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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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依依，淫雨霏霏。朗朗晴空里霎时飘起了小雨。
只穿白衣的澹台音之勾着半边嘴角，一双眼睛里水光点点：“谭门主换了男儿装显得俊朗了。既然有缘不如一同喝杯茶？”
谭烟用袖子擦了擦汗，浅浅一笑不说什么。心里更加糊涂了：澹台音之按理说应该已经回敦煌去了。怎么现在又会出现在长江岸边？他是秦落衣的莫逆之交没有错，但似乎与慕辰的关系也不错。他的出现到底是何目的？
疑问一个连着一个，谭烟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地僵硬起来。抬眼去看白衣公子，正举着杯一口口浅饮着树叶泡出来的水，还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茶碗捧在手里，茶汤碧绿，热气氤氲上眼眸：“多谢澹台城主的美意，但你的茶太金贵，谭烟不敢喝。”说着将茶碗放回到桌面上。手刚离开茶杯，身体里猛的似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个对穿，巨大的痛苦自胸腔内翻滚而起。这种疼痛太熟悉了！是解愁，竟然是解愁！在溯水谷明明已经服下了一半的解药。巫溯水说过不再会痛！视线被黑色的大雾所笼罩，身子一点点地变得异常沉重。
拼尽全力，睁开一条缝隙，阳光晃晃里是澹台音之似笑非笑的表情。
昏睡中，谭烟依旧强撑着意志。□□好像跟意志被人生生撕开一般，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每一次的挣扎过后都是失败。朦胧里，耳畔响起衣服悉悉索索的响声，凉风吹在自己的胴体上。
脸颊上烧得通红：莫非澹台音之……禽兽！
身子起起伏伏不知为何而动，也不知颠簸了多久。耳根子烧得通红，身上的疼痛散去。谭烟唰得睁大了眼睛，低头、抬头，扭过头。自己身上将士的衣服被换成了一套水绿色的长裙，正被什么东西箍在一处，骑着马。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靠在什么地方。
“你终于醒了。军士的衣服上路不便，我自作主张帮你换了一套。”
唰，脸红得跟烧红的炭火一样。谭烟此时脑袋才清醒过来，自己正同万人仰慕的澹台城主共骑一匹马。澹台音之环着双臂将自己围了一个滴水不露，声音分外温柔：“怎么突然晕了过去，是旧疾还是见到本公子太过兴奋？”
一丘之貉，能跟脸皮厚得跟城墙有一拼的秦落衣成为莫逆之交，澹台音之也不是什么好货！眼皮子还是在打架，就莫名其妙被人吃了豆腐，心情相当不快：“没想到澹台城主喜欢在别人的茶里下迷.药，然后扒人衣服，真是——禽兽不如！”
“天底下被落衣和我一起抱过的女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澹台音之淡笑道，“你不认救命恩人也就罢了，怎么反倒诬赖我在你茶里下了毒？你这样的脾气，落衣平日里想必一直被你欺负。”
窗户纸不捅破还好，被澹台音之此番一说，谭烟更是愤恨：“放开我！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在马上挣扎了一番，暗地里下了三计黑手。可惜，澹台音之一一化解于无形。马儿还是四平八稳地迈着步子，澹台音之直挺着上身将两臂之间的牢笼箍得更紧了。
“带你逃跑，坐稳了。”马鞭狠狠打了一计马屁股。这匹西域宝马卯足了劲往前方冲去。好马就是好马，跑起来猎猎生风不说，绛红色的马鬃随风而舞的样子甚是飘逸。
谭烟自知不是澹台音之的对手，坏脑筋只管动着。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乖顺地样子。在马上的时间久了，身子也疲乏了，外加路上石子颠簸，故意跟澹台音之保持的距离也显得不堪一击。脑袋半倚在澹台音之的肩上，斜抬着头看着夕阳余晖里他的容颜。
不得不承认，澹台音之是个天下难觅的美男子，直挺的鼻子下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更是撩人心扉。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味，清淡而雅致。谭烟的神志在男人的怀里醉了一分，惶惶回神，脸上的红晕更是浓重了。
这是怎么一会子事！澹台音之与秦落衣是莫逆之交。而他现在摆出一副英雄救美、才子佳人的戏码与自己在马上软玉温香。三人的关系实在尴尬，想到这里谭烟的身子正了一正，奈何老天爷就是喜欢看她冲着澹台音之投怀送抱，脚下的路变得崎岖异常，半酥的身子一次次地挺直，又一次次地摔进大城主的怀里。
等到撒欢的马儿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已经是擦黑的天色。澹台音之翻身下马，还不忘很是温雅地扶谭烟下马。手被大城主握在掌心，心里七上八下地翻滚。两人不再说话，一前一后进了客栈。
这是个小镇来往的客商不多，走江湖的侠客很多。小二的模样貌似很江湖，也很懂得道里的规矩，拿眼瞥了瞥两位的相貌一副冷得掉渣的脸立马泛起红晕。也不知道是看了谭烟脸红的还是看了澹台音之羞红的。
“两位客官要几间客房呀？”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大约充满了爬墙根听房的期许，一脸的坏水。
澹台音之抖了抖身上的白熊大氅：“两间。前头带路。”脸笼在风帽之后，几乎看不到他的相貌。自袖兜里摸出一锭银子抛给小二，又道：“最好的两间。”谭烟一计白眼斜过，暗自骂道：有钱了不起呀，一样是禽兽。
小二眼中放光，一路瞻前顾后地为两人开路，谄媚的表现就差去请府衙里的差役过来鸣锣开道了。谭烟哼着冷气进了房间。两块门板刚合上，又听门外澹台音之恭敬道：“谭门主不必动逃跑的心思，在下睡觉一向很浅，要是发现有什么动静，男的格杀，女的就带回敦煌做侍妾。”
小人，澹台音之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连莫逆之交的心上人也不肯放过。谭烟心里骂得痛快，但也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往床上一靠，这鬼地方连床板也硬得咯着人腰疼。灯火亮了一夜，准备随时迎接澹台音之的发难。
隔壁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动静，除了使唤小二给准备了一盆洗澡水以外。其实趁着澹台音之沐浴更衣的时候偷偷溜回去找秦落衣是个不错的主意。但考虑到做事从来不按牌理出牌的大城主完全有可能为了拦截自己而赤身上阵，谭烟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夜色已深，谭烟倚着床背有些昏昏沉沉。梦中依稀听见一阵喧嚣，有男人的长啸伴着马蹄和兵器相击的声音。转个背还想再睡会，可声响越来越大跟阎王殿里闹死闹活的小鬼一样扰人清梦。
谭烟嘴里想骂，神智方才清明了一点，即刻觉察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是个位于长江峡谷之中的小镇，一路行到镇里，人口不多。而此时，客栈外头竟然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窗户被推开一丝缝隙，谭烟眯着眼往外头看。大片大片的男人，不是长得虎背熊腰就是长得獐头鼠目，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咧嘴笑得粗野还一脸坏水样。
完了，遇上了洗劫城镇的匪帮了！
对方人多势众要是硬打以她如今的处境是大大的不利。心念一转，即刻飞奔去敲澹台音之房门。门敲了三声，声响完全被店外正在兴头上的匪帮们的谩骂声给盖了过去。
“该死的澹台音之，不是说一点动静就——”念头闪过脑海，谭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反手使力将门劈开，屋子里果然空空如也！难道这是澹台音之下的圈套！
心里还在犹豫要怎样应对，楼梯上冲上来三个举着火把的大汉。一个个面目狰狞，一看就是八辈子山贼的命。此刻还不忘堆上狰狞的笑，火把递得很近，似是不太相信今儿出活能遇上像谭烟这样绝色的女子。
“跟老子回去做压寨夫人吧。”讪笑两声，这句酝酿了七八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说出来的台词，终于在今儿这么个黄道吉日给说出了口。
短刃已经出鞘，寒气逼人。谭烟将短刃挥到胸前：“不要命的就近一步试试。”
大抵山贼遇上绝色女子都是要说上一句：“这小娘子够辣，本大王真是喜欢死了。”谭烟冷笑一声，手上的剑使得飞快。自称大王的壮汉，耸着肩才走了半步，就觉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衣服被划得成了布片，几道血痕里绽出血水。
“敢在爷爷头上动土，兄弟们给我上！”山大王说话的口气很生猛，就是说完后急忙退了半步。后头冲上楼梯的弟兄们不知道谭烟的厉害，舞着大刀就冲着她头上砍去。叮、叮、叮三声，谭烟手指微动，一计盛名江湖的弹指飞烟应声使出，三枚银针不知是从何方飞出。针上力道之强，竟然活活将大刀震断。
火光冲天，双方僵持在狭小的过道上。山大王见自己技不如人，正想着怎么在兄弟们面前挽回自己第一把交椅的面子。而此时，使出绝技的谭烟，一身黛绿的水袖在热气腾腾之下翩然而动，恍然恶战之中的仙子。
举着大刀的莽夫们正在面面相觑进退两难的时候，却见谭烟额间突然泛出一点赤红。那诡异万分的朱砂痣在额间撩动，在火光里一点点展开，宛如清辉下蔓蔓舒展开的芙蕖。众人皆是瞠目结舌，不肖一会的功夫，女子额间的绛红已经开成了一朵朱红色的莲花。
“南夙……南夙妖女！”惊恐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喊了起来。
谭烟展开笑容似是浴火重生的凤凰将剑气逼上剑端，一计旋身，身体在半空中浮起，三尺青锋幻化成无数剑气冲向四面八方。被吓傻的众人急忙匍匐在地。剑气将木质的栏杆击得粉碎。
眼眸里的事物已经不再清明，凭着最后一点意志，谭烟突然觉得大事不好。急急跪倒的众人之中，竟然还有一人覆手而立，长须冉冉。那人只出了一招就将她的剑气搅乱。
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仰起头，那人双指并在一处，力道强劲地点过身上几个穴位：“妖女，你今日终于落网了。”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