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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拭目以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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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江纪年2012年10月15日，北江美术学院。A楼一间礼堂内，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警官正在给绘画专业的同学开展犯罪心理分析的讲座。
"刚才看的两个视频，是我们警察对于两位嫌疑人的审讯，你们觉得他们谁是凶手，又是何因？”
底下有人举手，警官便随便点了一个人。
“我记得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上面说，听到一个认识的人死亡的时候，吃惊的表情也只是一秒钟的事情，超过一秒便是假的。由此可见，左边那位嫌疑人露出的吃惊表情的时间明显超过一秒钟，所以我推断凶手为他。”
“很好，还有人想补充或者反驳的吗？”警官抬起头，犀利的目光充斥着整个礼堂，
很久，没有人说话，似乎在躲避他的目光。
“警官！”有人举了手，他看向那人，是个清俊干净的少年，穿着一件单薄的蓝色卫衣，眼神却是火热又自信的，站在那儿，就像一个太阳一般明亮耀眼，让人无法忽视。
“说。”
“警官，您能帮忙重新放一下左边的视频吗？”
警官点了点头，重新播放起来。
“停！”少年说着，径直从座位上走上了讲台，“各位刚才除了惊讶的表情，还看到了什么？”
没有给人回答的间隙，直接继续说着，“你们看，这位嫌疑人惊讶表情确实维持了超过一秒，可是这超过真的是他的表情吗？”
底下传来了讨论声，疑惑不解询问讨论，都没有影响少年的继续发言。
“我斗胆推测，这超出的部分是把其他人的表情合成在了他的表情上，所以才会显得整个骨骼比例不对，也就是说，这不是真正的嫌疑人，而是警官用合成的视频给我们设下了一个坑。再看第二个嫌疑人，虽然说他的证词确实看起来无懈可击，并且整个人都显出松弛的状态。”少年停顿了一下，把第二个嫌疑人的视频又重新播放了一遍，“审讯师每次问完话，他都不要多加思考而回答了出来，如果真的是回忆，那么他的眼球会向左下方看，可是他没有，因为他谎言早已经编好，何必回忆。我的发言结束了，谢谢警官。”说着，少年就想回座位，却被警官叫住。
“等一下！”警官看他停住脚步，才拖住鼠标，放了另外两个人一样可完全不同意思的视频，“他说的对，左边是被合成的，右边也确实是凶手，看似完美无缺，可在我们不停地审问之下终究露了马脚。今天我们的讲座结束了，散了！”
少年站在那儿没有走，等礼堂里只剩两个人了，少年终于有点焦躁了。
“警官，是我哪里讲的不对吗？”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解，但还是回答了，“沈翊。”
“沈翊啊。”中年警官咀嚼了几遍，猛然想起之前在局里，张局曾经大肆赞扬过一个人，似乎也叫这个名，而且也在这个学校，不会这么巧吧。
“你是之前用画，定位了肇事司机的那名同学？张局还请你去警局帮忙的那位？”
沈翊的眼神从不解转为有神，似乎还有些得意，“你也想来请我帮忙？”
“你绘画功力不错，帮我画一幅肖像画送给一个人吧。”中年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透露着温柔。
“你们警察似乎不能轻易拍照和画肖像吧。”沈翊虽是这么说，仍旧拿出了画板，架上，一副准备好的态度。
“送给自家亲人。”警官凌厉的轮廓也慢慢变柔和。
“那你站着不要动。”沈翊拿出了笔，先试了一下笔的粗细，然后比照着他，低头工作起来。
“刷刷”的声音在空旷的礼堂响起，也唤回画室外沈翊的思绪。他抚摸上画上人的脸，已经被划得残破不堪，明明只是一个多月前的作品，发生了什么？他闭上眼睛，继续回忆。
刚落下最后一笔，还没给警官看，一直站如松的人突然接起电话走了出去，自己再跟上，发现那人已经消失在学校门口。
“沈画家，下次来拿！”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自己开了画室之后，就把这张画像裱在了墙上，每天提醒自己——“张局，上次来我们学校演讲的那名警官在吗？”
“哦，他最近都在办案，比较忙，你有什么事吗？”他私自画像应该不能和张局说吧。
“哦，没事。有几个问题想和他请教。”
“那你答应来我们北江警局了？”
“张局，我要去办画展了，挂了！”
沈翊“落荒而逃”。
“这是你画的？”
“嗯，怎么了？这和我老师的死亡有关？”才接受到自己老师被杀于画室消息的沈翊来说，任何一句话都是他的痛处，语气自然不好。
“你画了他的警服，你就肯定知道他是个警察。”高个子的男人压迫感十足，生生把沈翊逼到了墙边。两人互相对峙，火药味儿很浓。
“这是他……”“你知不知道他被人杀了！”
“什么？！”沈翊的瞳孔睁大，怒气悲伤瞬间化为惊惧悲痛，眼神下垂，不敢直视，“你什么……什么意思？”
二十出头的男子满眼怒气，两侧的拳头也握紧颤动着，似乎下一秒便会朝沈翊招呼。
“城队，该收队了，许从之的尸体已经勘验完毕，回去要做一下鉴定。”
“封闭沈翊画室留作后续重要线索。”被称为杜城的男子呼出了一口气，移开目光，不看面前的少年，“你最好不要是帮凶！收队！”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沈翊一个人，眼泪已经干了，眼睛还微红，拿着残缺不全的画像，坐在画室门口。从刚才进入画室看到老师的尸体，报警，再到得知警官死讯，这幅被划破的画，画室里那么多画，为什么偏偏这幅画？沈翊抱住了头，又想起刚才那个人的话，“你画了他的警服就肯定知道他是个警察”“你最好不要是帮凶！”……没有了老师，自己在这世上孤身一人，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沈翊拿起了那个残破的画，留了一张纸条，压在了画室门的缝隙中，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画室。昔日神采飞扬的少年如今似老了几岁，眼神暗淡，藏了不少事。
八年后。
北江纪年2020年9月4日早晨8点。
北江“1021侦探事务所”。
门口的风铃声响起，预示着有客人来。
“欢迎光临！”李晗第一个迎了出去，“嗯？”
进来的男人内里一件白色衬衫，卡其色的外套，深蓝色的牛仔裤，配上皮鞋，温文儒雅。
“你好，我是沈翊，受张局委托，上任幻画师。”
“你就是张局亲自去请的画师？”李晗露出崇拜的神色，忙走向一边沙发，从一大堆案件资料里扒出一个人，“蒋峰，张局亲自聘请的幻画师来了。”
“嗯？”那个人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来就来呗，让他直接去找城哥。”说着，又有倒下的趋势。
“可现在张局在城哥屋内。”李晗指了指右边的那间办公室，隔着一层条纹玻璃，只能看到里面的一列书柜。
“张局？！”蒋峰立马坐了起来，眼神变得清明，“张局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不喊我？完了完了，张局和城哥是不是都看到了？”
李晗白了他一眼，想起了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的沈翊。
“沈老师，你要不要先坐一会儿，我给你倒杯茶。”
“不用麻烦，我站这儿等他们就好。”沈翊把单肩包往上提了提，走到了右边办公室外。
“哦对，沈老师，我还没告诉你我们的名字，我是李晗，这位是蒋峰。”
“告诉了。”沈翊温柔一笑，示意李晗低头，她的胸前挂着一个牌子:
电脑技术负责人李晗
李晗也被逗笑，不好意思地抿唇。
“城哥是你们的老板吗？”
“嗯，也算吧。”李晗点头，电脑亮了一下，她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
“那他大名是？”沈翊长而密的眼睫动了一下，看着那扇门。
李晗还未说话，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人极速走了出来，不巧和站在门口的沈翊撞上。
“不好意思。”两个人同时说道。
一个温柔，一个急躁。
抬眸，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脸。杜城的眼底一下子浮现出怒气，而沈翊似乎没有惊讶，只是微扬嘴角。
“好久不见。”
“你怎么敢…”杜城咬牙切齿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张局打断。
“是沈翊同志吗？”
“是。”沈翊笑容不减，仿佛没发生任何事地侧身一步，和张局打了招呼，“张局好。”
“不是，张局，我们五个人就够了，不用安排什么幻画师。”
“沈翊的画能够定位。”张局的语气不容置疑，无不再说这是一个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快，给沈翊介绍一下你的同事。”
杜城深吸一口气，语气散漫，“名牌上写着呢，沈大画家不傻吧。”
沈翊摇了摇头，望向两个空桌子，“还有两个人？”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因为本该回答沈翊的杜城沉默着，甚至眼神开始飘忽，东瞅瞅西看看就不看沈翊，使得李晗想要帮忙却无从开口。沈翊呢，也不急，就这么盯着他，耐心且毅力。
张局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不禁扶额，都不是低头的主儿，恐怕以后事务所有的闹呢，只能出声解围，“一个是法医何溶月，一个是审讯师闫谈声，都各自在二楼自己的岗位上。一个被人求着在鉴定香水的不同的香味和消散程度，另一个在研究一些茶道。”
“这是这座事务所的每天工作事项，是不是挺无聊的，无聊就走吧。”杜城说着，重新走回了办公室，拿着资料，“张局，这案子我们接了，你让委托人抽个时间过来吧。”
“好。”张局迈步离开，“记住，带着沈翊一起办案。”
“他马上就会走了。”杜城挑衅地看着沈翊。
“我觉得……”沈翊打量了一下工作环境，轻笑出声，“挺有意思的。而且…这不是有案子了吗？”
杜城张了张嘴，又闭上，这案子自己接的，也不能再反驳吧。看着沈翊那略显轻快得意的背影，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个家伙，着实有意思呢。
他扫了一眼沈翊的着装，一丝不苟，和八年前大相径庭。嗯？他的身上有茉莉香薰的味道，不过不浓厚，蹭到的？衣服整洁，没有褶皱，没有异味，他很爱干净，不过闻他衣服上的洗衣液，典型的男性中和香，有另一半的概率为百分之十，有了也不常见面。右手拇指处有一点黄色颜料的斑点，画师，且偏好涂鸦绘画。奇怪，茉莉香薰是哪儿来的呢？空气中的茉莉味儿很快就消散消失了，只留下不解。
"你要一直靠我这么近吗？"沈翊声音在耳边传来，杜城一惊，退后一步，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伸着的座位旁。
"你不肯走，不代表我同意你留下来，因为这里似乎不太需要用画笔抓凶的人。"
"那如果你需要呢？"沈翊仍旧是笑的，让杜城有了瞬间的不确定，反应过来后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那我们拭目以待！"
北江纪年2020年9月4日早晨10点，门口的风铃又传来了声响，让事务所一直严肃的氛围有了松动。
"你好，我听张局说你们接了我的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