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有女》毛利小五叶

2、第2章 山中的家

　　“你饶了我吧。”姜尧刚要起身，又像是被大锤给锤回去了。
　　言子青勾勾唇，说：“没打够啊？我陪你。”
　　言玖闻言转头坐回椅子上，抓起水杯喝了一口：“我才不给你陪练。”
　　她这一坐正坐在纪黎身旁，他似乎能嗅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馨香，很淡，却像藤条一样把他紧紧缠住。
　　言玖看看纪黎，问：“这谁啊？怎么抖成这样？”
　　楚姬研闻言，悄悄向纪黎看去。
　　姜尧随意道：“新来的小弟，叫纪黎。”
　　纪黎还没有准备好开口，就发觉一只温凉的手抚在他额头，带着她特有的香气。“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头脑中爆炸开来，他整个人震了一下。
　　“有点发烧。”言玖另一只手摸上自己额头，点点头说，“怎么伤成这样，怪不得发抖呢。来，给你披上，别嫌弃。空调再给你开高点。”她一边把自己那件皮衣搭在纪黎胸口一边在他椅子侧面扭了扭。
　　那气息钻进他四肢百骸，他似是要窒息般脸涨得通红，一下子把衣服甩回给她，快速说道：“我不冷，不需要。”顿了顿，又说，“谢谢”
　　“呃……”辛菁促狭道，“又添一枚小处男。”
　　众人都笑起来，言子青若有所思，看看纪黎，又把目光投向窗外。

　　他们又行驶了很久，车子最终停在一栋别墅前，纪黎一瘸一拐地下车，发现这房子建在山腰，目之所及皆是树林，只有一条环山的路通向山外。
　　纪黎被人引着去到自己的房间，很朴素。很快有医生来为他处理伤口，楚姬研、辛菁和姜尧分别来探望了他。擦干血迹后的脸与他在仙界时一般无二，惹得楚姬研赞不绝口，说他小小年纪就风姿似仙。
　　所有人都走后，纪黎静静躺在床上，开始整理自己的回忆。
　　在七届盛宴那晚，入睡前他的师父清远仙子突然出现在他寝房。她神色急惶，抬手间数枚古玉出现在地上，排布成复杂的阵法。
　　“怎么了，师父。”纪黎察觉情势不对。清远仙子一把将他推进阵眼说：“来不及了，黎儿，你好自把握。”
　　阵中符文凌乱地飞动，很快就有浓郁的祥瑞之气霍然而起，那气息有如实质般，越聚越多，远远超出那几块玉石可以储存的量。那势头还在不断攀升，甚至爆出风雷之音。
　　“这……”纪黎大声道，“师父，这怎么可能？”果然发现师父的身体已经委顿下去，像是被吸干了生命。
　　“不要说话，黎儿，快来不及了，我现在送你去……去一个很好的地方，你还可以重新开始……噗”清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师父”
　　“不要说话，听我说。”清远的声音越来越弱，“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但是她没有拿到那个东西，我知道，她错过了……咳咳……那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师祖留下的这个古阵势唯一的机会，黎儿，天界的一切，靠你了。”
　　纪黎张大嘴要呼喊，眼前场景却在瞬间扭曲，恍惚声中，他听见一声震彻天际的巨响，有无数空间炸裂开来。他失去意识时，就见清远的面色灰败，嘴里吐出一个词，却已听不见声响——末日。
　　纪黎平稳住狂乱的心跳，天界怕是应了大劫。这流言一直都有，只是没人敢提。
　　天界势微，他从儿时起就没有见过新晋的上仙，连飞升的小仙都是稀罕物，但即使飞升成功，之后修行也都似被禁锢住，停滞不前。
　　除去几大家族的那些镇族强者，新诞生的婴孩的实力都在上仙之下止步不前。他从小在家人们的呵护中长大，却也经常偷偷瞧见长辈们的叹息神色，他问过一次为什么家中子嗣再也没有入过仙祠受上仙之封，却挨了狠狠的一顿鞭子，并告诉他不许在外人面前提及这些事情。
　　太久了，久到这一代人已经把这些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每天只鲜衣怒马，与其他六大界互通商贸，闲散得像是人间贵公子，用含着祥瑞之气的古物补给能量，如凡人用餐一般。但大家早已习惯，乐在其中。

　　其实他受鞭刑那晚，他的师父清远仙子曾经去看他，垂泪之时，让他发誓永远不会再提起当晚她说过的事情。
　　原来天界眼下的繁盛不过是徒有其表，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睥睨七界之人用生命诅咒天界永不再填祥瑞，那诅咒生生把天界打落凡尘。
　　天界之基就在祥瑞，所谓仙法仙力，究其本源均是祥瑞之气，不论是诞生仙家还是下界修行的生命，都是通过一定功法将各类气息吸入体内，筑牢自身，获得提升。
　　祥瑞之气天生对其他界面的本源气息有压制作用，也因此天界之人向来极有地位，王朝也在亿万年间八方来朝。
　　这一诅咒力量之大，果然让天界在数万年间从至高无上的地位滑落神坛。清远仙子叹息着对他说，现在每个人身上的祥瑞之气都有如死水，到达了一个程度后就再也沟通不到仙气，他日如果能够再见祥瑞，必要用生命守护。
　　看来，天界覆灭早有端倪，只不过被庞大的王朝掩盖住了真相。
　　纪黎不知心中是何种滋味，他虽然只返回到了十几年前，但这十几年必定是一个极为关键的时间，否则师父也不会把自己送回来。
　　那晚她说“她没有拿到那个东西”，向来是与天界覆灭有直接关系。他有一种直觉，师父口中的那个她，绝对就是言玖。那么自己此番颠倒时空，可能就是为了让她能够成功取得那个东西，挽救天界于覆灭的为难。
　　纪黎努力回想自己成长的几百年，有些事情的确有些怪异，不知道与那个东西是否有关，但一时之间却也理不清思路，自己眼下又没有丝毫的法力，更遑论联系天界众人。
　　唉，也不知父母兄长现在是否安好，天界那个“自己”又是什么光景。

　　“咚”房门突然被敲响。纪黎暗恼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警惕性。
　　“不用下床，我自己进。”清亮的声音响起，是言玖。
　　纪黎的心通通通跳起来。
　　言玖进门关了门，径自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看着纪黎的脸。
　　于是，纪黎脸红了。“你还真是不客气。”他讥讽。
　　言玖毫不在乎，说：“我知道你没睡。”
　　“有何贵干？”纪黎不看她。
　　“你还挺好看的。”言玖认真瞧着他。
　　“……”纪黎脸更红了，有种被调戏的感觉。不过他是谁，他可是纪家万千宠爱的世子，什么场面他没见过。
　　“你也很美。”他镇定道。但耳尖的红晕明晃晃地出卖着他。
　　言玖笑了，说：“我叫言玖。”
　　“我知道”纪黎抢道，“你们三个是兄妹。”
　　“也对，听名字就能听出来，你还不笨。”言玖起身在屋里转悠起来，不时抓起一两个小摆件把玩。
　　“你们的父母呢？也住在这里吗？”纪黎问。
　　“我们没有父母”言玖随意答。
　　纪黎蹙眉，怪不得他们毫无顾忌，出现那样的畸恋。想到这他觉得心里闷闷的，随便找了个话题道，“你会技击？”
　　言玖笑笑，她正踱步到床前，随意坐了下来，说道：“你用词这么古朴，有点可爱。没错，我会，不过大家都叫功夫，几乎没人再叫技击了。”
　　纪黎努力忽略他们之间不到两尺的距离，那淸凛的香气攀附着他像要把他捆住。他不自觉地想靠近，却硬逼着自己往后蹭了蹭。
　　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有师父吗？”
　　“你好像对功夫很有兴趣，”言玖说，“想学吗？我可以教你，看你身体匀称，应该是个好苗子。”
　　纪黎裹紧被子。
　　言玖笑得欢快，说：“我又不是现在看的，下午你下车时候就发现了。”
　　“你教我吗？”纪黎不自然地道。
　　“好啊”言玖痛快答应，“但我很严格的，你要是真的想学，就要非常非常认真，要非常非常努力，不许半途而废。你行吗？”
　　纪黎撞进她的眼眸，她的眼睛清澈，如光风霁月，眸色认真，似是绝不容许他含糊。他呆了呆，不自觉地点头。
　　言玖欢喜：“那今晚就可以开始，我指导你。”
　　“啊？”纪黎先是没想到她也有这般在意的样子，再是想不出，这么晚她要指导他什么，况且他身上带伤，没法练习。
　　“我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你的身体需要休息几天，不过我也只能给你四五天的时间，我们这几天就开始练呼吸。”言玖说着把手放到他的小腹上，“你先呼吸，试着用腹部给我的手推力。”
　　虽然搁着被子，这样的接触还是让纪黎血液往大脑猛冲。他木木地照着她的话吐纳。
　　“哇，你是个天才啊。”言玖十分兴奋，“推抵只是入门，你直接就达到柔缓了。”
　　“真是不错，走，跟我走。”说着她拉起纪黎就往出走。
　　纪黎发现她匆忙间也没忘自己身上带伤，托他上身时用力很是轻柔。
　　两人刚一出门，纪黎就见到言子青正负手斜靠在过道对面的墙上，两人目光相碰，言子青略微眯眼，看着言玖拉着纪黎的手，冷声道：“这么急吗？”
　　言玖开心道：“我收了个天才徒弟，我带他去楼下。”
　　“鞋都不穿？”言子青盯着纪黎，语气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