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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一楼.上【真秤砣】[BL] ...

  •   “你见过开在血泊中的花吗?……”
      这是梦境。但绝不是令人觉得愉快的梦境。
      深红色的梦境里,血腥味浓郁得让人想呕。有什么声音轻柔地,一遍一遍地在耳边轻喃:“你见过开在血泊中的花吗?……”
      “啪!”严罗皱着眉,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扭开床灯。梦里的感觉还在。他无比烦燥的从床上爬起来,抓着头发在室内走了几圈,又重重地倒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睡不着。
      数羊是没有用的。自我催眠也不行。
      妈的。严罗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
      意识渐渐沉下去,梦境又开始浮上来。大片大片的血,染红了目所能及的一切地方。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血泊里冒出头来,开始舒展。声音又响起来了。感觉很近。“你见过开在血泊中的花吗?……”
      严罗试图让自己在梦境里站起身来,拿桩站好马步,气沉丹田:“老子没见过!!!!”
      终于骂爽了。

      ***

      清晨来得很快。好像从睡着到天亮就只有那么一瞬。
      严罗无比烦躁地按掉闹钟,掀开被子。眼镜……呢?好像昨天晚上掉到床下面去了。伸手在床脚边捞了一阵,捞到一副无框眼镜来戴上。
      走到镜子边一看,眼睛下面又是青的。妈的。就没哪天睡好过。
      正想着,座机电话忽然很大声的吵起来。铃声是青青那个死女人特别录的,一副破锣嗓子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喊:“严医生~出人命了~严医生~出人命了~”难听得要死。
      严罗皱着眉接起来:“喂?”
      里面传来轻快的男声:“严老五……”
      严罗想也没想,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隔了半分钟,难听的铃声又响起来了:“严医生~出人命了~严……”
      “喂?”严罗脸色极其难看地再度接起电话来。
      那头似乎想了一下措辞,半带讨好地道:“……严哥?”是刚才那个男声。
      “说。”还是单字。
      那头干笑了半声:“严哥,昨天又没睡好?”
      严罗翻白眼道:“你想说什么?”
      那头的男声磨蹭了半天:“那个……诊所里昨天来了个病人。”
      “那关我什么事?”
      “老大说……这病人,不太一般。”那头的男声小心的措辞:“反正,严哥你先过来看看。”

      诊所那边毕竟也算衣食父母之一。严罗挂掉电话,心情很恶劣地爬了爬头发。衬衫,领带,西服。一样一样地挂在身上。想了想,又回到卧室里,翻箱倒柜地找出个小箱子来。
      那是一个年代看上去十分久远的皮质小箱子。从上面积灰的程度来看,起码一年没有动过了。
      严罗提着箱子,顺手抓着钱跟钥匙就出了门。

      电梯从上面下来,用了很久。特别是在十三楼。而且,更为奇怪的是,两部电梯都不约而同的停在了十三楼。
      严罗眯着眼,瞪着两边显示屏上一动不动的红色十三。
      一分钟……两分钟。
      妈的,楼上到底在磨蹭什么啊。
      一直到严罗的火气都冒了半天高,电梯的显示屏才开始有了数字上的变化。
      “叮。”左边的先到。打开门来一看,满满的挤的都是人。严罗也没细看,挥了挥手表示不上。
      几秒钟之后,右边的电梯也到了。
      门一打开,人也不少,不过还有空间。严罗提着箱子,正要向里挤,却发现电梯里躁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安。
      奇怪的气场让严罗敏感地抬起头来,眯眼细看时,电梯里果然环绕的是阴冷的气息。严罗怔了一下,还未开口,已经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自电梯里走了出来。
      电梯门飞快的关上了。
      严罗“哎”了一声,正欲伸手去按,高大的男人微笑着挡住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睡眠严重不足的严罗本来就一身火气,电梯等了那么久还是没坐上就更令他鼻孔冒烟。想也没想,一拳就向那男人打去。
      然而手却被轻松接住了。
      严罗怒目相向。那男人只是微笑:“先生,跟您同乘一部电梯会造成我客人的不安。所以,为了表示歉意,由我来陪您等电梯。”
      他嘴里虽然说得有礼,但手劲却很大,死死的拦住了严罗前进的路。
      电梯在两人的对峙中下楼去了。

      眼见着坐不上电梯已经成为既成事实,严罗只得放弃,瞪了那男人一眼,抽回手,默默地站向一边。
      “我是十三楼十三号的。姓路,路平。”男人友好地递过来一张名片。
      严罗本不想给他这个面子,但不经意地扫过一眼之后,意外地好奇了起来,随手夹过来,一字一字地念:“读、鬼、人、事、务、所?”这是什么?
      路平微笑着听他念完,点头道:“是。”
      严罗哼了一声:“就算给我名片也没用。我不可能会光顾你的事务所。”
      路平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我知道。你当然用不着。身为一个除鬼师,普通的鬼是上不了你身的。”
      严罗猛然抬起头来凝视着路平。半晌之后,才继续开始呼吸:“你竟然开过天眼。”
      路平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得“叮”地一声,接下来便是电梯的门打开的吱呀声。
      严罗也不去管他了,抢了两步走进电梯,按下负一楼停车场的按扭,然后靠在墙上。路平缓慢的跟进来,按下关门键。
      电梯很平稳向下降落。两人在密闭的空间里一直无话。严罗手里捏着路平的名片,本想随手丢掉,但当着人家的面毕竟不好,于是反手胡乱塞进屁股后面的口袋。路平看在眼里,也不生气,只带着一种打量的神色盯着严罗的脸,看得他怪不自在。
      好不容易电梯到了地方,严罗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来,转过身来一看,电梯门却关上了。
      路平并没有跟着出来。
      严罗怔了一下,却见楼层显示屏那处匀速地从1慢慢增加到13,中途竟然完全没有停留。显然这人竟然又回去了。
      ——原来这男人并不是要出门。
      难道他只是莫名其妙地陪自己来坐一段电梯?

      难以想明白的事就不想了。这是严罗一贯的处世哲学。于是他很快把这事丢到脑后。在被无数个红灯折磨并且差一点因为避让一条小狗而撞到路边花坛等种种不顺利之后,严医生终于到了早上催命一般地唤着他的诊所。
      一只黑猫猛地窜过来,三两下便完成了从地上到书桌再到严罗肩上的三级跳,喵喵地叫着,侧着头来蹭他的耳朵。严罗回过手来摸了摸它的头,皱眉向内室叫道:“皮青青!”
      内室的门吱呀一声,有一个画了个烟熏妆,顶了个爆炸头的女人从里面探头出来,然后回头用她那让严罗熟悉无比的破锣嗓子向里面叫道:“哥,五哥来了。”

      严罗才将手里拎着的小箱子丢到书桌上,内室的门便推开了。穿着白大褂的高大男人走出来,用手指压了压口罩:“你来了。”严罗点头:“什么情况?”男人面无表情地道:“你跟我来。”

      这男人便是严罗的同班同学,姓皮,起了个奇怪的名字叫皮康。刚才那女人便是皮康的亲妹妹皮青青。大学毕业的时候,几个同学一起办了这诊所,因为出钱是皮康与严罗占了大份,所以这家诊所刚开始的时候差一点便叫了“皮严诊所”……。幸亏这名字的格局不好。

      内室的面积竟然不小。分成了数个隔间。皮康领着严罗一路向里,一直走到最靠墙的一间。门死锁着。可是门缝里却透出了丝丝冷气。
      严罗怔了一下,平伸出手掌来,五指张开,搭在门上。强烈的怨气瞬间传遍了他全身。
      ……如此强大的怨气,倒还真的少见。
      严罗打开手中的小箱子,翻出一道符来。符上朱砂鲜红,七扭八扭的画着看不懂的符号。符的顶上,还粘着干掉的鸡毛。严罗轻轻将它展开,哈了一口气,然后压在门上。
      门似乎呻吟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向内展了开来。

      门内是无尽的黑暗。
      严罗向皮康摆了摆手,然后跨了进去。

      “碰!”带弹簧的门自动的砸了回去。严罗扭开壁上的小灯。室内渐渐地变得明亮起来。屋子的正中有一张单人床,此刻正静静地躺着一个人。那人的身体,早已被黑暗的气息所包围。整间屋子,几乎都是那些脏东西在绝望而痛苦地呻吟。
      严罗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黑暗的气息先是让开路来,然后在他的身后合拢。严罗恍然未觉,皱着眉,不太耐烦的伸出手去,将左手的中指点在躺着那人的眉心。
      有声音响起,散落在整间屋子。是痛苦的嘶哑的声音:“……呵……除鬼师?”

      严罗不太耐烦地道:“有什么话快说,有什么法宝快使。收拾了你,我还得回家补眠呢。”
      那声音难听地笑:“除鬼师我见得多了……大话也听了不少……你有什么特别的能耐?”
      严罗烦躁地皱眉:“哪儿那么多废话。你就直接说,你走不走。”
      “我在这人身上住了几年了,一直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那声音十分不甘心。“每次他不想面对的事,都是我替他面对;他不想说的话,都是我替他说。就算你是除鬼师又怎么样?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严罗道:“他如果不想赶你走,就不会到这里来了。”他一边说,一边将点在那具躯体眉间的手指晃动了一下。空气微微波动,竟然有黑色的指甲从指尖慢慢生长出来,一丝一丝地陷进了肉里。
      黑暗的气息抖动了一下,愤怒地嘶吼了起来。房间的墙壁似乎是特制的。声浪才触碰到墙壁,又反弹回来,力量大得足以掀倒了床。但严罗只是静静地站着,用一跟指头便压住了躯体的震动。
      指甲缓缓的生长,从眉心处深深地陷进肉里。黑色的血液从创口那里流出来。忽然,严罗猛然抽回手。一缕黑丝被长长的指甲挂住,从眉心的创口处被生生的扯了出来。黑暗的气息从躯体旁边消散,集中到了严罗手中的黑丝里。
      “为什么?!”黑丝不相信的猛然晃动:“他为什么要赶我走!”
      严罗被吵得全身难受,恨不得赶紧捏死这条黑丝。他一手拎着黑丝,一手在箱子里翻了半天,却没找到适合封印黑丝的灵体。出门的时候走得急,没有带小件。箱子里都是古老的宝贝,用在这条黑丝身上太浪费了。他一边抱怨一边找了半天,忽然想起一样东西来。
      屁股后面那口袋里还有一张名片。
      早上那男人给的。
      这东西还带着那男人的灵气,而且莫名的十分兴旺,正适合封印这条黑丝。

      半晌之后,名片变成了墨色。黑丝的声音完全在空气中消失。严罗这才舒了一口气,随手将名片丢在箱子里,然后找出一条老旧的绷带,胡乱地缠在躯体的眉心处。

      拉开弹簧门,皮青青端着一盘西瓜站在门口,讨好地递过来:“五哥,解决了?”
      严罗皱眉:“不要叫我五哥。”
      皮青青涎着脸笑。
      严罗也不理她,提着小箱子走了出去。皮康不在。严罗转回头向皮青青道:“还有事吗?”
      皮青青摇头:“但是你也可以留下来坐一会儿……”
      严罗抹了一把脸:“有什么好坐的。我回去了。”说完提着小箱子,推门出去了。

      走回大楼的时候,严罗已经困得眼睛都盯不开了。今天的太阳好像特别刺眼,晒得人昏昏欲睡。严罗本来就连续失眠,今天又动了灵力,整个人软得像是脚都抬不起来了。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严罗只觉得自己靠在门框边闭了闭眼,后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似乎又做梦了。大片大片的血泊。熟悉的梦境。有什么东西撕开血泊冒了出来,静静地立在严罗眼前。——奇怪的是,这一次竟然悄无声息。
      “你叫啊?怎么不叫了?”严罗叉着腰,对那奇怪的东西怒目而视,“以前每天晚上不是叫得挺欢吗?来啊,叫啊?!你来问我啊?你问我见没见过啊?!”
      似乎听到什么声音“扑哧”了一声。
      严罗更愤怒了:“笑什么笑?有本事你再叫啊?!”
      然后便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拍打自己:“喂。醒醒。”
      严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张不太熟悉的脸。“——你是那个……十三楼?……我在哪儿?”
      “我的事务所。”路平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你刚才昏倒了,我就顺手救了你一救。”
      严罗“霍”地一下坐起来,提着小箱子,说了句:“谢了。”然后飞快地就准备离开。但不知为什么,脚上似乎仍然没有力气,“碰”地一下跌在地上。
      箱子被撞开了,一张墨色的名片飞了出来。
      路平奇怪地走过来,看到名片之后却神色凝重了起来。他用双指拾起名片,反复看了看,然后抬起头来直视严罗。
      严罗似乎有点心虚,低下头收拾自己的箱子。
      却听得路平缓声道:“除鬼师……你应当知道,你用我的名片来封印这东西,是结起了我与它之间的契约。”
      严罗别开眼,强作镇定:“我一时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况且我一回家就会销毁,保证不会给你留什么后患。”
      路平看了那张名片半晌,随手收了起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解决。”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严罗却感觉到了不悦的意味。
      妈的。怎么会这么不巧,正好被正主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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