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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就此下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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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有个卖糖葫芦的!”翠枝指着不远处,一个小孩儿扛着一枝似与他高的糖葫芦架。
“姑娘想吃吗?”
“当然啦,酸酸甜甜的,饭后吃最合适不过了。而且那个卖糖葫芦的小孩儿,盯着糖葫芦频频咽口水,都舍不得吃一串,好可怜呀……”
翠枝做满期待与同情的样子,青衣少年便欣然前去。
他前脚走,翠枝后脚便溜了。
过后,只留一个青衣少年,扛一大枝糖葫芦架,四处张望。
天色浓重,细雨开始稀稀洒洒,落在他的脸上,身上。
一天都没回韩府,让老爷夫人知道了可了不得。
翠枝径直穿过前后院,顾不得走连廊躲雨。走到侧房,她已经全身湿透。
“哟,这不是爷现下心尖儿上的人吗?怎么淋成这个样子。”
翠珠冷嘲热讽着走出来,靠着连廊的朱漆柱子,打量她从头到脚的落魄。
翠枝知道自己重获荣宠,惹得小人心里不痛快。这种人心眼儿不大,不能激。
深宅里的女人,就像井底之蛙,把男人当天,自己夺了人家的天,逼狠了难免人家不会赐你“一丈红”。
所以,毛驴得顺着摸。
“是翠珠姐姐呀,你快别取笑我了。
什么心尖儿上的人,无非是让公子耍着玩儿罢了,你看,这不是把我丢在外面不管了吗?
自然还是姐姐伺候公子日子最长,最称公子的心。”
“是吗?”翠珠盯紧了翠枝脸上讨好的笑容,“最好你心里真这么想。”
晚上的雨越下越大,翠枝穿过园子时,看见雨水把花花草草打得东倒西歪,地上满是败枝残叶。
让翠枝奇怪的是,回来这么久还没见过韩炜的身影。
她得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跟抽风似的跑了,把她一个人扔到荒郊野外。
幸亏遇见个好人,被她粘上带了回来,还讹上一顿,否则,现在可能还在路上淋雨呢。
而且,今晚翠珠也没被叫去韩炜房里伺候,太奇怪了。
反常必有妖。
果然,第二天一早,翠枝就被一“妖”——韩夫人,叫去,
记忆里,韩府当家夫人是个笑里藏刀的女人,人到中年风韵犹存。
肤白貌美,一双狐眼精明而多情,韩炜很好的继承了这一点。
此时那妇人正坐在堂上喝茶,杯盏徐徐辇着,不紧不慢,让人猜不透她雍容华贵的外表下是喜是怒。
“炜儿说要娶你做正房?”
登时,翠枝感觉一头雾水,让人眼前发黑。原本低着的头,猛的抬起,正对上韩夫人眼角凌厉余光。
“……没……没有的事!夫人,怎么可能?奴婢只是府里的下人,怎么可能……夫人可千万不要跟奴婢开玩笑了。”
对方依旧喝着茶,翠枝手心里已经冒汗了。心里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个乱说话的害人精,他到底抽什么风?
男权社会里,一句横冲直撞的话足足可以害死一个人……是的,他不知道这些事,他这个人,我行我素惯了,才不知道深宅大院藏匿了多少女人的蛇蝎心肠和自私算计。
“玩笑?”韩夫人嘴角勾了勾,“我倒希望炜儿和我说的是玩笑,毕竟,我这个儿子胡闹惯了。”
喝罢,那妇人放下茶盏,正坐,怒而不发,“可他说,思虑了一夜还是决定娶你翠枝为妻,并且今后再不纳旁人。”
翠枝一屁股跪坐在地上:天杀的,天杀的,韩炜小王八,你害死老子了!
你用脚趾头想想,你老妈也不可能让一个婢女成为当朝一品韩国公的儿媳啊!
凉凉了……看来,不用翠珠动手,老太婆马上要让老子下线了……
“说来也有趣,”韩夫人笑了笑,“我这个儿子浪荡场里的娇子,不管是外面的还是家里的,再怎么胡来他也从没放进心里过。唯独你……”
说着,她站起来,脚步逼到翠枝身边,居高临下的盯着翠枝,“你是留不得了。”
这一刻,翠枝才知道什么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冰冷的小黑屋里,滚滚雨水混着泥土的潮腥气从门缝儿里袭来,使得屋里看不见的犄角旮旯霉味儿更重。
这是一间柴房,也是翠枝被关着让她自行了断的地方。
坑洼不平的朽木桌上摆着毒酒、白绫和剪刀,一刻钟之后便会有人来收尸。
一切会神不知鬼不觉,断不会被韩炜知晓。
他也不会知晓,因为此刻他正被父亲五花大绑,十来个老学究在他身边,摇头晃脑,给他念四书五经。
每次韩炜犯了错误,都是这般,韩家老两口儿断不会责打这个宝贝儿子一下,他们认为,四书五经可以让他如沐春风,洗涤心灵,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只有韩炜自己知道,每当如此,他脑瓜子是嗡嗡的,脚趾头唰唰扣地,烦到爆炸。
翠枝的心情也失落到极点,她不甘心。
原本要大展宏图,咸鱼翻身,笑傲江湖,左拥右抱,结果一关没闯就原地嗝屁?
怎么对得起名牌大学高材生的智商啊!
怎么对得起一顿干三碗的食量啊!
她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耳边仿佛又响起那个熟悉的旋律:
姐就是女王——
自信放光芒——
对!姐不是一般人,姐还要在这个社会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向天再借五百年!
重整旗鼓后,她意识到没多少时间了,一会儿收尸的人就来了。
她脑子里飞快转着,藏柴火垛里?
不行,收尸的看见房里没人,肯定要把这柴房搜个底朝天,把她拎出来不跟拎小鸡子似的?
挖地窖?
这个可以,就是太费时间了,也没有趁手的工具,只有柴禾和木棍?
以她的速度,一个工作日差不多。
藏房梁上?
不行,人家一抬头,直接来个死亡对视。
“绞尽脑汁”这个词,在这一刻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条条大路通罗马,结果条条大路走不通,翠枝感觉有点缺氧。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门开了。
霎时,她天旋地转,悲痛交加,涕泗横流,以头抢地,仰天长叹:
轻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你就是昨晚跟六弟吃饭的女人?”
一个男人的说话声,打断了翠枝的真情流露。
一转身,金光闪闪,差点闪瞎翠枝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