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时爱恨今世缘（暂名）》蓝紫苏

5、第四章

　　【第四章】
　　唐姚假意摔倒，一把将昭嬅脸上的面纱扯落，楚珩一瞧见她面容，心内一震，手中酒杯把持不住，咣当一声落在地下摔了个粉碎。
　　这昭嬅容色清丽绝美，恍如谪仙，与双生姐姐昭姌却并无半点相似之处，反而与那九崇城外龙神庙中泥塑金身的龙女像一般无二。
　　楚珩心中疑惑，难道昭嬅公主竟是当年龙女所化，今日重又再见，往事浮现，不知是喜是忧。
　　龙女当年为他解了沢北国干旱之灾，对他满心爱慕，体贴入微，他一介凡人，虽顾虑人神有别相距，心中不免起了些波澜。现在想来，如果龙女只是寻常凡人女子，也许结果便不相同。
　　只因龙女当年言道，你若从我，可保你国百年福泽；你若不从，定教洪水过后大旱三年。他自幼心高气傲、天之骄子，哪里受得半点威逼利诱，如此一来更是极力反对，宁死不从。怎料她一怒绝尘而去，之后果真洪水泛滥过后，三年来又连年大旱，虽进行了水利改造、推行了谷物种植新法，沢北国仍是国力日衰。许多地处边远、灾情严重之地，往往哀鸿遍野、易子而食。一年之前，漻东兴兵来犯，只因缺水少粮、战斗力大不如前，边城那日则沦陷，守将自刎，不知多少大好男儿血洒疆场，直到沢北同意割地赔款，漻东方才放弃了屠城之念，签署了两年停战协定，如今，来到涴南求娶公主也是想寻求盟友之意。三年快要过去，却不知沢北往后可能风调雨顺。
　　因他一己之故，为沢北招致如此大祸，楚珩每每追悔不以，在龙神庙外对着龙女塑像日日哀告求肯，却连半片雨云也无。心中对龙女早已存了怨恨之心，每日里对着那幅龙女踏浪图，幻想着有朝一日再次相见，必当为因她而死的冤魂讨还公道。
　　哪知再次相见，她换了身份，遮住面容，不仅救了他的性命、对他倍加体贴照顾。且投其所好，无论饮食起居、言谈举止、琴箫绝技，无不是他平日所喜所好，不知她从何得知，却当真费了番心思。
　　听闻她相貌不好，他也不以为意，心道那龙女绝世的姿容，却无半点悲天悯人之心，以一己私欲便害了生灵涂炭，冤魂无数，足可见容貌美丑于人之美丑善恶其实并无多少关联。感念她相救之情，爱慕之意，于是便想当真娶了她，未必不是福气。
　　当面纱揭开那一霎，他却万料不到，昭嬅公主竟与龙女生的丝毫不差，那般容色，若说不是龙女，他却不信了。何况他所有好恶她全部知晓，若不是当年每日躲在云头偷瞧的她又有何人能够办到。只怕来涴南途中刺客也是她所安排，借了相救之恩来接近他，想来不由心寒，当真用心良苦却又险恶万分。只是她如何变了昭嬅，那真昭嬅又去了何处，却不得而知了。
　　看着眼前之人，他心中百感杂陈，恨她当年决绝狠毒，恨她今日乔装欺骗，却又思及她待自己的好，想起石洞之中她为自己吸毒疗伤，想起画中踏浪龙女出尘姿态，想起那纳什海潮乐曲悠扬，一时间，竟不知是恨多一些，还是生出了许多别样心思。只见他脸上神色变幻，笑意凝滞，喜怒难辨。
　　突听身旁一人咳嗽一声，说道：“在下一时唐突，冒犯公主，望公主见谅。”正是唐姚。
　　昭嬅手捂双颊，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又望向楚珩，眼中一片求肯之色，似是有话想说。
　　涴南王道：“昭嬅，你先与你姐姐一块下去罢。”
　　昭嬅应了，低头快步走下殿去。昭姌公主也行了礼，随她一同退下。
　　唐姚站在殿中神色尴尬，涴南王对他笑道：“公子无心之失，不必介怀。”唐姚方悻悻的回原位坐下，眼睛兀自望着昭嬅那婀娜的背影，有些怔忡。
　　唐修轻摇折扇，对涴南王道：“不知试剑台夺魁之人，能娶的是哪位公主？”
　　涴南王知他心意，当下笑道：“试剑台夺魁之人定然有惊世之才，必是人中之龙，他中意寡人哪位公主便可娶得哪位公主，如此可好？” 其实，昭嬅弹奏一曲凤凰于飞，又将奏曲之琴送与楚珩，琴名“倾心”，涴南王怎会不知她心意，她必是对楚珩倾心，想要与他共效凤凰于飞，结秦晋之好。但漻东国力日强，大有四国称强之势，唐修不仅声名赫赫，又是嫡子，将来必是要继承王位的，倘若他娶了昭嬅，昭嬅成为王后，涴南得以庇佑，比之从未在江湖崭露头角的楚珩却是要有利得多。唐修乃四公子之首，剑法卓绝，想必试剑台比试定能夺得魁首，当下如此许诺也不会得罪了沢北，反显得大公无私。
　　唐修公子听罢将他描金的折扇倏地合起，扇子一头在掌中轻磕一下，言道：“如此甚好。”转而面对楚珩，唇角微微上挑，面带讥诮，笑道：“楚二公子，这天下第一的俗名你果真是不看重么？”
　　楚珩面色阴沉，难辨喜怒，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不上试剑台，不娶那龙女昭嬅。哪知唐修这么一问，他忽觉胸中一股闷气翻腾不下，不及多想，冲口便道：“如此说来算是下战书么？在下自当奉陪，望公子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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