她快了一步。

　　是苏郁。

　　江野转头，就看到苏郁满脸阴沉，丝毫没有往常那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死死的拽着崔艺雪的手，往一旁一扔，崔艺雪就倒在了地上。

　　苏郁拿起旁边的毛巾，细细的擦了擦拽过崔艺雪的手，然后将毛巾随意一扔，落在了崔艺雪的脸上。

　　崔艺雪屈辱的脸红了个透，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哪里还有往日大小姐的样子。

　　江野莫名的瞅了眼满身戾气的苏郁，冲他一笑道了声谢。

　　慢慢走到崔艺雪身前，弯下腰，伸手摘掉了待在头上的帽子，露出那张艳美绝伦的脸，眼似朝露般清澈，眼角微微上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看着地上的尘泥。

　　玫瑰花瓣般粉嫩的唇轻启：“不是要问我是谁？”她甜甜的笑着，俯在崔艺雪的耳边，一字一顿：“我啊，是你爸爸。好闺女，你的妆花了。”

　　江野说完，也不看崔艺雪，起身回到队里：“走吧，也该上场了。”

　　一行人一起向篮球场走去。

　　留下的四班一群人，脸色都像猪肝一样，面面相觑。

　　到是高风忍不住开了口：“去他丫的，都特么要输了还特么的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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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临海捋着不存在的胡须，坐在观众席上慢悠悠的品着枸杞菊花水：“害，老董，咱两个班还真是有缘，去年就剩咱两班，今年第一个就对上了，真是孽……缘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就变成了苦笑。

　　作为班主任，刘临海知道体育生的厉害，他曾经带过的体育班，晚自习早自习中午都是用来体能训练的，在时间和练习上就多出来大半，更何况这次班里还损了一名主将。

　　希望江野能行吧……

　　四班班主任董睿是个四十来岁的精英女老师，好胜心极强：“老刘啊，说了多少遍，要叫我小董，我可比你年轻不知道多少呢，这缘分啊还真是妙，但却不是咱两个班的缘分，是我班和第一的缘分啊呵呵呵……”

　　“哎，老董，这你就高兴太早了，我们班可有个篮球高手呢，”刘临海连忙搬出江野：“这谁输谁赢，还真是未知数呢。”

　　正说着，场上响起一阵轰动，第一场的两对和拉拉队都准备就绪从候场区的方向走过来了。观众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前头的一队是张狂的红衣，像正要卷向天边的火。

　　后头跟着的是似雪的白衣，像是独占顶峰的孤勇者。

　　“哎，这六班的人数不对啊，这怎么才七个，少了一个啊。”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引得其他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那一片火红上。

　　南城一中每班的篮球小队为五名上场球员加三名替补。

　　“哎对啊，少了个人还想和我们打啊！直接弃权吧。”一个四班的同学猖狂的开口。

　　观众席也变得喧闹起来。

　　这时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谁说我们少人了？”江野缓慢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红色球服，歪了下脑袋，邪邪一笑：“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