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遗梦》加乘减多

8、新科状元

　　永宁二十年，冬至。上与臣工赴太庙，称祝天地，以祈丰年。三日不朝，举国欢庆。大赦天下。
　　永宁二十一年八月，帝与诸皇子秋狩，麒麟出谷，紫盖黄云，天降大瑞，诏敕改元，年号瑞皇，大赦天下。
　　瑞皇元年正月，上与诸族春耕，帝躬稼轩，播种勘地，赐七旬老者宴，其日微雨，既晴，虹桥降瑞，时三皇子语洁在侧，帝以为喜，百官称颂，赐封语洁为皇太子，大赦天下。大皇子语珞为平昌郡王，二皇子语虔为安平郡王，四皇子语洋为云中郡王，五皇子语珠为乐阳郡王，六皇子语涓为舒秦郡王。敕令出宫建府，往驻封地。擢升帝弟都明郡王正喜、宝昌郡王正胜、咸安郡王正明为亲王。拜皇后兄昭平侯柳莫为昭平公，侄柳淅为楚荆侯，柳岚为莱芜侯。其余以下皇室外戚次第有差。
　　东宫。
　　“臣等恭喜皇太子殿下。”百官赴太子宫贺。
　　“众卿免礼，请入座吧。”沈语洁坐在上首。
　　“谢太子殿下。”百官入席，歌姬舞女献曲奉舞，一派生平气象。
　　“二皇兄不惜弱体前来为本宫庆祝，本宫甚慰。特来敬皇兄一杯。”沈语洁举起玉杯，徐徐地来到沈语虔的面前，明黄色的锦衣上尽是绣着火焰四爪龙，那白皙的面容此刻因饮酒而略显红润。
　　一身紫红色朝服的沈语虔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向沈语洁躬身一辑：“谢过太子殿下，臣一饮为敬！”喝下杯中酒，又倒一杯，“臣也敬殿下，愿殿下千岁！”双手奉上，沈语虔的态度十分拘谨。
　　“谢二哥。”接过酒就仰颈而饮，沈语洁望着沈语虔，借着酒意道，“二哥越来越美了。”
　　“天子所生，自然仪容出众，否则岂是天家之子？殿下亦是仪表风流，女子亦为之羞妒。”沈语虔知道这三弟有意讽刺自己，自然也不示弱，针锋相对。这两孩子，从小就不和。
　　“哼。”轻声哼了一声，沈语洁笑道，“过会儿散席，劳烦二哥与我同去向母后请安。”
　　“臣正好也想向皇后娘娘请安，承蒙殿下盛情相邀，不敢推辞。”
　　毓岚宫。
　　“儿臣（臣）沈语洁（沈语虔）叩见母后千岁（皇后娘娘）！”兄弟二人来到皇后寝宫，跪拜请安。
　　“洁儿，虔儿，平身入座。”柳氏依然雍容大方，端坐堂中，威仪尽显。
　　“谢母后（皇后）！”二人起身，沈语洁坐于皇后身侧，沈语虔坐于臣席第一。
　　“听说，明日揭晓皇榜，以三甲进士殿试定名。你们父皇准备让你二人和你们大哥同去朝中，到时候不要犯孩子脾气，尤其是洁儿，你已为当朝太子，凡事以大局为重，不可儿戏。”
　　“儿臣（臣）谨遵母后（皇后）教诲。”
　　此后只是闲话。
　　沈语虔告辞回去。
　　“洁儿，你刚为太子，有些事你不太懂，可是你也不必为了和他争一时意气，到时你继位，他自然是你的臣子，事后还需要重用于他。以后就与他和睦相处吧。”柳氏劝道。
　　“母后所言极是，儿臣也不想再与这争斗，就让小病猫消停几日。我继位之后，他若不忠，自然会有治他的办法。”十四岁刚满的孩子，已是有了心机。沈语洁知道自己如何处理与沈语虔的关系。
　　安平郡王府。
　　“王爷，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怎么回来这么晚？”管家打起轿帘，扶面色通红的沈语虔出来，将他扶到榻上。
　　“仙砚……”沈语虔的确醉了，宴席上不敢多喝，却在酒楼里喝个烂醉。
　　“王爷。”管家也不知说什么好，王爷都十五岁了，程仙砚程四公子却因祖母之事，彻底没了消息。
　　一睡睡到半下午，沈语虔惊叫一声：“不好！要去上书房听先生讲课呢。”
　　“王爷，您醒了？”管家将醒酒汤呈来，“不必担忧，您不必如此担心，再也不用去上书房了。先歇息。”
　　“平伯，可是我既然封了郡王，就要去上朝了，我这样不太好吧？”沈语虔道。
　　“王爷不必担心，怎么也得到了十八岁，所以只有平昌郡王需要赴朝堂，您就不必了。”
　　“那太子呢？”
　　“太子是储君，自然不论年岁，都要去上朝的。”
　　“我知道了。”沈语虔道，“我也应当起来了，今晚晚睡一会。到时候你们按时歇息便是。”
　　“那怎么行，主子都没睡，下人怎么敢呢？老奴还是一直伺候在王爷身边好。”一边给沈语虔更衣一边说着，平伯有点固执。
　　“平伯就听我的吧，好歹我也是个王爷了。”沈语虔道，“你们到时休息不好，又如何为我效力？”
　　“王爷说得是。”
　　平伯退下，用罢膳食的沈语虔来到后院。
　　“花隐掖垣暮，啾啾栖鸟过。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多。不寝听金钥，因风想玉珂。明朝有封事，数问夜如何？”幽幽地吟咏着，借着微风，沈语虔一时无聊，点起脚尖，翩翩起舞。白色的春衫水袖舒展，长长的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泄而下，乱了刚系上的水色绸带，只见风中一只白蝶在花间戏舞。
　　“王爷。”侍从过来，不敢打扰，只是轻唤。
　　停下来，沈语虔也不回头：“何事？”
　　“皇上传召，请王爷入宫。”
　　“好，我换上朝服即可前往。”
　　“是。”
　　圣栖宫。
　　“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语虔跪下，行下三拜九叩的大礼。
　　“平身，赐坐。”沈元霸也不看他，放下手中的茶杯。
　　“谢父皇。”站起身来，沈语虔落座下首。
　　“虔儿，最近身子怎么样？是否比儿时好多了？”
　　“谢父皇体恤，儿臣现在比原来好了很多。”
　　“明天要举行殿试，朕想让你也去历练历练。天意如此，朕不能封你为皇太子，实在遗憾。”
　　“父皇！”沈语虔跪下，“儿臣绝无垂涎皇位之意，三弟将来继位，儿臣会如待父皇一样，效忠于他。请父皇明察。”言毕，重重地叩首。
　　“虔儿不必如此。”沈元霸快步上前，一把拉起沈语虔，只见额头已然淤青，“疼么？”
　　没有回答，沈语虔只是摇头。
　　“既然入了宫，就去看看你母妃吧。”沈元霸放开沈语虔，轻声说道。
　　“是。”沈语虔躬身一礼，“儿臣拜别父皇。”
　　沈元霸回身望着沈语虔的背影：“儿啊，原来你这么识实务。朕将来若将江山与你，定比那洁儿合适。”语气极低，没人可以听到。
　　娴柔宫。
　　“母妃。”沈语虔正要下跪，早被白秋仪扶起：“虔儿，都这么多时日了，也不早来看望母妃。不想我么？”
　　“让母妃担心了，儿臣有愧。”
　　“虔儿。”拉着沈语虔同坐，白秋仪道，“明天殿试，一定不要和诸皇子有冲突。母妃是外族女子，不比皇后，万一和人有了争执，母妃只凭你父皇情谊是不能保护得了你的。”
　　“儿臣明白，儿臣不会有事的。”沈语虔答应着。
　　“记着，不要和人争，我们只求一世平安，纵然无所作为也是好的。”
　　“是。”
　　天颜殿。
　　“传三甲及第进士入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几百号人入殿，齐声跪下行礼。
　　“平身，入座。”
　　“谢陛下！”
　　“各位学子，今日殿试，朕得见诸卿，心下大慰。望诸位好好发挥，也好将来为我晏紫王朝出力！”沈元霸柔美的笑容却难威严，众进士并未因见皇帝面如女子而轻看帝王之尊。
　　“草民自当为国尽力，不负陛下恩泽！”
　　“好，如此，待笔墨传下，各位即可开始。”
　　“是！”
　　“传笔墨纸砚。”
　　“开考。”中常侍的声音一成不变。
　　沈元霸坐在宝座之上，亲自监考，不时落目于沈语虔和沈语洁身上。
　　沈语虔只顾着低下头看书，也不理会什么殿试。母亲只说，为求平安，不与世争。这殿试，谁折桂枝，谁得状元，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倒是沈语洁，天生就不安份，四下巡视，生怕有人作弊。
　　“天下竟然有这么美丽的人儿。”沈语洁目光定格在一个少年的身上，看来不足十五的孩子，竟然可以杀入殿试，沈语洁轻声呢喃，“比父皇还要美的人，第一次见到。”
　　“殿试结束，诸位学子可回了。”
　　“拜别陛下！”
　　众进士退下，沈氏兄弟也都离开，沈语虔也没有什么举动，只是到宫外坐了轿子，命抬回府去。一连在殿内吃住三天三夜，沈语虔柔弱的身子怕都快要散架了。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半月后。
　　“昭皇榜了！”大街之上，敲锣打鼓。百姓聚集。
　　“今天是谁中了？”
　　“看看有没有我的？”
　　“哎！还是没有。”
　　“不怕，我都考了三回了，再考一次。”
　　“没法子。这次，难呀。”
　　“新科状元：程仙砚。程仙砚？！一个半大的孩子？”众人大眼瞪小眼，“听说很快漂亮很漂亮。”
　　“有多漂亮？”
　　“比春香阁的姑娘还要美。”
　　“是人话么？状元郎说成青楼女子？”
　　“他可不是么？！长得跟个妖精似的，见人就笑。”
　　“说不定是勾了圣上心意。”
　　“别乱说了，他是状元了。到时得罪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