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被捏了 ...
-
第二天到了和苏从夏约好的时间，呆坐了一上午的我还是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推出了门。
哈欠连天，眼下青肿，脸色阴霾，脑袋耷拉在脖子上，活像一只待宰的填鸭。这大概就是今天苏从夏眼中的我了。否则他也不会特地关切状问我是否昨晚没休息好。
“因为节目的事？”
我萎靡地点点头算是承认。
他很惊奇地挑了挑眉：“难道是拿不定主意选哪一首曲子？”
“不是……”让我失眠的可不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真正的烦恼绝对不能说——“我们先打饭再说吧，为了狠狠宰你一顿，我可是空着肚子来的。”
“没关系，我今早刚存了饭卡，绝对刷不爆的。”
苏从夏让我自己去点喜欢的菜，我毫不客气地在价格比较贵的A窗口戳了几个我平时没吃过的菜品。
其实，经过彻夜苦思，把头发都抓落了不少，我还是想出了些应对办法的。但是，前景依然悲观！我很是沮丧：为什么来和帅哥共进午餐的我，要被这种从天而降的倒霉事逼破了头？
“那个，苏从夏。”我郑重其事地夹起一块牛肉。
坐在我对面的苏从夏抬起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含笑地眨了一眨：“怎么？你要给我夹菜？”
呃……那块牛肉好像中了魔法、自己掉到他碗里去了……
“谢谢你请我吃饭……”
他似乎非常高兴，对着我粲然一笑，夹起牛肉慢慢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起来，像是口中含着花，舌头缠绵耐心地纠缠，品尝其精华，而那微微上挑的眼眸里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还胶着在我脸上~~~~
“你别光盯着我，自己吃啊。”说着他“投桃报李”，也给我夹了一筷子菜。我这才回过神来，猛地低下头，脖子几乎折断——呜，我刚刚眼睛都看直了吧真是丢脸啊。
“我有事对你说。”我振作起来，重新郑重其事地开了头：“我觉得，咱们班的节目表演钢琴恐怕不太好。”
“嗯？为什么？”苏从夏巴眨了一下眼。
“我打个比方，就好像这个，A窗口的香辣牛肉。”我煞有介事地又从盘子里夹起一块牛肉。没错，那牛肉原是我预定的道具……“B窗口有一道一模一样的菜，但是这道菜在A窗口的价格要比B窗口卖得贵了几乎一倍。据说是因为A窗口的牛肉的肉源是高原无污染草场，而B牛肉用的则是普普通通的本地牛。可是我之前在B窗口打过一次，今天一比，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似的——我尝不出来它们的高下。”
苏从夏又巴眨了一下眼。我这时已经骑虎难下，硬着头皮往下扯：“而据我发现来这个食堂吃饭的学生，几乎没有去B窗口打那道香辣牛肉的。这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舌头比我牛，品得出高低之分，因此自然就不会选择后者；二是虽然他们和我一样没有美食家天分，吃不出孰好孰差，但是因为家境不错支付得起，所以习惯性选择相信价格带来的信息。”
他这时貌似已经来了兴趣，甚至放下了筷子，两手交叠在桌上，笑盈盈地等着我的后文。
我被他盯得满头大汗，又不得不继续胡诌：“同样，也会有两种学生，一种是自己就精通钢琴或者很懂高雅音乐欣赏，他们对于一般的演奏肯定没兴趣，没准还会极其挑剔，批得一无是处；第二种是，其实一定程度上分不出三六九等，一流二流的演奏在他们耳朵里都是一个样，但是对于没有名气的普通学生的水平却会习惯性表示怀疑，这样效果肯定大打折扣。总而言之，在联欢会这种热闹的场合表演钢琴独奏肯定是不会受欢迎的！只有音乐，没有舞蹈那样的可观赏性，又不像唱歌这种大众化才艺有群众基础，根本抓不住观众的眼球，再加上演奏者不是名家大师，如果是我坐在观众席上，绝对会趁此机会去上厕所，也不会觉得错过了节目，反正，想听钢琴曲的话，上网下载，轻而易举，那些的水平还是口碑保证的。所以……”
终于说完了！累死我的嘴也……我都快把自己交待在这里了……苏从夏的反应是？定睛一看，他他他！他笑得脸都没了！哦，不要误会，我是说他用手挡住了脸，好方便吭哧吭哧地笑。肩膀一抖一抖，随时可能笑背过气去的样子。
“你笑什么？”我对有人如此不屑我辛苦的脑力劳动和上下嘴皮运动的成果而感到不满。就算它真的很无聊很幼稚很可笑，你也不能不经我同意就笑得死去活来啊。太不尊重人了吧！我的自尊心也是很强的！
他好容易才缓过劲来，撑着额头看了我一眼，又喷了。
￥%&*……#@！！！！
这下那点不满升华成悲愤了。
我不理他，埋头吃饭。这些菜都是我平时很稀罕的呢。哼。大不了我就拒演，就拒演你能把我怎么着么？反正我就是不良我就是恶劣我就是天天逃课的坏孩子不学无术的后进生，我就是坚决不听号召！
“生气了？”苏从夏低一点头那样揶揄地看着我把脸几乎贴在碗里。我瞟了瞟食堂里我们座位的周围四下，好像没有同班同学，赶紧甩了个大白眼过去。太可恨了他！算准我不可能在这里耍脾气，故意刺激我。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突然伸手横过餐桌揉了揉我的头发：“别像小动物似的吃饭勾着脑袋塞饭盆里，我不笑了，啊。”
我立马不合作地往后躲，见鬼似地瞪着他：“什么小动物？别拐着弯儿骂人。还有，吃饭时别碰我头发，真不讲卫生。”
他嘴角明显地抽了抽：“不卫生？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我一指他的手：“这个，卫生状况待定。”二指我面前桌上的菜：“头皮飞溅，都溅进去了，我们俩吃。”又一指他的手：“头油黏答答的，拿筷子夹菜，你自己一个人吃。呕……”
苏从夏笑容呆滞，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就仿佛是看到了上面的油光，面上表情变幻不定。
哈哈！我看你再笑！再笑啊！
“粼粼，你几天没洗头了？”他皱着眉，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我前额留海。我赶忙用手捂住，然后又想到昨天才洗了澡，于是理直气壮地放下手：“你才几天没洗头呢。”
“那怎么我的手摸了你头发之后会这么的……啧……”
这么的？我伸长脖子去看他半伸过来的右掌。应、该不会吧？虽然昨天洗澡时我是“错乱”了“一点”，但是最后绝对也洗干净了呀……那些话我只是故意说来恶心他的，没道理摸一下就真是一手油……
“啊！”
“噗哈哈！”
！！！！！
我气晕了！！
苏从夏居然趁我没防备，捏了我脸一把！我一时间震惊得忘了该如何反应，看他大笑起来才知痛惜起来：我那像月下芦花像牛奶像棉花糖一样纯白高洁的清誉啊，就这么惨淡淡地被捏了被捏了被捏了……
气到血冲头顶，身体动不了，骨骼反而在里面像抖筛子一样松动，卡啦卡啦作响，恨不得抽出一根来砸死对面这厮——这个道貌岸然品质败坏公然在餐桌上轻薄淑女的家伙，笑完了以后甚至、甚至还装模作样好整以暇地对我炫耀他刚刚“唐突佳人”的罪恶黑爪：“嗯，果然好粘手。”
让我差点喷出一口心头血。
这饭没法吃了。我无力地就着碗里的菜草草解决了剩下的米粒，放下筷子，苏从夏作诧异状：“就吃完了？这些菜都不要了？多浪费啊。”
我瞪着他。
瞪着他。
他表情无辜：“再吃点吧，身体最重要啊。”
我咬牙切齿地剜了他一眼，抓起筷子朝盘子里戳去，然后泄愤似的、用力大嚼特嚼！
可惜不管我怎么表达内心的愤怒，对方都无动于衷，几轮下来，我就觉得没劲，自己放弃了。
于是苏从夏就笑得更加温柔得意，让人生出一股撕了他嘴的愿望……
真他什么什么的憋气。
浪费是可耻的。我扫荡完最后一根菜叶，苏从夏已经收起手在等我，见我吃完，站起来收拾两人的餐盘筷子：“走吧。”
我黑着脸跟在后面。
出食堂，路上还不幸遇见了几个同班女生。都是和我基本上来往很少的同学，所以除了在教室里的座位分布我能记住外，名字什么的就不大清楚了。
她们快乐地拦着苏从夏说了些话，我被悲惨地排除在外。不仅如此，还忍受了可以用怨毒来形容的视线——原因是，苏从夏对她们无视我和他是刚从食堂出来的事实而提出的“从夏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啊”的热情邀请回答说，“已经和粼粼一起吃过了”云云。
于是女生们一边大失所望：“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都不等我们！”一边显然是把没能和心水偶像苏哥哥碰上头的责任全部怪罪到了本人身上。我何其冤枉。
不过，这也倒让我又想到一个推演的好理由。等那几个女生一走，我马上继续游说：“你看，我跟班里同学关系这么疏远，她们都只向你打招呼，完全都不理我。大家都有才艺，如果就让我一个人上台表演去出风头，没准就有人不服。而万一表演的不好的话，那就更糟糕了，我怀疑我以后在班里都没法立足！”
苏从夏一副“我了解”的样子“嗯”“唔”了两声，又为难道：“可是张老师说……”
我比他更为难：“我现在都已经很被孤立了……”
也许是被我其实半真半假的苦恼所动，他思索了半晌，终于说：“要不，去对张老师说一下你的想法？”
“好啊好啊！拜托你了！”总算是不负我一片心血……
苏从夏今天终于说了句人话啊——没想到我才舒了一口气，他就又一次成功让我变色——
“拜托我？你也要一起去啊。这是你的想法嘛。”
“啊？我就……”
刚想说“我就不用在场了你转述一下就好”，苏从夏眉头一挑，明丽清华的笑容从眼里渗出来，我竟然浑身一颤，赶忙笃笃地点头：“我就一块去吧。”
唉，人没地位，活得真憋屈，真是大大的真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被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