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有女》毛利小五叶

1、第1章 车上的言玖

　　纪黎还没睁眼就发觉浑身疼痛，恍惚间感到脸上有许多液体，腥腥的，难道是血？他苦笑自己多少年没有受过伤了。但就在一瞬间，梦中的记忆席卷而来，复杂的情感立即充斥他的五脏六腑。
　　他梦到她了。那个羡煞七界的女子。最无法解释的是，他用她的身体在亲身经历。
　　梦中场景数度变化，但他确定那是真实发生过的，因为有几个她飞升上界以后的场面他自己也在场。
　　他对她一直以来充满恨意，恨她数度侮辱自己的族人，恨她对自己这个天之骄子不假辞色。
　　但是回想起梦里那香艳的画面，他竟生出了深深的羞恼，又不得不承认，那个场景狠狠吸引着他，他呼吸开始急促，脸颊发热。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可是梦里的场景在脑海中铺天盖地，似乎要吞噬他。
　　这时，有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好像醒了。”那声音冷峻干练，有些熟悉。
　　他一惊，发觉自己浑身仙力荡然无存，丝毫没察觉身侧有人。他冷静片刻睁开眼。窗外景色在快速向后移动，他很快断定这里不是天界。
　　眼前三男两女，错落坐在一个个座位上。看清几人面容后，纪黎的眼睛紧紧盯着其中两个男人，目光像是着了火。
　　没有错，这两个就是梦中的那两个哥哥，只不过他们平日里的身份是她的“姐姐”。如果不是在梦中经历了他们那场比春宫画还要激烈的场景，他还与其他人一样被蒙在鼓里，以为这两个是她飞升时带上来的亲姐姐。
　　想到她与她的两个哥哥赤裸相对的样子，纪黎血气轰然上涌，她那时的感受如此清晰地传达给他。那汹涌的情欲在身体中如烟花般绽放。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她的身体，皓月般莹白的手臂，被她大哥攥在手里那两支美丽的脚踝，再往上是修长的小腿。她的眼睛只是轻轻滑过自己的身体，凝眸在她大哥的脸上。
　　不可否认，即使是在天界，她的两个哥哥也有着极为出色的容貌，与天界那些世家的公子很是不同，没有养尊处优的雍容和不谙世事的骄狂，他们两人更像是沙场走出的将军。
　　在她大哥抓着她两截细细的脚踝时，二哥正在缓缓脱去她的云裳，那惯常抓握兵器的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挑起她的发簪，一头青丝如瀑披散。在那个场景中他感受到她的心跳，她心中极致的渴望和依恋。
　　羞耻呢？伦理呢？
　　他的头又开始疯狂疼痛，胸膛似有只大掌狠狠攥着他的心脏。
　　“没撞死，没事”一个有些低沉的女声说道。
　　他看见一个肤色略深的女子，很年少，那神情张扬，竟有几分像她。
　　他稳住心神，开口道：“你们是谁？”
　　那女子道：“刚刚不小心把你撞了，也怪你，突然跑出来撞到我们车上，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碰瓷儿的呢。”
　　这时二哥轻笑一声说：“车速一百二，碰瓷的话也太敬业了。”这话引来众人一阵笑。纪黎听出，方才说他醒了的就是他，他在梦中听过他的声音。
　　“这娃身体蛮好，该说不说的。”剩下那个他不认识的男人笑着说。
　　他大致明白了目前处境，自己是来到下界了。几人所说的东西都是下界所有，他们所在之处是一辆正在行驶的汽车上。汽车很大，中间有很大的空地，五个人零零散散地坐着，他斜靠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
　　看她两个哥哥的模样，比梦中年少，看来，他竟是回到了她飞升之前。这与师父给他画的那个法阵一定有关，但此时不是细究根源之时。既然她两个哥哥在这儿，那她必然也会出现。
　　他心中泛着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正在偷窥他人隐秘私事的人，激动兴奋又有些鄙视自己。
　　很快他就打定主意，说道：“我现在没法行动，需要你们的帮助。”
　　他沉稳的态度引起了后排男人的注意，开口道：“多大？家在哪？家里都有谁”
　　纪黎暗自咬紧了牙，这就是她念着的大哥，在那场七界盛会上，她翩翩飞到祥云中心时，七届众翘楚都被她的风姿倾倒。那一回眸的绝世风华晃坏了多少少年的眼，多少人暗自猜测她在望向谁。
　　他甚至在她身体中看到自己，就站在黄金台的最前方，双目灼灼盯着她。那时他也在想，她的眼神是否是为了他，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他与她之间的仇怨无可消解。

　　而现在他却知道，那个时候她眼里心里的人，是她的大哥。原来那一个回眸，与他人毫无关系。
　　在近距离面对这个人时，纪黎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难得的好男儿。比仙界之人倜傥，比神界之人伟岸，妖鬼冥魔不及他的眼神坚定，散发出来的涵融气息甚于幻界之子。
　　他话一出口，车上几人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始打量起这个路遇的人。
　　“就我自己，纪黎，无牵无挂。今年…”纪黎顿了一下，笑笑说：“今年18。”
　　“跟玖儿一般大，不错。”大哥点头，“愿意跟我们走吗”
　　“愿意。”他心中划过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窃喜。
　　方才说话的女子递给他一块手帕：“赶紧擦擦，回家再给你处理伤口。”
　　“回家？”他心弦一荡，那是她的家，他从没有踏入过的地方。
　　“怎么像是傻了，快拿好。”那女子把手帕塞到他手里，动作很是粗鲁。
　　另外一个女人年龄偏大，约莫三十多岁，见状笑说：“你不用怕，她总这个样子。”她面容温柔，语气让人舒服。
　　纪黎点头。
　　“这是言靖之和言子青”她给他介绍面前几人，“这个烟不离手的是姜尧，我们都叫他老幺。这个小女娃叫辛箐，江湖人称小辣子。性格最辣，你别与她计较。我叫楚姬研，他们都叫我研姐。”
　　纪黎一一打过招呼，目光在言靖之和言子青脸上多扫了几眼。
　　这让楚姬研嘴角一挑，赞道：“你这孩子心眼蛮亮，他俩是主事的。”
　　“我们这行可不好干，你能不能干还不一定呢。”辛菁撇撇嘴。
　　这时姜尧把手机递到言靖之面前，言靖之看看，轻轻点了点头。
　　楚姬研扫了一眼屏幕，上面是根据照片搜出来的个人资料，纪黎，孤儿，年龄不详，被S区孤儿院收养，社会经验几乎没有。
　　她见言靖之满意，便上前扶着纪黎靠在椅背上坐好，帮他清理身上的血迹，一面低声缓缓为他讲述他以后要做的事。
　　纪黎对这些事情一点也不陌生，在那个女子踏着漫天祥瑞之气飞升上界之时，没过多久她的经历就已经呈递到各大家族的案前了。作为家族重点培养的继承人，他自然是有权力知晓的。
　　言玖在下界靠□□起家，短短数年就站至巅峰，睥睨政体。不知遇到了什么机缘开始修炼，只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就飞升。
　　仙界众人感叹之余都觉得这女子根源粗鄙，只要许以重利应该很好拉拢。纪黎第一次见她时只觉得她很美，却与天界的芝兰玉树差之千里，但那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骄狂却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
　　他母亲也总是在他耳边说着言玖此女，言行无忌，祸乱纲常，不知道在下界是哪般放浪妄为。
　　没想到短短几年光景，他纪黎也要置身其内。他的确很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能塑成她那样的人。
　　想到那句“祸乱纲常”，纪黎脑中又出现了那青丝飞荡，雪白的手臂流连于褐色胸膛上的靡乱场景，不由得拳头攥紧。
　　言子青开口：“怎么？”显然是发现了这个动作。他面容轮廓深邃，刚毅挺拔，眼神幽暗坚定，浑身充满着力量，在沉默时候就像蛰伏在黑夜的王者。
　　“没什么，伤口还有点疼。”纪黎敷衍，闭眼假寐。
　　姜尧笑：“这娃是个人物啊，言二，根本不买你的帐。”
　　言子青挑挑眉，似乎是有了点兴趣。
　　窗子忽然被阴影笼罩，看来是开进了一片树林，突然车顶传来“咚”一声轻响。纪黎呼吸一滞，直起身子一动不动，他有强烈的预感，是她来了。
　　其他几人脸上带笑，连一直没有表情的言靖之嘴角都弯了弯，朝头顶看去。
　　车顶窗被掀开，一个挺秀的身姿滑了进来，落地时轻轻的没发出一点声响。女子脸上笑得开怀，一边拉下风帽一边说着：“我以为有多难摆平，结果就两句话就解决了。”
　　她穿了一身皮质贴身劲装，身姿挺秀近乎完美，夕阳一缕残霞艳光正铺在她的侧脸，却似被她张扬的笑颜逼退半分。

　　“还不是动手了。”楚姬研将她拉过去，擦拭她袖口的血迹。
　　姜尧不咸不淡地说：“我猜这血应该是那个什么远的，闻着味儿就一股傻气。”

　　纪黎的表情从那女子的脚尖在车顶出现开始就呆呆的没有变过，眼睛里却是波涛汹涌，言玖！言玖！。他垂眸，装作擦拭前胸的血，双手不自觉地颤抖。
　　“接着”辛菁扔过去一件白色衣服。
　　言玖利落接住，拉开拉链把紧身衣脱下来，套上宽大的T恤。
　　“你就不能有点娇羞啊！”姜尧避过脸，嘴里嘟囔。
　　辛菁：“里面又不是没穿衣服，不过你这表现，不愧是小处男，啧啧啧。”
　　“信不信我打得你嘴都张不开。”姜尧怒从中来。
　　“你试试”辛菁一捋袖子站起身，胸脯挺得高高。
　　“咱去车顶上打，”言玖又把顶窗推了开，笑道，“我帮小辣子，刚才都没用力。”